77.歐洲,不允許俄國強大
這些人擅長暗殺,而且對皇室也政府官員充滿了仇恨。
對於這種人,瑪利亞絕不認可。
要想讓一個國家真正走向變化,只靠暗殺,只能算是匹夫之勇。
但是,這次改革,絕對會讓這些社會革命黨的人更加瘋狂。
或許,不單是他們,一些被傷害到利益的人,也會露出獠牙。
例如地主和富農。
強行收購他們的土地,必然會威脅到他們的利益。
在亞歷山大二世改革之後,全國上下都奉行着私有財產。
而土地,就是這些富農和地主的私有財產。
如果強行徵收,必然會引起他們的強烈反對,更何況約瑟夫臨走前就告訴過瑪利亞。
社會革命黨裏面的人,有不少是與富農存在着密切關係。
這樣去做,不就等於直接與社會革命黨的人宣戰嗎?
俄國農民有兩種,一種是爲地主或者富農服務的農奴,一種是自耕農。
相對於地主,富農也會親自下田,有一部分會對待農奴更好一些。
但就生產資料而言,富農掌握更多。
所以瑪利亞提出建議,中立富農孤立地主。
可是,斯托雷平直接將富農和地主給全部得罪,然後打算髮展資本農業。
如果推行下去,俄國將會得到一大批通過資本農業起家的資本富農。
這樣下去,定然會發生極爲嚴重的貧富差距。
很顯然,斯托雷平是想借此機會,扶持一大批資本富農,從而讓俄國的農業快速發展。
但原先的地主和富農肯定不會願意,必然會反對和抗議。
到時候,他一個人能頂得住這樣的壓力嗎?
而且,無論是農奴亦或是自耕農都會直接被他這樣的改革方案給直接給逼入絕境。
同時,因爲斯托雷平會開放農田的出售權限。
到那時候,只要給農民分出土地,滿足他們的心裏需求,然後又讓資本家收購農民手上的私人土地,這樣下去,缺少田地的農民,只剩下兩種選擇。
往西伯利亞走,或者進入城市成爲工人。
以現在的技術水平,在沒有組織的情況下,去西伯利亞開荒無異於自尋死路。
所以,他們只能成爲工人。
工人數量一旦激增,本地工廠必然不足。
那麼,就得引進外資,從而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俄國的部分工業水平。
留在農村的人,只能投身到資本農田裏面,成爲一名農田工人。
到頭來,剝削還是會在,而且會越來越嚴重。
但是,俄國的整體經濟會得到大幅度提升。
這是屬於犧牲底層人民的利益,從而提高國家整體收入。
“老師,這樣去做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短期內確實可以讓俄國經濟得到改善,而且農業會飛速發展,但民衆必然積怨。”
“一旦積累到一個高度,絕對又會爆發第二次血腥星期日。”
“所以我建議,建立一家國家公司。”
“國家公司?”斯托雷平微微皺起眉頭。
“對,以國家公司的名義,要求全國地主或者富農將土地入股到公司裏面,甚至可以鼓勵農民加入。”
“在農村實行股份制,讓他們交出承包土地的使用權。”
“那麼,得到這麼大的土地,誰來監督?”斯托雷平皺起了眉頭。
“由國家監督,而且負責基礎建設和維護,但不干涉他們的運營。”
國家……沙俄政府嗎。
斯托雷平沉思片刻後,搖頭說道。
“這樣的做法需要時間,但我們等不及了啊,我的公主殿下。”
“爲什麼等不及?”瑪利亞眉頭緊皺不開。
她很尊敬這位老師,因爲他是真心想爲俄國的未來而進行改革。
就算立場不同,但瑪利亞還是願意爲他做出點建議。
只要可以改善現狀,並無不可。
可是,斯托雷平的改革方式卻是犧牲底層人民利益,從而增長資本發展速度。
這樣,只能是治標不治本,遲早都會出問題。
但從對話來看,斯托雷平是知道其後果的嚴重性。
既然知道,爲什麼還要去做?
而且,他說的‘等不及’,又是什麼等不及。
“是歐洲局勢。”
空氣溫度驟然下降。
斯托雷平的一句話,讓瑪利亞無法反駁。
歐洲局勢……
毫無疑問,現在的歐洲局勢,根本容不得俄國緩步發展。
上輩子的記憶仍在腦海當中。
在那個時代內,蘇聯剛剛穩固了政權,百廢待興的情況下,同樣是犧牲國內農民利益,從而加快工業發展。
試圖在十年內將工業水平追趕到歐洲列強平均水平線上。
這就是著名的工農業剪刀差。
這個方案確實造成了嚴重的農業問題,農民反抗層出不窮,可怕的烏克蘭大饑荒也是源自於此。
然而,短短十年時間之內,蘇聯的工業水平迅速發展到一個讓人無法想象的地步。
也正因爲這一強大的工業能力,讓蘇聯抗住了第二次世界大戰,並且反推回去。
然後再將目光投放到這個時代裏面。
即將要發生的大戰是什麼時候?
憑藉先知優勢,瑪利亞可以明確,是那1914年。
那是一場從歐洲升起,卻牽動了全世界的超級大戰。
法國一旦參戰,俄國必然會被牽連進去。
以現在俄國的工業水平來看,真要打起來,絕對會把俄國打得稀巴爛。
況且歐洲諸國也不會坐看俄國強大。
所以,留給俄國的時間不多了。
看着桌案上的火燭,瑪利亞緊咬着下脣,思緒已經明瞭。
“怎樣,想通了嗎?”
似是看明瞭瑪利亞心中所想,他如此笑道。
“馬爾薩斯定論說過,戰爭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歐洲這個火藥桶遲早都會引爆。”
“到那個時候,俄國就算不想參戰也必須得參戰。”
“不單是利益牽連,國內的大民族主義思想,也不然會推動整個俄國,推入這場萬劫不復的深淵裏面。”
“所以啊瑪利亞,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白色的蠟,一點淡滑落到桌案上。
寧靜的夜晚,進來了幾隻飛蛾。
它們繞着火光撲打着翅膀,似是害怕,卻又嚮往着眼前這股溫暖的光明。
斯托雷平看着飛蛾,突然間笑了起來。
就如同開玩笑似的,輕輕笑道。
“殿下,你覺得俄國這個巨人,如何了?”
“病患纏身。”
沒有絲毫猶豫,瑪利亞如此回答。
“對,所以你認爲這個病患纏身的巨人,要如何治療?”
“當用重藥烈藥,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樣纔有活下去的希望。”
說完這裏,瑪利亞已經釋然了。
重病用烈藥。
這款烈藥很有可能直接讓俄國這個巨人轟然倒下。
但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選擇。
對於斯托雷平而言,他只希望可以給俄國二十年時間發展。
這樣的話,就能夠讓俄國一步步走向輝煌。
可是,真可行嗎?
內部矛盾不斷,外部強敵環伺。
看着這位滿懷雄志的改革者,瑪利亞胸口憋着一口悶氣。很難受。
難受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知道,歐洲是決不允許俄國強大。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亦或是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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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的大殿之中,一位侍從恭敬地站在一側。
大殿之上,掛着一幅幅精美的油畫,地面泛着如同鏡子般的光澤。
若是擡起頭,更可以看到頭頂上的華麗燈飾。
就在這座宮殿裏,尼古拉二世正看着侍從送過來的報紙。
上面赫然寫着英法之間的會議內容。
何爲三國聯盟?
英國、法國和俄國。
然而,這場摩洛哥會議,卻唯獨少了俄國。
“如今俄國正遭受着嚴重的內政問題,所以我方建議俄國皇帝能儘快解決內部矛盾。”
代表着英國的外交官,如此說着。
而他的話,原封不動地搬運到報紙上。
確實,俄國內部正出於嚴重的內政問題。
特別是上一年的工人運動,其造成的嚴重後果,如今都還未平息。
可是,這並不是拒絕俄國參加會議的重要原因。
被他派遣過去的外交官直接被拒之門外。
就算是自己的將軍,也只能留守在十公里開外的駐地,不允許進入會場半步。
這算什麼?
這是恥辱!
“一羣混蛋!”
破天荒地,一直以修養著稱的尼古拉二世,第一次爆發出怒火。
這是一種被輕視的怒火。
可是,他卻無能爲力。
現在的俄國確實不足以發動任何一場戰爭。
特別是日俄戰爭的失敗,更是給這個外強中乾的帝國落下更大的隱患。
究竟要如何是好?
託着下腮,尼古拉二世第一次爲這個國家的未來而思考。
“蹬蹬蹬蹬蹬蹬蹬蹬蹬……”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內響起。
一名身穿宮廷服裝的侍從,彎着腰走了進來。
他手上端着一份文卷,急急忙忙地走了過來。
一直站在一側的侍從官立即擋在他的去路。
這位侍從連忙低下頭顱,將這份文卷雙手遞出,爾後又在他耳邊低於幾句。
侍從官瞭然地點了點頭,便揮手讓他退下。
“怎麼了?”低沉卻不是渾厚聲音,迴盪在這座宮殿裏面。
“陛下,是斯托雷平的文卷。”侍從官躬着身講道,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似乎是爲了改革一事。”
“改革……”尼古拉二世淡淡地說道。
“那麼,便把文卷拿過來吧。”
“是,陛下。”
侍從官地上一封文卷。
尼古拉二世將保持放下,拿過文卷,翻了開來。
剛翻開文卷,斯托雷平的字立即映入眼簾。
《土地改革》
簡單的幾個字,卻完全抓住了尼古拉二世的眼球。
原本平淡的申請,慢慢地變得興奮起來。
良久,他合上了這封文卷。
“是時候,對國內土地進行改革了。”
侍從官心裏一驚,很識趣地將頭顱低得更一些。
有些時候,不該聽的東西,還是還不要去聽爲好。
畢竟,這可是要命的東西。
“你。”冷視了一眼身邊的侍從官。“立即讓斯托雷平過來見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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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已過,秋風瑟瑟,已有不少黃葉徐徐落下。
聖彼得堡大學內的生活依舊如常。
或是過着他們所認爲的校園生活,又或是過着如苦行僧般的刻苦學習。
瑪利亞就是這裏面的一份子。
自從回來之後,便又重新投入到學習裏面。
當然,因爲目前的自己是совет臨時主.席。
就算留在學校裏面讀書,也會處理一些聖彼得堡совет公社內的事情。
現在,совет公社內已經有不少幹部成員。
他們都可以獨當一面地管理這個不大不小的工人公社。
除非是出了什麼大事或者比較特殊的事情,否則,他們是不會去驚動瑪利亞的。
目前爲止,公社的運行都很正常。
聽說,約瑟夫回到了格魯吉亞,並且在那裏獲得了不少名聲。
很多工人都響應他的號召,決定加入совет公社。
只要再繼續擴張下去,совет公社的力量就會一點點增長。
留在杜馬會議內的совет代表也一直在爲俄國工人爭取福利。
雖然效果甚微,但起碼能夠讓俄國工人們得到了一些本應就有的微小福利。
或許,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教室內,瑪利亞一邊聽着老師的講課,一邊看着工人傳入進來的小紙條,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совет公社還處於嬰兒階段。
每走一步,都要謹慎小心,否則將會墜入不可挽救的危機裏面。
看向窗外,瑟瑟撫來的秋風,吹散了路邊的落葉。
它們就落在那兒,等待着下一股風的到來。
透過窗戶看着外面的景色。
第一次,瑪利亞在課堂上分神了。
不知不覺,從第一次與約瑟夫認識再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年多時間。
而這一年多的時間裏面,不單經歷工人生活,更是參與了工人大罷工運動。
現在回想起來,這一切都宛如隔世。
可是,卻格外的真實。
一縷清爽的秋風吹入室內,拂亂了脖間的秀髮。
身邊,是安娜蘇打瞌睡的聲音。
腦瓜子正如同一隻啄米小雞一樣,腦袋一點一點的,十分可愛。
講臺上,老師正用盡全力,試圖將自己要講的內容,全部都灌輸到學生大腦裏面。
這一切都是如此的平和,絲毫看不到外面的紛爭與混亂。
該是看見安娜蘇在打瞌睡,老師眼眉一挑,抓起粉筆頭就往她那邊彈了過去。
然後,被瑪利亞順手給接住。
老師黑着臉盯着瑪利亞,他知道這位行事低調可成績絕佳的學生。
可就算如此,也不允許阻攔老師。
“你……”
“她昨晚唸書太晚了。”瑪利亞微笑着,輕聲說道。
“而且,我會爲她補課。”
老師沒有說話,教師內充滿了學生們的歡快聲音。
就在這時,下課鈴打響,老師板着一張黑臉離開了教室。
安娜蘇緩緩醒來,揉了揉朦膿的眼睛,卻看不到講臺上有人。
“誒?老師呢。”
“沒事,老師去開會了,繼續睡。”
“噢~”
安娜蘇繼續趴在桌子上睡覺。
瑪利亞微微笑着。
然後,一名清潔工路過窗口。
他敲了敲窗戶,引來瑪利亞的目光。
在這位清潔工離開之後,瑪利亞手上多了一張小紙條。
那是來自совет公社幹部的紙條。
只有出現緊急情況纔會如此知會瑪利亞。
難道,出什麼事了?
瑪利亞翻開小紙條,臉色微沉。
‘委託請求,營救托洛茨基,接或是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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