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糟糕的奧軍與坦能堡慘敗
列昂尼得·達拉夫,一名莫斯科工人,如今的第四集團軍士兵。
就如同其他人一樣,他也同樣渴望着戰爭,希望戰爭可以解決掉他生活上的困境。
很不理喻的想法,但這個時代的大部分人民都是如此。
他們堅信,戰爭可以解決掉所有問題。
無論戰爭的原因是什麼,目的又是什麼。
在俄國大規模總動員的時候,他便參與其中,成爲了一名俄國士兵。
一把槍,一些乾糧,還有少許的子彈。
當列昂尼得握着這把莫辛納甘時,一股強所未有的感覺從心而生。
他認爲,自己變得強大起來了。
只要他往天上開上一槍,甚至能讓上天屈服。
擁有這種錯覺的人並不只有列昂尼得,幾乎所有被徵召而來的新兵,都是如此。
有些人甚至直接往天上開了一槍,巨大的聲響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同時,也引起了大部分人的笑聲。
霎時間,軍中瀰漫着歡快的笑聲。
他們對戰爭充滿了熱情,那是一種浪漫的錯覺。
可是,當他們被軍官帶到自己的營地時,與他們擦肩而過的一批老兵,卻臉色蒼白,目光麻木。
這是怎麼回事?
列昂尼得心中起了疑惑,然而他並不能過去問他們。
雙方之間只隔着不但三米的距離,卻形如陌人,彷彿是兩個世界的人一樣。
“嘿,走了啊。”
身後的戰鬥在他背後輕輕推一下,這促使列昂尼得不得不繼續前進。
但是,老兵的面容神態,卻深深刻印在列昂尼得心中。
久久不能散去。
“他們這是怎麼了?”他如此問道。
身邊的戰友對此並不在意,而是摟着他的肩膀,把手中的熱土豆分了他一部分。
“別想他們了,這可是新鮮的熱乎乎土豆。”
這是又有幾名戰友靠近過來。
有幾名戰友互相牽着手,在火堆面前跳起了舞。
另外一人則拿出自己帶過來的風琴,吹起了曲子。
這都是他們所在的小組成員,儘管第一次見面,但在這一刻,他們成爲了朋友。
列昂尼得發誓,自己從未交過這麼多朋友。
原本還壓抑在心中的愁雲,頓時間煙消雲散。
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或許戰爭也就這樣而已,等戰爭結束之後,他一定要回去好好抱着自己的兒子。
然後,將自己的英勇事蹟,以故事的形式講給兒子聽。
一定要!
…………
在他們來到華沙,並且跟隨着自己軍官的步伐走入戰場時,震顫着大地的炮擊,讓所有士兵都緊張了起來。
身邊的戰友強顏歡笑,臉上掛着笑容,可眼中的緊張感,卻沒有絲毫掩飾地透露而出。
待他們來到了正面戰場時,前方的廝殺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這將會成爲他們的第一戰。
“第一排,聽我指令。”
“進攻!”
口哨聲響徹了整個步兵團。
所有人都大聲怒吼,試圖用憤怒的吼叫來掩蓋心中的恐懼。
列昂尼得也跟着他們一起衝鋒。
耳朵已經分不清楚聲音的源頭,他的視野開始變得狹窄,心臟狂跳不止。
身邊的隊友也跟他一同奔跑,所有人都一樣,都在朝着前方的陣地發起衝擊。
突然,有人高聲呼喊。
“小心!”
還未等列昂尼得反應過來,巨大的爆炸距離他十米遠的方向炸開。
列昂尼得連一聲還未未來得及吭出來,整個人都被這枚炮彈所帶來的衝擊給震飛出去。
當他從昏迷中甦醒過來時,引入眼簾的,是一雙驚恐眼睛。
沒有了神色,空洞無比,很顯然已經失去了生命。
屍體的主人就躺在自己面前,滿臉都是鮮血。
列昂尼得認出來了,他昨天給自己分了一小部分熱土豆的戰友。
當他從位置上站起來時,這場戰爭已經停息了。
但是,戰爭並沒有結束。
遠不可能結束。
所有兵團重新集合起來,列昂尼得也被一些不知名的袍澤給拉了起來。
“兄弟,還清醒吧?”
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
恍惚的神色,立即被這股刺辣的觸感給驚醒。
他連忙回過頭,看向自己的身後。
昨日的快樂歷歷在目,可沒想到短短的一瞬間,與自己有說有笑的戰友,就這樣安靜地躺在地上。
回到營地後,他所在的那個小組已經沒人了。
他的組長也死在衝鋒的路上。
唯一倖存下來的,只有自己和從未見過的陌生戰友。
在見到他時,這位戰友正抱着自己的槍,縮在一棵大樹底下,身子正止不住地顫抖着。
“嘿。”列昂尼得略帶擔憂地叫了聲。
那位士兵沒有回答。
列昂尼得再往前靠去,正想把對方給拉起來,卻因爲伸出手的這一舉動,驚嚇了對方。
猛地被他推到在地後,他對着自己大聲咆哮着。
沒有明確的內容,只是單純的叫着,吼着,彷彿受到了驚嚇的野狼,正試圖用自己的大吼大叫,來掩蓋那股可怕的恐懼感。
可是,當他吼累了,便又重新躲在樹蔭地下。
抱着自己的槍,緊握着一塊沾有血跡的手錶,把頭埋在雙膝上,發出低沉的哭咽。
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
列昂尼得十分疲累地坐在他的身邊。
這一次,對方再也沒有過激的反應,但也沒有說過半句話。
周圍的士兵只是在他們身上落下一眸冷漠的眼神。
爾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這種事情並不少見,但凡是新兵都要經歷這種情況。
很殘酷的事實,卻又是必須經歷的考驗。
列昂尼得突然間想明白了,與自己擦肩而過的老兵,爲何會有如此麻木的眼神。
這一天,無數人失去了自己的戰友,同時也丟掉了那份幼稚的期望感。
這種事情遍佈整個戰場,沒有人是例外。
然而戰爭並不會留給他們平復心情的時間。
三小時之後,戰爭又一次開始了。………………
“我們死守維斯瓦河,炮彈正源源不斷地從華沙城內運送過來。”
“但是,我們低估了奧匈帝國的決心和人數。”
“要想打破僵局,我們必須進行一場決定性的戰役。”
一名傳令兵將這句話帶到了瑪利亞的軍營。
他將鄧尼金的話完完整整地傳達給瑪利亞,並且將鄧尼金親手寫下的信交給了瑪利亞。
毫無疑問,奧匈帝國的進攻,其攻勢之大,遠在瑪利亞的預料範圍之內。
短期內鄧尼金確實可以抗住奧匈帝國的進攻,但一直打下來,華沙必將陷落。
應對整個歐洲局勢,華沙至關重要。
這裏不單是爲前線部隊提供武器彈藥的製造場所,更是沙俄帝國的最前線城市。
瑪利亞已經向西北方面軍和西南方面軍發出增援請求。
但這兩支方面軍都陷入戰爭當中。
短時間內,不可能騰出兵力給她提供支援。
留給自己的選擇,只能死守,或者出其不意。
決定性的戰役她必須得打,通過非常規戰術扭轉整個局勢。
細想過後,瑪利亞決定讓鄧尼金那邊就堅守,自己則帶領着三個步兵團和一個騎兵師,準備繞至側翼進行打擊。
這一次,瑪利亞親自領兵。
只有最靠近戰場,才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做出軍隊的部署。
很顯然,這支奧匈帝國的總指揮並沒有意識到側翼的重要性。
他留給側翼的兵力只有兩個步兵團,主要力量還是集中在中間。
按照這位總指揮的戰術部署,他要將軍隊化作成利刃,對着敵人的中間狠狠地捅過去。
只要攻破維斯瓦河防線,奧匈帝國將會如入無人之境,然後摧毀華沙城內的所有俄軍。
也正因如此,在瑪利亞的軍隊橫跨維斯瓦河背面時,便開始饒了一個大圈,朝着奧匈帝國的側翼攻去。
這場攻勢來得是如此的迅速,以至於奧匈帝國的軍隊都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其兩個步兵團便立即遭到瑪利亞所率領的部隊進攻。
奧匈帝國的軍地一直以來都是以多民族、多語言、難管控著稱。
這種問題對軍隊的影響力不可謂不大。
在克里米亞戰爭期間,奧匈帝國就曾經因爲這個問題,導致前方衝鋒,中側留守,後方撤退這種情況。
首尾不能兼顧,軍隊不能調控,指令無法執行。
如此軍隊,幾乎是百戰百敗。
這一次也同樣如此。
在瑪利亞的騎兵師發起繞後襲擊時,留守在側翼的兩個奧匈步兵團,立即展開反擊。
但這種反擊並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這兩個步兵團的指揮官壓根就指揮不了自己的軍隊,無論他做出如何調整,他們麾下的軍隊都像是一團散沙那般,做不出任何有效的反擊。
到最後,他們只能派出傳令兵,向自己的大後方發出‘需要支援’的請求。
在接到來自側翼兵團傳令官的消息後,奧匈總指揮頓時明白,側翼沒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他本以爲華沙軍隊會以維斯瓦河爲防線,死守不出。
畢竟畢蘇斯基的叛亂已經開始了。
他的三千人正隨着叛亂的展開,規模一點點擴大。
而且爲了應和這場進攻華沙的戰爭,這位總指揮更是給了畢蘇斯基的波蘭獨立軍一大批軍火武器。
當然,即使沒有波蘭人對畢蘇斯基的支持,現在的沙俄帝國軍隊,也同樣處於人民戰爭當中。
留給奧匈帝國的選擇只剩下一個,那就是以強攻的方式,儘快攻入華沙,與裏面的波蘭革命黨人裏應外合。
但第四集團軍的頑強遠在奧匈總指揮預料之外。
他們頑強地抵抗住奧匈的好幾次大規模進攻,維斯瓦河已經堆滿了屍體,原本清澈的河流,被鮮血染得一片猩紅。
如今,側翼也遭到了進攻。
他推測進攻自己側翼的軍隊不可能太多,絕不超過三萬人,所以他決定派出五萬人防守側翼。
事實上,瑪利亞所率領的部隊確實不多。
這支負責進攻側翼的部隊只有一萬多名步兵和五千多名騎兵。
一萬五打五萬人,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瑪利亞對此深信不疑,所以她需要賭一把。
賭奧匈帝國的行動能力和內部的協調能力。
“這是一場豪賭。”
在進軍之時,她對身邊的參謀說道。
但既然是豪賭,就必須全力以赴,絕不能後退,任何一步都不行。
很顯然,這場豪賭的勝率接近一百。
在奧匈總指揮做出軍隊上的調整時,因爲語言不通,加上翻譯官得了痢疾,導致無法精準傳達最高指揮官的軍事指令。
原本是用來防守側翼的軍隊,有接近三萬的人都被錯誤指令調轉到後方。
至於來到了側翼進行支援的兩萬人,也因爲其內部民族矛盾的原因,發生了內訌,以至於組織不起兩萬人應有的戰鬥力。
在瑪利亞的軍隊攻入這兩萬多人的側翼時,在接近到幾乎不到一千米的距離,他們這才反應過來。
然而,一千米的距離並不遙遠。
吹響口哨,數個營的步兵朝着他們發起衝鋒。
唯一的一個騎兵師也朝着他們側翼包抄而來。
頓時間,奧匈帝國的側翼戰線一敗塗地。
所有人都在撤退,奧軍軍官壓根就指揮不動自己的士兵。
亂糟糟的軍隊互相踩踏,更有甚者直接丟下武器就往後逃命。
這般情況下,即使那走錯路的三萬名奧匈士兵能夠回來,也無濟於事。
如此一來,原本一方面倒的奧匈軍隊,陷入了僵局。
奧匈總指揮唯一的依靠只剩下了畢蘇斯基那邊,但缺乏重火力的波蘭獨立軍壓根就不是俄軍的對手。
伴隨着第四集團軍的一步步推進,華沙戰事逐漸平穩了。
而且西南方面軍也隨着圍困的成功,正逐漸蠶食着奧匈帝國的軍隊。
戰況可謂是大好一片。
但很快,噩耗傳來。
東普魯士的坦能堡戰役,俄軍大敗,俄軍戰死人數在15萬人左右,有十四萬人被俘虜。
第一集團軍軍長萊寧坎普夫遭到俘虜,第二集團軍軍長亞歷山大·薩姆索諾夫自殺身亡。
打贏他們的德國將領,正是興登堡和魯登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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