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沙皇:女兒呀,我們談談心,如何?
羅韋爾奇鼓起勇氣,再一次說道。
“陛下,請您一定要小心公主殿下,她或許並不簡單。”
或許,會動搖整個國本根基。
他希望沙皇陛下可以得到重視。
羅韋爾奇的祖輩都是安保局局長,他們以此爲榮,是絕對的忠誠。
可惜,他所面對的並不是亞歷山大二世。
一聲冷哼,空氣驟然降至了零點。
“哼,難不成你還要管朕的家事?”
“還是說,你想管朕的事?!”
一聲怒吼,震得羅韋爾奇雙腿發軟。
室內彷彿瀰漫着一層白色的雪霧,寒冷空氣讓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吐出了白霧。
突然間,一個巨大的黑影將他給完全覆蓋。
他驚恐地看着腳下的黑影,那是一頭長着犄角的巨熊。
耳邊的低吼與戰慄,宛如死亡的降臨。
咚——
一聲清脆的鐘響,將他從那虛景中回過了神。
空氣依舊是怡人的溫暖,四周並無那詭異的白霧。
就連自己腳底下,也只是自己的倒影。
心臟止不住地狂跳,剛纔的一切都是幻覺,卻讓他彷彿在地獄門邊走了一圈似的。
小心翼翼地擡起眼眸,那位帝皇仍坐在自己對面,端着灑了些許紅茶的杯子,放置在嘴邊。
可是,在那茶煙後方,則是那雙凌厲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但不知爲何,他卻覺得這位沙皇陛下的眼神,卻非看着自己,而是穿透了所有障礙,落在了遙遠的南方。
是察裏津!
他心裏一驚,卻不敢有喘半口大氣,低着頭,似是空氣一般儘可能地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凌厲的眼神依舊落在自己身上。
雖說感覺到沙皇並不是看着自己,但那股強大的壓迫感,依舊讓他的心臟狂跳不止。
“好了。”
不知過了多久,沙皇的一聲冷哼,讓他如釋重負。
“讓你的手下繼續看緊點,你可以滾了。”
羅韋爾奇低着頭,絲毫不敢與這位沙皇陛下直視。
他一點點後退,打開房門,輕輕關上。
待這扇書房的門被合上之後,他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已經溼透了。
狼狽不堪的樣子,就連守在門口邊上的衛兵,也不禁有些嘲笑。
可羅韋爾奇並不在意,他只是爲自己能夠安全出來而感到慶幸。
宛若新生。
邁着沉重的步伐,他正當準備離開此處時,突然間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人影出現在自己面前。
熟悉在於,羅韋爾奇對這人進行過長時間的調查,而這調查指令正是沙皇陛下親自下達。
陌生在於,他從未與這人面對面接觸。
本以爲要更晚一點纔會接觸到的人,卻在今天見面了。
但對方並沒有如門口邊上的衛兵一樣,對他發出嘲笑半點額笑容,反而以一副慈悲的樣子,舉起手上的十字架,對他進行了祝福手禮。
“拉斯普廷神父,你在做什麼?”儘管他從未與這神父接觸過,但他對這神父頗爲忌憚。
因爲就在請報上,就有着對他的描述。
詭異,神祕,精通占卜術與催眠術,似乎能看到些許未來。
無一例外都是一些怪力亂神的描述,儘管羅韋爾奇本人並不相信這些神經兮兮的東西,但並不代表他不會去提防和忌憚。
見他對着自己做出一些奇怪的手勢,精神疲憊的局長羅韋爾奇立即就起了警惕之心。
只不過,迴應他的則是溫和的笑聲。
“尊敬的沙皇之刃啊,你我不應爲敵,大家都是爲了偉大的羅曼洛夫俄國,所以無需忌憚。”
“……”眯起雙眸,但不知爲何,伴隨着他的聲音,羅韋爾奇對他的防備確實是一點點減輕。
“沙皇之刃閣下,想必您還很累吧,不如先行休息,擇日我定爲您再續祈禱。”
“你——回去休息吧。”
再續祈禱……回去休息……
奇怪的聲音在他腦海中迴盪着。
他呆滯地點着頭,爾後一點點地邁着步伐,離開了這裏。
拉斯普廷目送着他的離開,隱藏在大鬍子底下的嘴角輕輕揚起。
回過了身,直徑走入沙皇的書房。
守在門口的衛兵依舊站立着自己的站姿,並沒有絲毫阻撓的打算。
待他拉斯普廷進入書房內時,這兩位衛兵身子猛的一抖,眼中皆露疑色。
剛纔的自己發呆了?
雖說疑惑但他們依舊保持站姿,守護着沙皇陛下。
這是他們的職責,決不允許陌生人等接近沙皇。
卻不知已經有一個人進入了書房。
他朝着尼古拉二世躬着身子,充滿着蠱惑性的磁性沙啞聲音,向尼古拉二世表達出自己的尊敬。
“尊敬的沙皇陛下,上帝的恩寵之子,您的存在如太陽般耀眼,令昔日的羅馬帝皇也黯然失色。”
他躬着身子,掛在脖子上的十字架垂落下去,燈光照耀之下,閃爍着詭異的金色。
尼古拉二世眯起雙眸,右手輕輕敲打着由紅木製成的桌臺。
叩……叩……叩……
輕微且緩慢的三聲,卻似是打破了某種氛圍,讓拉斯普廷凝了眼神。
他重新擡起眼眸,站直腰姿之後,一手握着聖經一手輕按胸口。
如僕人一般,以卑微的語氣輕輕說道。
“不知皇子殿下身體狀況如何了,願上帝爲他賜予神聖的祝福。”
在幾年前,阿列克謝就因爲血友病而流血不止。
正當所有御醫都束手無策之時,拉斯普廷出來了。
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他竟然制止了血友病的流血,並安撫着皇子殿下安然入眠。
自從與二皇女分開之後,拉斯普廷就很少出現在公衆眼球面前。
可不知爲何,他又一次出現了,並且救下了皇子殿下。
他的舉措深得皇后信任,就連尼古拉二世也對他寄予了尊敬的感謝。
只不過在感謝之後就立即讓安保局的人對他進行調查。
調查後的東西,多是一些緋聞消息,並沒有什麼過分且會影響自己的舉動。
這也就讓尼古拉二世對他無所謂了。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再一次與這神父見面。
尼古拉二世記得,瑪利亞似乎很討厭這神父。
莫非是長得醜?
他輕輕捏着自己的小鬍子,那雙眼眸在拉斯普廷身上來回掃動。“阿列克謝身體不錯,你無需擔憂。”
“這般,真是上帝顯靈啊。”拉斯普廷雙手合十,嘴裏唸唸有詞。
應是在向上帝祈禱吧,本就是東正教一員的沙皇自然不會出言打擾。
雖說在地位上兩人有着天壤之別,但宗教信仰上,尼古拉二世可不會有任何敷衍。
待拉斯普廷祈禱王子殿下之後,他輕吻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十字架後,便安靜地站在這裏。
沒有說話,如一尊雕塑那般站立於此。
沉默的氛圍圍繞在二人之間,壓抑的空氣,瀰漫在書房四周。
尼古拉二世終究是忍不住,依靠着自己的座椅,一邊敲打着紅木製成的桌面,一邊問道。
“聽皇后說,你能給我解惑?”
沉寂的空氣一下子被打破了,尼古拉二世的話語,如利刃一般直逼拉斯普廷。
他說過‘皇后的話’,但是卻沒說究竟是有什麼疑惑。
或許皇后會給他道出現在的自己究竟有什麼疑惑,但也僅限於表面上的而已。
如果這僧人真的有什麼特別能力,尼古拉二世很願意將其納入自己的親信當中。
所以這一次算是一種考驗。
考驗他的能力,是否如傳聞中那般神祕。
“這般,在下明白了。”
拉斯普廷擡起了頭,暗黑的眼眸與尼古拉二世雙眼直視。
爾後,他翻開手上的聖經,高舉着自己的十字架。
嘴裏唸唸有詞,似是在做什麼儀式一般,那十字架竟在燈光下散發着詭異的光彩。
昂起了頭,他閉合着雙眼。
突然間,似是通過肺部發出的聲音似的,沙啞的聲調道出了沙皇心中的擔憂。
“陛下,您在擔心德國和身邊的某個人嗎?”
金鍊纏繞在左手手心上,垂落在半空的十字架輕輕搖擺,晃動的光澤讓尼古拉二世感到了刺眼。
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自己目前擔心的是德國。
與自己有着表兄弟關係的威廉二世,如今正對奧斯曼帝國進行軍力上的支援。
支援部隊不多,但在國際上,這是一種宣言。
宣言德意志帝國的世界性。
他們有能力而且也有野心去取代英國,從而成爲世界的主導。
這樣的表達不單讓英國感到了緊張,就連尼古拉二世也同樣如此,因爲與奧斯曼接壤的就是他們俄國。
若是隻有青年土耳其黨人,以蘇丹哈米德二世的影響力,加上他們國內的紅色反抗勢力,確實可以給他們造成極大的影響,至少不會影響俄國。
可如果德國也插手其內呢?
這是一個極爲嚴重的警告,尼古拉二世不得不慎重思考。
但相對於德國,自己家庭內的事情也同樣困擾着他。
德國是國外勢力,家庭則是國內事情。
而目前的家庭問題,讓他感到疑惑的正是自己的女兒。
大女兒和二女兒並無多大問題,她們都在以自己的方式進行生活。
四女兒還小,仍在讀書。
唯獨自己的三女兒瑪利亞。
安保局局長的話猶在耳中,讓他越發的在意與好奇,瑪利亞究竟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意圖。
她有野心,這一點毋庸置疑。
從她提出想成爲察裏津市長開始,尼古拉二世就已經知道,這個女兒很有野心。
而且是對權力的野心。
兒女有野心是一件好事,前提是要在自己能夠掌控的範圍之內。
但他並不擔心瑪利亞會成爲下一個葉卡捷琳娜,因爲絕對的軍權還掌控在自己手上。
身爲沙皇的他可以調動一百五十萬常備軍,瑪利亞則只有自己城市內的幾千名hong軍。
武器裝備上更是如此,不允許生產子彈和炮彈的他們,不可能影響得了真正的皇權。
所以尼古拉二世並不害怕瑪利亞,他只是擔憂瑪利亞的野心,會影響到阿列克謝。
畢竟現在的阿列克謝還小,不足以撼動瑪利亞當前的地位。
可就算如此這都是自己的擔憂,與對德國的擔憂完全不同。
只要對國際局勢有着一定了解與研究的人,都可以推測出尼古拉二世現在的擔憂。
但他可以說出自己對家庭內的擔憂,單單這一點就讓尼古拉二世爲之在意。
凝着雙眸,尼古拉二世緊盯着對方。
“你,知道我在擔憂什麼?”
又是一個反問,如果對方真的可以說出自己在擔憂着誰,那這妖僧或許真的有什麼能力也說不定。
畢竟尼古拉二世還是很相信這些東西的。
身爲一個虔誠的東正教信徒,他願意相信神的使者會降臨在人間,爲他而進行輔助。
“是的陛下,我知道您的擔憂。”
拉斯普廷躬着身子,他壓低着自己的嗓音,如來自《神曲》煉獄中的鬼魅低語那般,緩緩說道。
“您擔憂的是,察裏津那邊,您擔心的,是第二個女皇。”
沒有明說是誰,卻指向了一個大概的方向。
尼古拉二世瞪大着雙眼,他眼中的詫異毫不掩飾地透露了出來。
“拉斯普廷閣下,你知道你現在所說的話,是在挑撥皇室家庭的關係嗎?按照俄國法律,你應處於絞刑。”
冷冽的話語,似是凜冬那般蔓延至拉斯普廷腳邊。
可是面對沙皇的威脅與警告,拉斯普廷卻不以爲然地笑了一聲。
“尊敬沙皇陛下,我所看到的警示,皆是上帝賜予下來的景象,若有半句謊言,無需您的懲罰,我定會自招天譴。”
尼古拉二世緊盯着對方,半響過後,從自己的位置上站立起來。
來回徘徊,一股壓抑不住的激動,一直衝擊着自己的心臟。
這僧人,莫非真的有什麼特別能力?
身爲一名虔誠的東正教信徒,他甚至懷疑,這僧人是不是真的得到了上帝的恩賜。
看着對方,而又又看向牆壁上掛着的東正教標記,雙眼的神色變幻不定。
回想起安保局對這人的調查情報,都是他的各種預言驗證還有各個貴族對他的信賴。
強烈的星系衝擊感使得尼古拉二世猶豫不定。
直至最後,他纔再一次將目光投落在拉斯普廷身上。
直視着對方,緩緩地開口問道。
“那麼尊敬的僧人閣下,上帝有沒有給予你什麼提示?”
拉斯普廷微笑着說道。
“把她叫回來,留在身邊,便可無礙於皇子殿下,也可掌控她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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