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4.老狐狸瑪利亞
以天主教教皇爲首的傳統派,依舊使用着之前的理論,試圖讓人民認爲,他們纔是上帝的代言人,如果人類要想消除自己身上的原罪,就必須無條件信奉上帝。
以天主教人民委員會爲首的解放神學,則使用着嶄新的理論,他們甚至提出一句口號,‘無論基督、無論東正、無論天主、只要是爲了窮苦人民,只要是爲了解放所有被壓迫者,那便是上帝的子民,上帝與我們同在!’
就這樣,意大利以一種更加特殊的方式繼續着自己的革命道路。
塔基亞娜身爲最核心的解放神學派,她只能繼續留在這裏給予幫助。
即使她很想跟着瑪利亞一起走,但還是被自家老妹給勸了下來。
“你的職責很重要,這不單單是爲了我們,更是爲了更多的人,更多的希望。”
“我不相信耶穌,更不相信上帝,但是我相信你。”
“你不單是解放神學的核心,更是我的姐姐。”
“於公,你是這場宗教戰爭的主要領導者,於私,你是我最關心的姐妹之一。”
“所以我希望你能留下來,正如同你相信上帝,而我相信你。”
原本想好了各種推脫理由,然後跟着瑪利亞一起離開,卻沒想到自己會被瑪利亞給說服了。
最終,她答應了這一請求。
目送着瑪利亞等人離開,塔基亞娜心中默唸了一聲。
“我最信任的從來都不是上帝,而是自己的妹妹……”
最終,塔基亞娜繼續留在意大利,她將會協助葛蘭西和墨索里尼,領導者天主教人民委員會,對抗那勢力龐大的天主教教會。
乘坐着飛機,瑪利亞帶着幾名護衛和自己的助手兼學生蘇斯洛夫一同前往埃塞俄比亞。
飛機上,瑪利亞一言不發地看着下面的光景。
非洲,一片充滿了不可思議的土地,在這裏進行社會主義改革比任何一個國家都要困難。
不單是民族風俗,更有着英法的殖民列強在此,一旦推行社會主義改革,必然會迎來對方的反撲。
剛果金的國家獨立也是依靠着他們的力量才得以實現,可到頭來,剛果金的獨立並不完整,因爲他們要時刻面對四周圍的他國殖民地。
反觀埃塞俄比亞纔算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獨立國家。
這個國家依舊處於奴隸制制度,其內部的腐敗程度連瑪利亞都不敢想象。
但就是這麼一個國家,在1895年的時候擊敗了意大利,讓已經是工業國家的意大利打得異常艱難。
由此可見,埃塞俄比亞的人民是何等頑強。
如若能讓埃塞俄比亞成爲社會主義國家,那將會成爲非洲的社會主義陣營。
當然,瑪利亞對此並不抱有任何幻想,她給予的期待是,正常的主權國家。
因爲只要是主權國家,就不可能不提防英法兩國。
自從1917年十月之後,蘇俄所提倡的‘尊重他國主權’的對外政策,便展現開來。
當然,這個標準自然會進行一些靈活的調控。
例如對那時候的奧匈帝國,他們所尊重的對象並非奧匈這個龐然大物,而是匈牙利和捷克斯洛伐克。
又例如意大利,他們所尊重的不是以維托裏奧·埃馬努埃萊三世爲首的君主意大利,而是一個社會主義意大利。
而這一次,面對還處於奴隸制度的埃塞俄比亞,蘇俄方面認可的國家,是未來的埃塞俄比亞,而不是現在這個落後且充滿腐敗的埃塞俄比亞、
至於要如何去處理,還得到了現場才能知道。
該是看到自己老師一言不發地望着窗外的光景,身爲學生的蘇斯洛夫並不敢出言打擾,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筆記中的內容。
自從他跟着瑪利亞老師來到意大利後,便見識到了很多東西。
他從未見過,原來政治還能這樣玩,即使是用以寄託心靈的宗教,在政治家手中,也只是棋子罷了。
以魔法打敗魔法,以宗教擊潰宗教。
這,便是他所學到的一個知識點。
穩穩地記錄在筆記中,他對此深以爲然,並細細琢磨與溫顧着自己學習來的知識。
不知過了多久,飛機到達了埃塞俄比亞的首都亞的斯亞貝巴城。
雖說埃塞俄比亞還沒有一支正規的空軍,但爲了迎接遠道而來的蘇俄友人,攝政王塔法裏提前以高價聘請幾位來自美國的專家,在首都亞的斯亞貝巴建設了一座還沒有飛機的機場。
於是乎,這架從蘇俄到來飛機成爲了埃塞俄比亞中的第一架飛機。
爲了表示尊重,塔法裏身着正服,帶着一大批人親自到來機場迎接。
擔心會認錯人,塔法裏將那副《第三公主》印象畫給帶了過來,以便於辨認對方。
隨着飛機的安穩降落,一行人開始從機艙內落下。
首先下來的是幾名保鏢,然後是學生蘇斯洛夫,緊接着纔是瑪利亞。
此時的瑪利亞正身着軍裝,長髮也被束於腦後,少了幾分繁瑣,多了幾分清爽。
因爲瑪利亞是這一行人中唯一的女性,這就使得她成爲了所有人的矚目點。
而且,塔法裏知道此程到來的主要負責人,正是那位曾經的第三公主,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她就是那位領導人。
然而……
他低下頭看向自己手上的印象畫,然後又擡起頭看向正通過儀仗隊走來的蘇俄官方隊伍。
腦子一片空白。
好怪噢……再看一眼。
雖說奇怪,但塔法裏還是明白,眼前之人蘇俄的領導人之一瑪利亞·卡爾了。
摁下心中的奇怪想法,塔法裏將印象畫塞到某位青年黨人手中,讓他收起來別被對方看到,然後便帶着職業性的笑容迎向瑪利亞。
在華麗的皮毛地毯上,雙方握上了手。
瑪利亞臉帶微笑,由於雙方的唯一能交流的語言是英語,所以瑪利亞便以英語的方式,給予了自己的問候。
雙方一邊以官場的方式交談着,一邊往正規的議會室中走去。
路上,大量的安保人員緊隨其後。
不久前他們的安保部門就收到過一份情報,有人要對付瑪利亞這支來自蘇俄的外交隊伍。
雖說如此,但是以埃塞俄比亞的安保能力而言,讓他們去尋找源頭幾乎是不可能,這太爲難他們了。所以他們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做好自己的安保工作,僅此而已。
一路上,已經當任外交主席的瑪利亞和攝政王塔法裏以英語的方式進行交談。
別看埃塞俄比亞是一個獨立的主權國家,但因爲這個國家太落後,文化普及也遠不如歐亞任何一個國家,所以周圍的人基本聽不懂他們二人之間的交談內容。
如此一來,英語成爲了他們之間的祕密通話了。
很快他們就到達了議會室。
由於這次談話很重要,塔法裏便驅散了周邊的所有人,就連記者也不得入內。
頓時間,除去雙方的幾名新輔助之外,便只剩下他們二人。
空氣,陷入了一片灼熱。
雙手十指互相交叉,瑪利亞凝視着眼前這位攝政王,心中的掀起了種種漣漪。
雖說有很多問題想說,但瑪利亞並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而是先等。
談判中,最重要的並不是口舌如簧,而是要處於主動地位,並且隱藏好自己的真實意圖。
這一次也不例外。
很顯然,第一次接觸到這種高級別談判的塔法裏,在經驗上略顯不足。
他終究是安耐不住,率先開口說道。
“主席閣下,我覺得我們應該先談談,關於我們與貴國之間的合作。”
在進行交談之前,塔法裏就想過各種方法和交談內容。
可是當他們見面時,塔法裏又不知道如何下手。
最終,他還是以國家名義的方式去進行交談。
而他所希望進行交談的內容,自然是周圍的英法殖民地問題。
如今的埃塞俄比亞就像甕中之鱉一樣,被各種殖民地給團團圍住。
英法雙方都承諾說,他們不會指染埃塞俄比亞。
塔法裏依舊記得,英法代表的態度是如此的誠懇,彷彿是一位正人君子,絕不說謊忽悠。
然而,但凡對英法有些瞭解的人,也不至於一點了解都沒有。
塔法裏知道英法都是狗,所以並不相信他們的話。
他甚至認爲,如果不是一戰的原因,英法早就對埃塞俄比亞發起入侵,從而掠奪他們這片擁有豐厚自然資源的土地。
正因如此,他們需要引入一個不懼怕英法,且又讓英法有所忌憚的力量。
蘇俄,就是這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關於埃塞俄比亞與蘇俄之間的合作,瑪利亞從一開始就在電報中提及過。
由於距離太遠的原因,雙方之間的貿易關係十分困難,但這不代表蘇俄會放棄與埃塞俄比亞的貿易關係。
相反,蘇俄很重視蘇埃關係,所以在港口打通之前,負責與埃塞俄比亞合作的對象都會以另外一方來代替蘇俄。
那一方力量正是意大利。
意大利和埃塞俄比亞本身就有着歷史交集,1895年的時候,意大利還入侵過埃塞俄比亞,雖說最終被打得頭破血流,成爲了列強之恥。
但現在的意大利已經不是以前的意大利了。
就跟現在的蘇俄與土耳其的關係一樣,在經歷過如此複雜的民族獨立戰爭之後,雙方的關係都可以迴歸到零點,重新交往。
只不過,瑪利亞所指的埃塞俄比亞並不是現在這個落後愚昧且依舊是奴隸制的埃塞俄比亞。
眼見這位攝政王以國家代表的方式,說出了交涉問題時,瑪利亞也沒有絲毫含糊,道出了蘇俄方面的態度。
“我們不承認殖民地,以前如此,現在如此,未來也是如此。”
“而且,我們視殖民主義爲敵人,從不妥協。”
聽到這句話,塔法裏表面上依舊如常,但他的心裏卻鬆了一口氣。
他信不過英法,因爲英法說的話都是屁話。
至於蘇俄,根據他所調查得出的情報信息,蘇俄確實能信。
他們確實是社會主義國家,但凡獲得過蘇俄幫助的國家,都沒有遭遇干涉內政,而且也沒有被強行推行社會主義制度,而是以符合該國的方式進行發展。
例如土耳其,由於土耳其內部的宗教文化過於濃厚,以至於推行社會主義制度十分困難,因此現在的土耳其是以世俗化爲主。
捷克斯洛伐克也同樣種種原因,是以民族獨立國家爲主。
但無一例外,他們都受過蘇俄幫助,並且與蘇俄站的很近。
有了這些國家作爲例子,塔法裏自然會更加相信蘇俄方面。
最重要的是,蘇俄距離這裏太遠,不單隔着海洋還隔着好幾個國家,真要干涉也干涉不來。
所以在各方因素之下,塔法裏纔會更願意選擇蘇俄。
“當然,在距離問題,想必攝政王閣下也能瞭解吧。”
突然間,瑪利亞話鋒一轉,立即把塔法裏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來。
眼見主動權又一次回到對方手上,塔法裏也不急躁,而是平復自己的心情,緩緩問答。
“是的,我很清楚我們雙方之間的距離,不知道主席閣下,您有什麼看法呢?”
瑪利亞微微一笑。
“正如同我們第一次在電報表述的內容一樣,我們會爲秉着國際精神,保護每一個國家的無產階級,即使對方是強大的殖民主義者。”
第一次的電報內容
塔法裏眉頭一緊。
他自然記得第一次與蘇俄交涉時的電報內容,但裏面並不只有關於對殖民主義的態度。
在那裏面,還提及了另外一項內容。
通往剛果金的安全通道。
想到這裏,塔法裏明白了。
蘇俄雖然沒有說明白,但他們一直以來的態度只有一個。
剛果金。
塔法裏明白了,他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
爲什麼大家都喜歡跟聰明人說話?
因爲,聰明人之間的交談沒必要太直接,有些話一說就能明白。
“關於貴國的要求,我會盡力而爲之,儘可能保證貴國的道路暢通。”
“合作愉快,塔法裏閣下。”瑪利亞站了起來,與他握上了手。
笑容輕淡,讓塔法裏有些無奈,因爲這場交談他就是被牽着鼻子走,毫無主動權可言。
突然,塔法裏產生一種錯覺。
與自己握手交談的人,其實是一隻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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