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2.彼得格勒的日常,野阪參三的加入

作者:符華
“區區成敗且休論,千古惟應意氣存。”

  “如是而生如是死,罪人又覺布衣尊。”

  當年,幸德秋水被囚禁在死牢時,滿身鮮血的他強忍着疼痛,寫下了這篇絕命詩。

  他以自己爲‘罪人’的犧牲而感到榮幸,感到了尊嚴,因爲那是爲了日本人民而死,是光榮無比。

  負責監看他的士兵對此大爲觸動,他默默違抗了岡村寧次定下了要求,無視‘沒收所有關於幸德秋水留下來的遺物’這一命令,將此詩帶了出去。

  這首詩很快就在日本民間傳播開來。

  得知到這首絕命詩之後,野阪參三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自從米騷亂開始走入失敗之後,他便在互助果品公司的幫助下離開了日本。

  原本是方向是回去英國倫敦,在那裏考察一下社會主義的發展。

  但隨着歐洲局勢的發展,他轉變了方向,向身邊的同志申請了一個請求,希望可以去俄國。

  “我想看看那片土地,觸摸一下那個偉大的世界。”

  身邊的同志答應了,他親自爲野阪參三偷渡。

  由於那時候正處於與協約國的戰爭,英國政府完全封鎖了前往俄國的所有輪船,這使得野阪參三無法以正規途徑到達俄國。

  而這個時候,互助果品公司又一次伸出援手,畢竟他們的祕密大後方就是俄國soviet。

  經過一段時間的奔波,他終於踏上了這片土地。

  納入眼簾,是陌生的世界。

  然而,這陌生的世界卻給了他一種生機的感覺。

  那是不同於日本的感觸。

  他在這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活力,彷彿整個世界都處於新生階段,如嬰兒一般。

  脆弱,而又充滿了未來。

  互助果品公司離開了,畢竟他們與蘇俄的祕密關係不能輕易讓他人知道。

  即使是一些加入了黨籍的同志,也要保守祕密。

  但野阪參三不一樣,這是一位值得信任且與他們直接合作的同志。

  所以在把野阪參三帶到彼得格勒港口之後,便交給了他一些必要東西,如地圖、盧布和一枚向日葵勳章。

  野阪參三帶着感謝接過這些東西,隨後他向互助果品公司的同志告別了,然後自己獨自一人,走在了這陌生的大街小巷當中。

  由於他是一位日本外國同志,所以在這片東歐土地上顯得十分特別。

  一個特別的亞洲人的面孔,融入到東歐人裏面,再怎麼低調也不可能不被他人注意。

  更重要的是,他對俄語並不算太熟悉。

  儘管經過互助果品公司的同志教導,他也只能聽懂一些簡單的內容。

  奈何說俄語的人,其語速實在是太快,讓他聽起來很是費力。

  握着手上不怎麼多的盧布,他又翻開手上的這張地圖和俄語詞典,開始以自己的能力,去尋找冬宮的位置。

  只不過,這對於他而言實在是有些困難。

  在這途中,鬧了不少笑話,甚至還找錯了地方,走錯了不少彎路。

  路上也有不少市民百姓給他指路,只不過因爲彼得格勒還在重建,不少道路都在修建,以至於野阪參三的路途顯得十分曲折。

  直到他被一位契卡所注意到。

  這位女契卡是剛處於休息日,而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曾經接應幸德秋水的那位女契卡同志水野遙。

  當年她親自爲幸德秋水帶到瑪利亞面前,讓日俄雙方的同志第一次見面。

  同時,也是她親自將幸德秋水送離俄國,送回去日本。

  那時候她對幸德秋水充滿了希望,而這份希望如今只剩下一陣陣遺憾和悼念。

  她無法忘記幸德秋水對自己的資助,如果不是幸德秋水的幫助,她不可能來到俄國留學,也不可能加入到當時剛成立不久的察裏津soviet裏面去。

  所以在得知幸德秋水犧牲在日本反動階級手上時,她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在革命道路上,犧牲是不可避免的,我們要學會接受。”

  一直以來她都是這樣安慰自己,但人的心終究是肉做的,她依舊平息不了難過。

  即使時間沖淡了很多難受,現在的她也依舊忘記不了幸德秋水那滿懷希望的樣子。

  他的眼神彷彿在告訴自己。

  ‘即使我們失敗了,gc主義也必將在未來實現,哪怕過去一萬年。’

  到了現在,水野遙也依舊忘記不了。

  她走在大街小巷中,享受着這難得的寧靜。

  只不過,在這繁忙的彼得格勒內,她依舊感到一絲絲孤寂,因爲在俄國內,能看到的亞洲人很少,能看到的日本人就更加的少。

  幾乎可以這麼說,她所在的工作環境內,只有自己這麼一個黃種人膚色。

  儘管同志們都不會在乎膚色和民族國界,但人就是這樣,總會在安靜的時候多愁善感。

  就在她漫無目的地走在人流當中時,她看到了一個熟悉且有陌生的身影。

  熟悉在於,眼前的人是一個東亞人,而且看那感覺似乎與自己來自同一個國家,日本。

  陌生在於,她對這位東亞人並不認識。

  同鄉的喜悅之情立即在她心中蔓延開來,但很快又被她給抑制在心裏。

  身爲契卡的她,必須時刻保持警惕,提防所有陌生人員的到來,因爲這極有可能是他國派來的間諜。

  她的這份警惕並非毫無道理,無論是英法還是美國,都不止一次向他們這裏派出間諜過來,但都無一例外被契卡逮住。

  在對付間諜方面,契卡確實很有一手。

  但很快她就發現,自己多慮了。

  因爲眼前的這個人不可能是間諜,這世上哪有間諜會連當地語言都不會,甚至要通過俄語詞典和一張俄國大地圖來找路的。

  雖說已經有了初步確定,但水野遙還是保持着自己的謹慎小心,一步步接近。

  然後,在一次‘意外’中,她與野阪參三見上了一面。

  這個‘意外’當然是人爲操控,但野阪參三並沒有意識到,他只是驚訝於居然能在這片異國他鄉的土地上,見到老鄉。

  當野阪參三帶着激動的心情與這位女同鄉見面時,便立即道出自己的想法。

  “請問一下,冬宮怎麼走?”

  水野遙保持着微笑,不留痕跡地問道。“我叫水野遙,大家都是日本人,不應該先互相認識一下嗎?”

  日本人的表面禮節是十分充足的,即使內心再怎麼不喜表面上的工作也會做得十分充足。

  雖說野阪參三在思想上十分先進,但一些民族習慣還是會暫時保留下來。

  所以在聽見水野遙的話後,他便立即反應過來,說了一聲‘抱歉’,然後將自己的名字告知給對方。

  “在下野阪參三,因爲在日本參與了階級運動而被迫逃離自己的國家,現在嘛……”他撓了撓頭,有些羞澀地繼續說道:“現在就是想找到組織。”

  野阪參三?!

  水野遙稍稍一愣,爾後便反應過來,這不就是契卡組織在日本那邊的聯絡人員嗎?

  她記得,這位仁兄在琉球羣島,怎麼突然間來到這裏了?

  事實上,野阪參三確實在琉球羣島生活了好一段時間,但自從日本政府察覺到琉球羣島有日社分子存在,於是便派出不少軍隊過去,進行大規模搜捕。

  野阪參三由於名氣實在是太大,只能再一次轉移。

  其他同志則繼續留守在琉球羣島,等待時機再度革命。

  但這些事情都是在祕密進行,能夠知曉此事的人,只有瑪利亞這樣的最主要高層。

  水野遙也只是知道些許而已,但她爲了確認對方的身份,稍作思考後,問道。

  “您知道幸德秋水先生嗎?”

  “知道!”他略帶激動地迴應着。

  可隨後,神情變得落寞,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哀悼和悲傷。

  “他是一位偉大的同志,我立志要成爲像他這樣的人……

  ”

  這句話,觸動了水野遙的心。

  一直以來,契卡在外人心中的形象,都是國家的鋼鐵利劍,冷酷無情。

  但再怎麼鋼鐵,他們終究是人。

  人啊……又怎麼可能沒有觸動,沒有七情六慾呢。

  本以爲已經被時間沖淡的感情,又一次浮上水面,水野遙只覺得自己的心被一把刀割了一下似的,出現了一陣疼痛。

  沒有表現在外,但她原本銳利的眼神,漸變柔和。

  “是啊,像先生這樣優秀的人,誰不想呢。”

  野阪參三似乎察覺到對方的神色異常,有些擔憂地問道。

  “姑娘,您還好嗎?”

  水野遙眨了眨眼,然後又重新浮起笑容。

  只不過眼角的溼潤,並沒有被野阪參三忽視。

  他從懷中拿出一塊乾淨的手巾遞了過去,然後在對方略微詫異的目光下,笑道。

  “放心很乾淨的。”

  她怔怔地看着對方,半響後‘噗嗤’的笑了一聲。

  “別鬧了同志,來吧,我帶你去冬宮。”

  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手巾,水野遙走在前面,親自爲他帶路。

  野阪參三也很開心地跟在對方身邊,這是他難得的同鄉,既然生活在俄國,那必然是有着與自己相差無幾的信仰。

  路上,水野遙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而是專心地爲他引路。

  野阪參三也一邊走,一邊看着彼得格勒的大街小巷。

  他在這裏看到了很多東西,很多人與物。

  人世間總有一種神祕的機遇,會讓身邊的人擺脫輪迴的宿命,他們會爲此而前進,某些人會不擇手段即使被冠以屠夫之名,有些人會犧牲自己即使被他人所遺忘。

  而這裏,野阪參三看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這是屬於順時代而流的發展,如此的美好,如此的不可思議。

  他看到了在日本絕不可能出現的事情。

  人與人之間互相合作,無論官階無論地位。

  即使是商賈,在面對施工單位也會優先於幫忙而不是忙於自己的店子。

  各種施工小隊在街上進行着基建工作,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車水馬龍的,很是熱鬧。

  這就是現在的蘇俄社會,裏面的人民正以自己的熱血與激情揮灑在這片土地上。

  他將這裏的一切都深深看在眼裏,深深刻印在腦海中,靈魂內。

  野阪參三毫不懷疑,他已經被這裏的人給吸引住了。

  如若可以,他真希望可以留住在這裏,與他們一同生活。

  如若可以的話……

  這顆躁動的心讓他平息了下來。

  他想留下來,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絕不能忘記自己的責任。

  很快,野阪參三就察覺到了一些異樣,他看到面前的這位女同鄉,似乎與很多人對接着什麼。

  由於他們之間的交談是俄語,而且語速很快,這使得野阪參三聽起來十分艱難。

  那幾位衣着嚴肅的俄國人也帶着審視的目光看了一眼野阪參三,這讓他有些緊張和不安。

  幸虧沒出現什麼意外,在水野遙的調解下,還是放任了野阪參三。

  不久之後他們坐上了一輛電車,電車上的俄國人也似乎對這位新面孔感到好奇,他們都友好地向野阪參三打着招呼。

  這些簡單的打招呼,野阪參三可算是聽懂了。

  他點着頭,帶着微笑,以蹩腳的俄語向他們回以招呼。

  那蹩腳的俄語引得不少人一陣笑聲,頓時間電車內瀰漫着歡樂的氣息。

  野阪參三雖然聽不懂他們的交談,但也跟着一起樂一起笑。

  他喜歡這種親和的氛圍,在日本的時候可是壓抑得很。

  不知過了多久,電車停下來了,而他們的目的地也到了。

  水野遙親自帶着他下車,然後朝着最顯眼的冬宮走去。

  剛走到一半,突然間野阪參三想起了什麼,他將懷中的一枚向日葵勳章拿了出來。

  “這是帶我過來的那位同志留下來的,他說過,如果要去冬宮,最好提前將這枚勳章拿出來。”

  水野遙也注意到這枚勳章,這是最原始的身份象徵勳章,產自察裏津,翻到背面去看,甚至刻着1910年的時間日期,那可是蘇俄之前的重要物品。

  她接過這枚勳章,然後帶着他來到冬宮門前。

  緊接着她讓野阪參三在此稍等,獨自進入裏面。

  片刻後,幾位衛兵從裏面走了出來,其中一位操着十分蹩腳的日語,向野阪參三說道。

  “歡迎你的到來,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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