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你甚至不願意叫我一聲教父
一座莊嚴氣派的莊嚴,屹立於偏僻的郊外之地。
數十名身着黑服的男子,雙手交叉於胸前,他們的目光凌厲,以戒備的姿態,環視四周。
他們是黑手黨,是一個歷史悠久,甚至比意大利國王維托裏奧·埃馬努埃萊三世的家族還要悠久。
傳聞,黑手黨有一百多個家族,而這其中有三十多個家族是大家族。
家族之間會有一個委員會進行聯繫,而他們所涉及到項目,充斥在意大利的每一個地方。
而這樣的龐大家族,讓黑手黨成爲了一個紀律嚴明的組織。
他們有着一個名爲‘七戒’的紀律,分別是:
守口如瓶、組織高於個人、不得違抗上級命令、不得叛變自首、對家人保密、不得擅自搞綁票活動、兄弟之間嚴禁鬥毆。
這七個紀律讓黑手黨的一百多個家族安穩了下來,即使他們內部之間還是會有爭端,但也不會演變成大規模衝突。
對待黑手黨,意大利政府不止一次進行過武力鎮壓。
奈何,那時候的意大利政府裏面,充滿了各種腐敗官僚。
而黑手黨的事業遍佈全國,幾乎每一個行業裏面都有着他們的人在裏面臥底。
根據葛蘭西所述,他們意大利社會黨裏面就發現過三名黑手黨成員,由此可見,在意大利裏面,黑手黨的線眼幾乎無處不在。
但就是這麼一個隻手遮天的組織,如今,卻面臨了一個巨大危機。
這個危機,便是意大利新政府所執行的社會主義制度。
如今已是1922年三月,意大利新政府正以極高的效率改變着這個落魄的國家。
這樣的改變,他們很不喜歡,甚至可以說是討厭至極。
無論是以前亦或是現在,他們都必須牴觸並且抵抗。
即使這裏面依舊會有腐敗的官員讓他們賄賂,但只要這個制度存在一天,身爲黑惡勢力的黑手黨就不可能走上明面,永遠都只能呆在黑暗的角落。
這是不能饒恕的,所以他們必須做點什麼。
不久之後,委員會聯絡了所有大家族,要求他們的首領集中在一起,進行一場關於未來和現在新政府的看法與態度。
只不過委員會隱瞞了一件事。
關於這場黑手黨家族之間的聚集會多出一個來自英國的勢力,他們將會加入其中,並且成爲最重要的一員。
而關於他們的聚集地,便是西西里區的一處偏僻郊外。
一週過後,除去比較遠的幾個家族,附近的主要核心家族都到來西西里島了。
這分別是布亞諾家族、科洛博家族、甘比諾家族,傑諾維塞家族及盧切斯家族。
他們先後出現在這座肅穆的莊園中,數十名保鏢以各自的家族所在方向站立。
雖說他們之間有着利益之間的糾紛,有些時候甚至會因爲一些產業而發生衝突,但是在委員會面前,他們必須低調。
因爲委員會並不侷限於聯繫,還有仲裁。
他們是可以對一個家族進行最高仲裁,從而將該家族永久性劃出黑手黨或者納入黑手黨。
只不過,在黑手黨的最高處還有最高決策者,那就是don。
在西班牙語中,don是對公爵或者貴族的尊稱。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就是father,他們的最高代理人。
而他們的father,如今正坐落在這座莊園內。
季風瑟瑟而過,吹散了腳邊的落葉,讓到來着感受到了黑手黨那厚重的歷史痕跡。
負責接送各黑手黨家族頭目的女郎紛紛走了出來,她們以熱辣的姿態,招待着這羣黑惡世界中位高權重的人物。
一些好色的頭目還會在女郎身上揩一下油,但大部分頭目都會保持克制。
畢竟,他們是來談生意,而非享受娛樂。
再多一段時間,大家族成員都已經到達此處,併入座在一張巨大的橢圓形木桌邊上。
窗簾拉緊,微弱的光線照入進來,讓這議會室變得壓抑暗淡。
father還沒來,所有頭目們開始各自的交談。
家族之間的生意不可能沒有競爭,有些甚至會爲了自己的利益而給對方下絆子。
所以,在father沒來之前,他們便開始了口角上的爭鋒相對。
但也僅限於口角上的事情,在father的莊園裏面,他們可不敢真的打起來。
萬一father不高興,他們恐怕就遭殃了。
只不過,坐落在這張圓桌上的三十多名頭目中,卻多出了一個陌生人。
那是一身充滿英倫風格的衣着。
頭上戴着一頂高禮帽,細長的柺杖被他緊握在手上,豎戳在地面。
如果他只是一位站在邊上的下人,頭目們也不會太在意。
但是,他所坐落的位置,卻是圓桌頂端的旁邊。
而那位置,按理說只能由二老闆來坐。
這是怎麼一回事?所有頭目都面面相覷。
其中一位脾氣比較暴躁的頭目以挑釁的目光向這陌生人問道。
“小子,我給你兩個地方,一個是河底,一個是土裏,你自己挑選吧。”
黑手黨殺人,一般都是選擇偏僻的地方直接埋屍或者綁着重物直接沉入河海里面。
所以這句話不僅僅是挑釁,更是威脅。
只要對方沒有後臺也沒有任何後手,他將看不到明天。
然而這位陌生的年輕人卻不以爲然地從懷中掏出一包煙。
彷彿在家裏一般,給自己嘴上的煙給直接點着。
這番姿態當即惹怒了那位挑釁的頭目,可當他站起來時,卻被另外一位頭目給制止了。
“冷靜點,這裏不是打鬧地方,你那暴躁的脾氣該改改了。”
眼見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後,這位來陌生人不以爲然地吸了一口煙,然後往上輕吐。
享受香菸所帶來的感覺,片刻後,他發出了舒服的感覺。
“各位不用擔心,如果我真的要死,即使你們想留,唐·維託先生也不會放過我。”
這下子,他們就更加好奇這位陌生人的身份。
他們的father的名字就是唐·維託,但他們這些家族成員都是以‘father’或者‘boss’,不可能直呼起姓名。
然而,眼前之人卻能稱呼自己father的姓氏。
但凡能成爲自己家族頭目的人,都不可能是傻子,即使脾氣暴躁了點也不會分不清眼前狀況。或許,這次少有的大家族頭目聚集,其主要原因便是眼前這個年輕人。
不知過了多久,議會室的門被推開了。
一位滄桑的老人,懷抱着一隻狸花貓,在兩名強壯的護衛下走入了議會室。
在這位老人出現的那一刻,議會室內的所有頭目紛紛從停下交談,他們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以各自家族的禮儀向這位老人送上最高敬禮。
就連那那位頭戴高帽的年輕男子,也掐滅了自己的菸頭,站起來摘下帽子,向對方給予敬意。
這是對黑手黨最高father的敬意。
即使他所代表的是身後的英國,但在英國裏面,他同樣也是黑幫成員。
這是黑幫成員的特徵,他們會尊敬黑手黨father,即使雙方不是同一陣營,即使是敵對關係。
老人擡起左手輕按了一下,所有人會意,重新坐落到位置上。
雖說他已經是六十多歲的老者了,但越是如此,這位唐·維託老人的氣場卻是隨着年輕的增長而越加龐大。
就連一開始十分囂張的頭目,在這位老人面前也如同綿羊般乖順。
father坐落在自己的位置上後,一邊輕撫摸着小貓,一邊微歪着頭,示意坐在自己身邊的陌生年輕人。
“孩子,你就先自我介紹一下吧。”
這位年輕人會意,他從位置上站立起來,又一次摘下帽子,與臺下衆多頭目自我介紹道。
“各位好,我的名字是湯米·謝爾比,來自英國伯明翰市的剃刀黨,當然我這個黨與諸位相比只是一個小黨派而已,無足輕重。”
衆人聽聞後,都露出了不一樣的神情。
有些是輕蔑,有些是好奇,也有些是警惕。
其中一位則是以一種陰鬱的眼神,盯着眼前之人,他彷彿是獵蛇,盯上了獵物,卻又不讓獵物察覺。
該是這三十多道目光太過於複雜,這位年輕人並沒有去詳細感受目光中的不同。
他只是緊了緊抓住柺杖的手,表面如常地繼續說道。
“我的家族和幫派並不重要,因爲在這裏,我所代表的並不是自己的家族與幫派,而是這個。”
一枚鐵質勳章被他放在了桌面上。
那是一戰時期,英國陸軍爲了給取得巨大貢獻的勝利者獎勵而頒發的勳章。
而此時此刻,正被這位陌生年輕人給擺放在此。
毫無疑問,他所說的‘代表’就是這枚勳章所代表的力量。
英國。
這下子,連一開始最爲囂張的木頭也沉默了。
在黑惡勢力世界裏面,他們這些頭目確實是位高權重。
可是在面對一個帝國的力量,他們的存在就如同螻蟻一般微弱。
只不過,兩個不同世界的人爲什麼會有所交集?
所有人疑惑了,他們紛紛看向自己的father。
該是光線暗淡的緣故,唐·維託的目光深入眼眶,被陰影所蓋。
擼着貓的手並沒有就此停下,但他氣場所帶來的壓迫感卻無時無刻地覆蓋在議會室之內。
片刻過後,father說話了。
“我們必須做出選擇。”
沙啞低沉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擼貓的手,緩緩停下。
隱藏在陰影內的眼神,掠過在場所有人。
“如果我們不做出選擇,意大利黑手黨必將毀滅。”
“社會主義,容不得我們存在。”
這句話彷彿給所有人打了一劑強心針,當即讓這羣頭目熱血沸騰了起來。
自從意大利建立起了社會主義制度之後,便開始了各種行動措施。
確實,以葛蘭西和墨索里尼推行的政策確實遭到了天主教教皇的各種阻撓。
正因有了教皇的阻撓,原本針對意大利內部黑惡勢力的打擊行動,也被迫停緩,黑手黨得以生存。
但自從引進了解放神學,並且成立了一個‘天主教人民委員會’之後,天主教的阻力瞬間減半,並隨着時間逐漸遞減。
被停下來的‘打黑打惡’行動也開始恢復,這倒是黑手黨不少產業遭到攻擊。
他們的好幾家妓院和賭場都被強行關閉,這可是他們的主要資金產業,一旦關閉那是真的致命打擊。
黑手黨們不是沒想過對抗意大利新政府,奈何這是一件大事,但凡是大事都必須由father親自決定。
如今,father給了回覆,他們自然欣喜。
但要怎麼去做?又要如何去做?
這成爲了他們當前的最大難題。
而這個難題,很快就獲得瞭解答。
來自英國的湯米·謝爾比給出了一個就目前而言,最有效的解答。
“正面爲敵,打不過。”
“留給你們的選擇只剩下一個,暗殺。”
“通過暗殺政府官員的手段,以恐懼威懾整個新政府。”
暗殺??!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他們對此感到了驚愕,他們覺得這個方案確實可行。
可沉靜過後,他們又覺得不妥。
事實上並不是沒有人想過要去進行暗殺。
奈何這太難了。
墨索里尼是什麼人?他可是黑旗黨的老大,黑旗黨比黑手黨不知高到哪裏去。
葛蘭西就更難了,意共可是從血海屍山中爬出來的存在。
他們所能下手的也就只有那些低級官員,但下手了效果也不大,甚至有可能會激怒對方。
所以真要暗殺,他們真不知從何下手。
見這些大佬都面露難色,湯米·謝爾比不以爲然地笑道。
“暗殺對象不一定要選擇意大利新政府的人,事實上我們還可以選擇另外一方勢力,例如天主教委員會的領袖塔基亞娜小姐,又或者是不久之後將要從索馬里回來的蘇俄官員,瑪利亞小姐。”
這番狂言,讓頭目們都以詭異的目光看了過去。
但是謝爾比卻還是以常色說道。
“因此,我方加入了。”
他所說的‘我方’,毫無疑問的,自然就是英國。
這一次,英國在棋盤上,走出了進攻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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