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7.奧莉佳=半個林登萬
每當有人談起貝當時,他們都會如此評論道。
因爲在法國人民心目中,貝當就是他們的英雄,他給法國帶來了榮耀。
就連士兵們也對這位老元帥充滿了敬意,因爲貝當是爲數不多看重士兵的生命。
他的每一次舉動,每一個決策,都會以減少傷亡爲主要方向前進。
而且一戰期間,他更是爲無數士兵爭取到了應有的回報,讓他們得意從壓抑緊迫的戰爭環境下生存下來。
這就是貝當,被法國人所敬仰的英雄人物。
身爲貝當的學生,戴高樂也同樣被寄託了厚望。
無數人都會認爲,戴高樂必將走上元帥之位,因爲他在很早之前就被貝當所直接公開,宣稱他就是自己的學生。
不僅僅是貝當,就連如今的法國總理雷蒙·普恩加萊也同樣器重戴高樂,對他有意栽培。
直到這場援助西班牙的北非摩洛哥戰爭開始,戴高樂已是成爲了准將。
貝當爲了培養戴高樂的實戰能力,讓戴高樂親自去指揮部隊,與西班牙殖民軍總司令弗朗哥合作。
這確實是放權了,但他並沒有完全放權。
畢竟,留在戴高樂身邊的軍官,全都是自己的人。
他們不會聽從一個剛出道沒多久的年輕人,更不會執行戴高樂的命令,他們只效忠於貝當。
所以在戴高樂的戰略部署時,他的最大敵人往往不是摩洛哥反抗軍,而是這羣不聽令的高級軍官。
弗朗哥也發現這個問題了,但他沒有提醒。
他很清楚,即使自己不去提醒,戴高樂也能察覺得到。
問題是,戴高樂處理不了他們。
不僅僅是資歷,更是因爲在其他人眼中,戴高樂也同樣是貝當陣營的人。
既然大家都被貝當的手下,自然就不存在分裂,頂多只是內訌和內鬥而已。
但是,當真如此?
一般的外人來看,確實如此。
可是,在精明的人眼中,戴高樂所做的一切都表現出他的特性。
獨立。
“他不會輕易被人掌控,那是一個可怕的人,我瞭解他,即使從開始到現在我們之間的合作時間還不到一年。”
當參謀說出自己的擔憂時,弗朗哥都會平靜地給出這樣的回答。
他相信戴高樂這個人,儘管他不認爲現在的戴高樂有能力違抗貝當,但他依舊認爲戴高樂不會輕易被他人所操控。
不僅僅是弗朗哥,在貝當旗下,一些有眼光懂得看人的參謀也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但他們不敢直面與貝當去說,只能將自己的憂慮寫在報告上,然後放在了貝當的書房桌案上。
那一天,貝當看到了這些來自自己參謀的報告。
他獨自一個人留在書房內,連燈都沒有開,待了好久好久。
直到一位傳令兵敲響了房門,傳遞出來自戴高樂的請求時,整座軍營都彷彿凝固了一般,陷入了停滯。
“指揮官戴高樂希望您將可以暫時將總司令的指揮權,交給他。”
…………
貝當沉默着,一言不發地看着面前的國旗。
藍白紅的旗幟,在昏暗的書房內顯得格外安靜。
他又一次想起剛纔的情景。
如鬼魅般,似是要喚醒某種罪惡。
“嗯,知道了。”
過了很久,貝當纔回應了這麼一句話。
負責傳達命令的士兵強小心翼翼地低着頭,離開了這間書房。
當他將房門關上時,背後一陣陰涼。
傳令兵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背,他驚訝發現,自己身後全都是汗水,已經溼透了。
就連雙腿也在止不住地打着顫。
是因爲驚恐嗎?
他帶着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面前的這扇房門。
一直和藹和親的貝當元帥,居然會給人帶來如此強大的壓迫感,這真是他從未想過的事情。
輕搖着頭,傳令兵將腦海中的雜七雜八給驅散而去。
“或許只是錯覺。”
內心,依舊在安慰着自己。
他再一次看向面前的房門,然後便快步離開此處。
這位傳令兵並不認爲貝當會因爲這條來自戴高樂的請求而生氣,因爲這並不符合士兵們對貝當元帥的印象。
然而,他卻高估了自己的想象,也低估了貝當此時的心態。
對於一般人而言,當他在年輕到中年這段歷程中,經過很多大起大落的事情,到了老年之後,往往會放下很多負擔,回望過去。
如果那個人還達到了自己的人生追求,他會爲自己的經歷而感到自豪。
或許在某處別墅中安度晚年,又或許會爲自己的經歷寫一本自傳。
但那是針對一般人。
貝當的心態,從來都不會輕易滿足。
他已經是軍人權力的巔峯,再往上爬也爬不到更高的軍職了。
但是,從軍人爬到更高權力的事例並不在小數,他的野心從來都不會侷限於此。
所以他不會允許別人的背叛和質疑。
對外貝當或許會軟弱,但是對內,他是真正的強硬派。
戴高樂的行爲已經觸犯到了他的底線,他不會忍耐。
在這位傳令兵離開之後,貝當抑制不住自己的憤怒。
全身上下都因爲憤怒而顫抖,他捏緊着拳頭,目光凜冽,死死地盯着房間內的國旗。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壓制住自己的憤怒。
當他走出書房時,留守在門口的軍官立即擺正站姿,他們需要等待貝當的命令,而不是戴高樂的命令。
“元帥,請您下令。”
貝當掃過在場幾名軍官,他輕點着頭離開了。
第二天,北非法軍總指揮部發出了一條指令。
那是針對仍在西屬摩洛哥作戰的法軍指令。
以貝當元帥的命令,更換前線指揮官,而戴高樂將會被調配到負責法屬摩洛哥的防備工作裏面。
法屬摩洛哥需要防守嗎?
需要,因爲在法軍剛開始介入裏夫戰爭時,法屬摩洛哥殖民軍的拉胯,讓摩洛哥反抗軍打進來好幾次。
但也就僅此而已,摩洛哥反抗軍還不足以威脅到法屬摩洛哥。
所以只需要防守,而且任何一位平庸軍官都足夠。突然間將戴高樂調配到法屬摩洛哥,這種行爲是很明顯的不對勁行爲。
但貝當還是做了。
臨時換將本身就是軍事上的忌諱,然而貝當卻無視這份忌諱,強令讓戴高樂離開。
這份指令很快就傳達到前線指揮部,戴高樂似是早有預料地接過這份指令。
身邊的軍官臉色也各有不同。
一些本身就是貝當元帥帶出來的軍官,在看到戴高樂受到了控制之後,都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另外一些是非洲殖民軍本地軍官,他們對戴高樂的離開感到了擔憂。
前者是爲了自身利益,後者是爲了殖民地的戰況。
然而,戴高樂卻不以爲然地接過這份指令,閱讀一遍過後,便只道了一聲‘感謝’,便離開了指揮部。
臨走前,北非的軍官迎了上去,試圖挽留戴高樂。
自從戴高樂成爲前線指揮之後,面對摩洛哥反抗軍的好幾次反撲,他們都能取得有效反擊,而如今更是將對方逼入絕境。
每一步選擇都是出色的,有遠見的。
可是就在他們將要成功之際,戴高樂卻突然間被調走,這對他們而言很不舒服。
但這是貝當的命令,身爲總司令他有權調動任何一位軍官。
戴高樂安撫好其他軍官之後便坐上了一輛汽車,看那樣子是要遵從命令離開前線。
然而,在即將駛離營地之前,戴高樂卻讓司機轉一個方向,先往另外一處營地過去。
那是西班牙營地,同時也是弗朗哥當前的所在之地。
在他到來之後,便立即獲得弗朗哥的熱情招待。
但因爲弗朗哥不貪污,不喝酒,不賭博,他自己的生活用品跟尋常士兵沒什麼兩樣,這使得弗朗哥沒多少東西可以去招待戴高樂。
對於此事戴高樂並不在意,而是語氣深長地給他提了一個醒。
“突然到來的援軍必然是蘇聯人,他們在游擊戰術上經驗豐富。”
“我一旦離開,法軍必然會因爲內部權力鬥爭的原因,開始抗拒你們,不與你們西班牙人合作。”
聽到這裏,弗朗哥原本還露出笑容的臉,立即沉了下去。
“法軍,會撤退嗎?”
“短時間內不會。”
聽到這句回覆,弗朗哥鬆了一口氣。
現在的西班牙軍隊戰鬥力太弱了,如果沒有法軍加入,單憑他們還真打不贏摩洛哥反抗軍。
“但是……”話鋒一轉,弗朗哥的心又被提了上去。
“法軍內部的行動能力可能會大受打擊,他們只會遵守常規的軍事教條,不懂得變通。”
“在進行大規模硬仗時,他們是最合適不過。”
“可一旦面對這種狡詐的敵人,他們會成爲靶子,被對方玩弄在手掌之中。”
說罷,他將自己的一枚勳章交到了弗朗哥手上。
“法軍內部並不只有貝當的人在裏面,還有不少軍官都是在殖民地挑選出來的。”
“他們不會完全聽從替代我的指揮官。”
“如果你需要支援,拿着這枚勳章去找他們,有很大機率會獲得他們的幫忙。”
弗朗哥結果這枚勳章。
銅色的,冰涼冰涼的。
那是一戰勝利勳章,只要服役時間超過三個月都能獲得。
看似獲取方式很簡單,但一戰的激烈程度,讓很多人過去第一天就直接交代了。
看着弗朗哥略有所思的眼神,戴高樂重新戴好帽子,準備離開此處。
剛走到門口,他又停下了步伐,轉過身看向身後的弗朗哥。
“面對蘇聯的威脅,我們必須團結一致,今天是你我之間的第一次合作,希望不會是最後一次。”
說罷,推門而出。
伴隨着滾滾煙塵,烈日之下,戴高樂所乘坐的汽車揚塵而去。
這場臨時換將的消息並沒有立即傳遍開來,但法軍的部署確實因爲這件事而發生改變。
自從從梅利利亞登陸之後,蘇軍便在伏龍芝的指揮之下,展開祕密行動。
他們登陸梅利利亞的這件事並沒有人知道,而且梅利利亞相較於弗朗哥等人的登陸點距離甚遠,他們要想發現也不是那麼容易。
所以,在登陸到梅利利亞之後,伏龍芝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與巴塞羅那那邊的人取得聯繫。
儘管蘇聯高層都不認爲瑪利亞的姐姐奧莉佳會真正投共,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奧莉佳確實幫助了不少gcd人。
由於西班牙政府開始對gcd人實施‘栽贓嫁禍’的抓捕行爲,有不少人甚至被‘莫須有’的罪責給帶走。
因此,很多人都瞭解到了一件事,西班牙gcd正面臨危險。
西班牙左翼並不只有gcd,而且西班牙左翼的主要力量是社會黨,而非gcd,這就導致西班牙gcd遭到危險時,很多左翼都是袖手旁觀。
有些左翼試圖幫忙,卻因爲實力不足而無法給到任何幫助,甚至在遭到西班牙祕密警察的警告。
而讓西班牙gcd淪落到如此地步,其根本原因正是因爲蘇聯的日益強大。
他們感到了害怕,特別是gcd的影響力更讓他們感到心驚膽戰,爲了念頭通達,他們實施了對gcd人的行動。
有很多gcd人都遭到逮捕,然後就見不到第二天。
但很快,西班牙政府就發現了一件事,這些gcd人似乎都不見了蹤影。
毫無疑問,他們被人保護了,而保護他們的人,正是如今的加泰羅迪亞總督,奧莉佳。
這件事讓奧莉佳的形象變得模糊不清了。
蘇聯高層也開始對奧莉佳產生分歧。
有些人認爲,奧莉佳使用過羅曼諾夫這個名稱,而她的手下就有不少曾經的白軍,即使現在已經被重新改名並且定居在加泰羅迪亞。
有些人認爲,奧莉佳之所以使用這個名稱,那是形勢所迫,而且在奧莉佳的嚴格管控之下,她所對付的都是壓榨人民的地主和工廠主。
根據他們調查,奧莉佳管理下的加泰羅迪亞,所執行的政策就是當年察裏津的政策。
雙方就此而產生分歧。
但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奧莉佳並不敵視gc主義。
她對西班牙gcd人員的保護,更讓她成爲了一個可以突破的口。
伏龍芝出發前,瑪利亞就已經向奧莉佳那邊發送了兩份電報。
一份是私人書信,一份是工作電報。
正因如此,在登陸梅利利亞之後,伏龍芝纔會派人去加泰羅迪亞,希望能給他們吱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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