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叛徒:街道很安靜呢,一個人也沒有
這是這間木屋的名稱,被譽爲‘不存在’和‘不可知曉’的地方。
在這裏會有一名契卡人員駐守。
他的任務只有一個,等待來訪者的到來,在來訪者點燃三根蠟燭之後,便立即向捷爾任斯基彙報。
因爲這是一條暗號,一條暗示着‘高度緊急’的情報。
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在科洛斯基點燃三根蠟燭之後,留守在小黑屋暗格內的契卡同志立即朝着總部而去。
他氣喘吁吁地推開大門。
這個時候,捷爾任斯基正因爲胃痛的原因而接受安娜斯塔西婭的看診。
在他看見這位契卡同志神色不安的樣子後,便開口問道。
“發生什麼事了。”
“小黑屋,有來訪者了。”
這句話立即引起捷爾任斯基的高度重視。
能夠知曉小黑屋的人寥寥無幾,就算是瑪利亞也不清楚小黑屋究竟在哪裏,她只是知道契卡內確實有着這麼一間負責與間諜和潛伏人員進行聯繫的地點。
既然能夠通過小黑屋進行聯繫,那就代表,此事至關重要,而且極度緊急。
他立即轉過頭對瑪利亞的妹妹說道。
“十分抱歉安娜小姐,因爲事發突然,我得先離開了。”
“但是……”安娜斯塔西婭有些不安地皺着眉頭:“但是你的身體狀況。”
“無礙,我會照顧自己,請不用擔心。”
安娜斯塔西婭被勉強說服了。
事實上,她早就察覺到這座城市的不同之處,幾乎所有幹部都對自己的工作充滿熱情。
這種對待自己職業的積極態度,是其他城市乃至於聖彼得堡都不曾見到過。
她很清楚自己是阻止不了對方,所以在捷爾任斯基臨走前,她拿出一個鐵盒子塞入到對方手中。
“如果胃痛又犯了,就喫一顆裏面的藥丸。”
捷爾任斯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到了一聲‘謝謝’之後,便將這鐵盒子收了起來。
爲了此事捷爾任斯基推掉了所有工作,轉而進入到這個最核心且又是最隱蔽的地方。
在前往無名小屋途中,他還在思考着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間小屋從建造到現在也就使用過三次,而那三次都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只不過,自從加緊對內部間諜控制之後,幾乎就沒用過了。
莫不是冬宮那邊又來了什麼十分重要的間諜人員?
就在他思考之際,捷爾任斯基很快就來到了黑屋門口,讓警衛員留守在外後,他便獨自一人進入屋內。
但凡使用無名小屋的人,都是高度機密的潛伏人員,就算是留守在小黑屋內的契卡同志,他們所能看到的,也就只有那三根蠟燭。
一旦被點燃,他就會通知自己,這一次也絕不例外。
推開門的那一瞬間,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自己面前。
洛夫斯基……
這個人並不是契卡成員,準確來說他是一名投誠的前安保局成員。
對他進行策反並取得成功之後,捷爾任斯基並沒有立即寄於任何重要任務,他首先要做的是觀察和了解。
經過層層觀察後才真正成爲捷爾任斯基的單向祕密線人。
他成爲了安插在安保局內的一枚釘子。
其隱蔽性,無人知曉。
但這一次,他卻面色緊張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見到自己到來後,便立即將今天的事情都告訴給捷爾任斯基。
本以爲只是普通事情的捷爾任斯基,在聽見洛夫斯基的描述後,臉色逐漸凝重。
他們內部出現叛徒!
一直以來契卡所負責觀察的對象有兩種。
一種是敵對勢力的滲透,最主要目標是安保局人員。
在亞歷山大二世時期,安保局人員十分厲害,可隨着時間的推磨,這個情報部門逐漸落魄,對他們的反滲透並不是什麼難事。
另外一種則是非совет的城市幹部。
察裏津內確實是分出了兩部分幹部,一種是совет幹部,另外一種是城市幹部。
совет幹部是真正入黨的人,例如莫洛托夫這種布爾什維克成員,又例如捷爾任斯基這種最初期跟隨革命的同志。
雖然說是在進行着監視城市幹部的任務,但事實上,其主要目的是爲了尋找可以值得信任的知識分子。
被納入到совет內部的城市幹部每年遞增。
至於軍隊,隨着政委的加入和軍隊待遇的提升,其忠誠度也同樣在不斷提升。
但捷爾任斯基忽略了一件事情。
совет組織內的幹部成員。
совет內的幹部,除去這段時間被邀請加入的之外,大部分都是之前的革命人士。
或是知識分子,或是工人,又或是農民。
這些人的覺悟都很高,因爲他們選擇了在最困難的時刻,加入совет。
也正因如此,捷爾任斯基忽略了這一羣體,並沒有投入多少契卡人員對他們進行監視。
這一失誤最終演變成如今的危機。
瑪利亞主席的身份,即將暴露!
“他真的沒有相信嗎?”捷爾任斯基再一次問道,他重複了三次,洛夫斯基也給予了肯定的三次回覆。
“是的,洛斯並沒有相信,他認爲你們在釣魚。”
重複的確認,理應讓自己感到放心纔對。
但是,這真的可以讓人感到放心嗎?
任何一絲消息都不可以透露,任何一點危機都要扼殺在搖籃當中。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行事準則。
他們現在不會相信,但誰都不能保證,他們會不會在某個時間段,突然間萌生出瑪利亞就是真正的革命者呢?
這裏面所潛伏的危險,是如此的致命,如此的恐怖。
“必須找到他們!”
捷爾任斯基如此說道。
“主任放心,在我前來小黑屋之前,我就給他的車放了油,儘管不能留下來,但能極大程度地拖延他的速度。”
“好,做得好。”
捷爾任斯基並沒有責怪對方爲什麼不強留那位安保局負責人,因爲這是不可能的。
時不待我,他便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讓他先行休息。
連忙召集附近的所有契卡成員,並且下達一條指令。
‘停下手頭上的所有工作,立即尋找a級人物,生死不論,任務等級最高。’
指令很快就落在絕大部分契卡成員手上,他們驚訝發現,這居然是最高級別的任務。
沒有人知道這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既然是最高級別的任務,他們就必須以最快的效率將其完成。一時間,城內大部分契卡成員都開始執行任務。
因爲洛斯已經駕駛着車輛離開,因此已經有不少人追出城外。
與此同時,捷爾任斯基還下達了另外一條指令。
‘祕密抓捕圖涅托夫,務必活抓,絕不能致死,任務級別最高。’
這是第二條指令,下達時間只隔着第一條指令十五分鐘時間。
一天之內下達了兩條最高級別的任務,一時間整個契卡總部都充斥着高度緊張的氛圍當中。
如此情況自然會吸引住瑪利亞的注意力。
捷爾任斯基沒有掩蓋自己的失誤,但因爲情況緊急,他以一句話的方式將當前情況給概括出來。
‘核心幹部圖涅托夫將您的革命者身份供了出來,得知者已經離開城市,圖涅托夫仍在城內。’
一句話,頓時間把瑪利亞的心都驚得撥涼撥涼的。
因爲她十分清楚這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危機。
這位安保局人員不會相信自己是革命黨的人,但尼古拉二世就很難說了。
多疑,一直多是他的標籤。
他懷疑過很多人,就連自己的皇后也同樣遭到過他的懷疑。
就連謝爾蓋維特和斯托雷平這樣的改革家都同樣被他懷疑過,更不用說自己。
如今,經過一系列舉動,瑪利亞可算是把自己給裝飾成一位‘有着野心且又不敢違抗皇名’的公主。
如若將自己是革命者之一的身份給說出來,即使尼古拉二世不會百分百懷疑,心裏也會起了那麼一個刺。
這根刺,將會使得自己和察裏津遭到冬宮高強度監視。
到那時候,她所做的一切,都必將認證尼古拉二世心中的猜測。
畢竟人的腦補能力很強,更不用說,一旦被他懷疑,他所腦補的所有事情,都是真實的。
解開衣領上的一顆鈕釦,她只覺得自己呼吸困難,手心都是汗水。
但越是如此危機,她就越是需要冷靜沉着。
“所有契卡成員都派出去了嗎?”
“是的。”
“立即給留守在聖彼得堡附近的契卡成員發送電報,讓他們進行協助性攔截。”
“請主席放心,任務已經下達,必將把那個出城的安保局人員給抓回來。”
“好,你做事我放心。”
輕輕拍打着他,永遠都可以相信捷爾任斯基,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是,瑪利亞卻在這一點上安插多一個可靠的保險。
她回過了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特殊警衛員。
“雷澤諾夫,找到那個獲知情報的傢伙。”
“已經逃離的城外的間諜,還是仍留在城內的叛徒?”
“間諜。”她如此回答。
“好。”雷澤諾夫眼中閃過一抹狠色:“不擇手段。”
他落下了這麼一句話,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一直以來,他給人帶來的感覺是兇狠,不可控制。
無論是約瑟夫亦或是捷爾任斯基都無法對他進行任何調動。
唯一可以調動他的人只有瑪利亞。
從一開始直到現在,皆是如此。
看着雷澤諾夫遠離的背影,捷爾任斯基不安地皺起眉頭。
這個不可控的男人,究竟會不會影響契卡的行動,這一點無法知曉,但既然是瑪利亞信任的人,他自然也會給予自己的信任。
黑雲,不知何時將整座城市籠罩在內。
空氣中彷彿融入了某種粘稠的東西,變得十分沉重壓抑。
被安排了任務的契卡同志分成了兩批,他們朝着各自任務而去。
第一批契卡已經離開了城市,他們正在與留守在聖彼得堡附近的契卡進行合擊,務必抓住那名安保局人員。
第二批契卡也展開了行動。
他們化作成商人或者普通路人,有意無意地靠近圖涅托夫的住所。
不久之後,圖涅托夫如往常那般,走出了自己的住所,並準備到自己的工作地點。
爲了不引起恐慌,契卡人員並沒有立即行動,而是做出了一系列準備,等待獵物進入包圍圈。
對此一概不知的圖涅托夫繼續走着。
依舊是那樣的平易近人,那樣的充滿精神。
代表着‘先進工人’的совет勳章掛在了他的胸口。
紅色的勳章散發着暗淡的光芒。
街道邊上的路人和巡邏警察也如日常那樣向他打着招呼。
這一切都是如此的正常,沒有任何一絲違和感。
只不過,圖涅托夫的眼皮狂跳不止。
俄國這裏並沒有眼皮跳黴運到的說法,可是他總是覺得,在自己踏出家園的那一刻,就有着一些奇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很隱蔽,很詭異。
卻又如此的真實。
他曾經爲契卡進行過長時間的工作,儘管做的都是文員上的文件與數據整理。
但就算如此,也接觸到不少關於情報上的事情。
而且一些比較好心的契卡同志也會教他如此進行偵查與反偵察。
這樣的知識,對他而言雖說派不上用場,但也頗有興趣。
按理說,應當是一些用不上的知識。
砰——
突然間一聲沉悶的巨響,驟然響起。
圖涅托夫猛然回頭,順着聲音方向看去,原來是一輛手推車斷了輪軸,上面的貨物摔落在地上。
原來是意外啊。
不知爲何,他居然覺得自己鬆了一口氣。
可就算是這樣,內心深處依舊徘徊着一股強烈的不安。
一直往自己的工作地點走去。
走到一處街口,突然間,四周圍的繁雜聲音消散了。
街道很安靜呢,一個人也沒有。
一個人也……沒有?
不對勁!
強烈的不安瞬間凝成實體。
在這一刻,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了。
自己的背叛被契卡知道,而那前面,就是死路。
二話不說,他立即往後跑去。
就在那邊,存在着一條新察裏津之前的暗道。
這條暗道他並沒有上報到上面去,爲的是可以讓自己有一條後路。
本以爲只是多慮而已,沒想到今天卻派上了用場。
就在他開撤的那一刻,數十名契卡蜂擁而上。
最快的一名契卡女同志直接撲了過去,卻沒想到圖涅托夫居然掏出一把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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