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5.這一切都是巧合
反貪反腐的調查,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有過事例。
最大的一次調查,是在1925年的時候,那是一次大規模調查,很多貪污腐敗者落網了。
所以,在奧運會結束之後的‘反貪反腐’調查,也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重視。
鄧尼金對於此事,只是表露出一絲關心,但也僅此而已。
從爲官清廉這件事上,鄧尼金是做到了極致,他甚至被定爲蘇聯最清廉的官員。
與鄧尼金相同性質的清廉官員,也同樣很多,他們無一例外,都獲得了表彰。
但是,如果仔細去調查的話就會發現,這些清廉官員,有一部分人,正是瑪派成員。
瑪派是相對於斯派與託派裏面,最低調,最謙卑的一個派別。
所以,即使出現了黨派之爭,瑪派也是最溫和的一個。
按理說,的確是如此。
但沒有人知道,瑪派的隱藏也是最深的。
就在契卡以‘反貪反腐’的名義去調查一位法醫的時候,他們立馬警惕了起來。
身爲瑪派最大首領的鄧尼金,很快就知道了此事。
他立即調動潛伏在契卡內部的線人,只爲知道,這究竟是針對自己的,亦或是單純的‘反貪反腐’調查。
這位線人身份地位很高,已經做到了莫斯科的副局長職位,他擁有很大的調查權限。
憑藉這樣的權限,這位線人確實調查出了一些問題。
然而,因爲捷爾任斯基的高度保密原因,這位副局長線人所能調查出來的內容,也僅限於‘反貪反腐’。
讓他感到疑惑的,是這位被調查的法醫,其本身就很清廉。
唯一的巧合,僅僅是這位老法醫曾經被他們威脅過,對某份屍檢報告進行造假。
這位副局長在反饋信息的同時,還向鄧尼金傳達了一條密文。
密文翻譯過來,便是:‘需要排除威脅’。
這句密文並非請求,也絕非諮詢,而是要求。
肯定式的要求。
鄧尼金抓着這份密文,在自己的書房內來回徘徊。
最終,他下定了決心,排除任何威脅。
當鄧尼金做出決定之後,意外立馬出現了。
這位副局長在負責押送老法醫的人選中,挑選了自己的人進去。
待他們開往到一處懸崖時,潛伏者直接開槍,將老法醫殺死在車內。
老法醫臨死前,瞪大着眼睛,眼神中充滿了詫異與不可思議。
完全了暗殺之後,這位契卡準備製造意外,卻不料,他本身也是需要處理的對象。
爲了掩蓋這場暗殺,汽車一早就被做了手腳。
一場突如其來的發動機自燃,將車裏的兇手直接燒死。
只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密。
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後,鄧尼金還是認爲,這裏面仍舊存在着隱患。
而最大的隱患,就是那位老法醫的家屬。
當年,他們之所以可以威迫老法醫配合僞造屍檢報告,就是因爲他們挾持了老法醫的家人。
直至如今,老法醫的家人,依舊有人監視。
那時候的鄧尼金本想着將老法醫和他的家人,找個時間將其殺死。
但這老法醫很聰明,他將自己的女兒送出國外,兒子則在行政機關開始工作。
這一系列事情都讓鄧尼金投鼠忌器,最終只是威脅而沒有直接剷除。
他認爲,這件事應該結束了,殺死布魯西洛夫將軍這件事,他做得天衣無縫。
既然如此,也就沒必要把這個老法醫給處理掉了。
畢竟,他很清楚一點,瑪利亞是最厭惡有無辜人員捲入到他們的事情裏面。
若非必須,鄧尼金是不會違背瑪利亞的意願,除非是特殊情況。
而讓老法醫死於‘意外’,就是他認爲的‘特殊情況’。
他總是覺得,這次‘反貪反腐’工作,只是一個幌子。
這份多疑讓瑪派內的其他成員感到不解,但因爲鄧尼金是主要負責人,因此他的要求,瑪派都會執行。
既然老法醫已經被處理掉,老法醫的家屬就沒必要處理了。
畢竟,他的家屬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如若老法醫的家屬也突然間死掉,很有可能會引起懷疑。
所以,鄧尼金決定忍耐,先等等,至少等到這次‘反貪反腐’行動結束。
但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多疑是真的。
瑪利亞已經針對性地行動起來了。
表面上的整體調查,確實是以‘反貪反腐’爲主。
然而瑪利亞所主導的調查方向,就是對瑪派的人進行深入調查。
鄧尼金是模範的清廉,因爲他本人確實如此。
然而,瑪派的其他人卻非鄧尼金這般純粹。
他們多數都是各懷鬼胎,各自有着自己的念頭與貪慾。
而且在調查途中,瑪利亞也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些被自己盯上的人,全部都是前沙俄軍官出身。
即使有幾個別屬於例外的身份,他們也與前沙俄有着脫不了的關係。
更讓瑪利亞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些軍官裏面,居然還有一些人,與軍情六處有着聯繫。
不僅僅是軍官,部分官員,甚至還有契卡部門的人,也同樣存在着這些問題。
一開始瑪利亞還不敢相信,因爲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然而,負責調查這些事情的紅一方面軍,卻呈現出了更多的證據。
紅一方面軍是從察裏津時期建立起來的第一支hong軍,他們不單擁有屬於自己的獨立情報系統,在思想與忠誠上,更是絕對的。
至今爲止,約瑟夫都還保留着自己的元帥身份,而他這個元帥身份,其領下的部隊,就是紅一方面軍。
因此,紅一方面軍的能力,是官方認可的。
當紅一方面軍調查到什麼時,約瑟夫都會第一時間知道。
這一次也同樣如此。
如果繼續調查下去,很有可能會將問題無限擴大化。
考慮到後續的影響,約瑟夫率決定將選擇權交到瑪利亞手上。
這件事,必須由瑪利亞親自處理,親自負責。
當約瑟夫將處理權力交給瑪利亞時,她陷入了長久的猶豫。
她需要一個準確的證據,明確的答覆。
還有,她需要清理契卡里的害蟲,將所有會危害到蘇聯的蟲子,清理乾淨。
但還未等瑪利亞動手,一個帶有噩耗的電話,突然間從醫院急診室裏傳到瑪利亞手中。
“捷爾任斯基同志,病危了!”
心裏彷彿被一記重錘敲中了一般,瑪利亞先是一愣,爾後迅速冷靜下來。
她立即掛掉電話,然後又準備給當地的警察局撥打電話。可是,剛準備撥打時,手指懸在了半空。
她猶豫了一下,便立即撥打另外一個電話,那是直接撥打到留守在彼得格勒的另外一名元帥家裏。
那位元帥,正是伏羅希洛夫,而瑪利亞給他的要求只有一個。
“立即派出你最信任的人,保護中央醫院,記住,派出的人絕不能有前沙俄軍官的任何痕跡。”
“還有……”瑪利亞稍作停頓,又補充了一句:“負責照顧捷爾任斯基的醫生和護士全部換掉,直接換成紅一方面軍的軍醫,而且軍醫方面也同樣不能有前沙俄的痕跡。”
伏羅希洛夫對這命令感到了不解。
他從未聽到過瑪利亞會以這種嚴肅且絕對的語氣,下達命令。
但是,他還是照做了。
如若要論現在的元帥裏面,誰纔是真正的忠犬,伏羅希洛夫必然是第一位。
他對約瑟夫和瑪利亞二人的態度,是絕對的忠誠。
要求他走左,伏羅希洛夫絕不會走右。
這份忠誠使得伏羅希洛夫的能力,受到了嚴重限制,因爲他的思考方式變得固定了。
然而,這份忠誠也讓他成爲最合適的軍刀。
這一刻,這把軍刀可以派上用場了。
伏羅希洛夫立即行動起來,他派遣了自己的心腹,立即入駐到中央醫院裏面去。
面對一臉茫然的醫生和護士們,聽從伏羅希洛夫安排的營長,立即拿出自己的執行令,向中央醫院院長喊話道。
“從今天開始,中央醫院將會由我方接管,這是中央下達的命令,請配合工作,醫生同志。”
雖說不理解,而且突然間被人闖入而感到極度的不滿,但他可以確認,這真的是中央上級下達的命令。
院長猶豫了一下,問道。
“醫院裏的病人怎麼辦?”
“你們可以繼續照顧,但一切工作和行爲都需要經過我們的允許。”
“那且不是,你們要接管我們?”
“是的,請配合工作。”
院長眉頭緊皺,最終,經過複雜的思想博弈後,他做出了退讓。
“明白了,我們會立即安排,會配合你們的工作。”
“感謝配合,醫生同志。”
向這位院長行了一個軍禮後,這位營長立即向自己的元帥伏羅希洛夫反饋信息。
得知醫院被控制之後,伏羅希洛夫便立即做出下一步安排,已經被挑選好的軍醫,將會被接送到中央醫院裏面。
他們將會全盤接管關於捷爾任斯基的醫護工作。
儘管捷爾任斯基在某一時刻陷入了極度病危狀態,但院長還是把他從死亡邊緣給拉了回來。
如今,紅一方面軍的軍醫接管工作,捷爾任斯基的生命安全將會獲得更加穩定且安全的照顧。
執行這個命令之前,瑪利亞又向伏羅希洛夫發送一條指令。
“調查捷爾任斯基同志的身體狀況問題,徹查他爲什麼會突然間陷入病危,並且徹查最近有什麼人靠近過捷爾任斯基。”
“……明白。”
身爲紅一方面軍的元帥,伏羅希洛夫很清楚,最近這段時間裏面,隸屬於紅一方面軍的情報機關一直被瑪利亞調用。
如今看來,果然是出了什麼大事。
雖說心中好奇,但伏羅希洛夫秉着‘只做不問’的風格,繼續執行着瑪利亞的命令安排。
當然,在此之前,他肯定會將此事告知給約瑟夫。
得到約瑟夫的允許後,伏羅希洛夫纔會全力執行任務。
不久之後,軍醫給出了答覆。
“捷爾任斯基同志的病危應該是意外,根據檢查得知,捷爾任斯基的病危原因,是因爲用藥過度導致。”
“而這份被過度使用的藥,是鈴蘭花素。”
“鈴蘭花素可以抑制空氣中的結核桿菌和葡萄球菌等病菌的繁殖,但可能是護士的違規操作,讓捷爾任斯基同志攝入過多,導致中毒。”
“主席,這可能只是一場巧合性的意外。”
巧合性意外?
握着電話把的手,又緊了幾分。
這真的只是意外那麼簡單嗎?
心中的不解,幾乎凝成了實體。
而且,更讓瑪利亞在意的,是另外一個因素。
鈴蘭花素……
這個名詞,又一次出現在瑪利亞面前。
一股莫名的憤怒,從心中逐漸激化。
第一次出現是在布魯西洛夫的屍檢報告裏面,而且還被進行了僞造。
而第二次出現,是捷爾任斯基這裏。
那麼,是否還會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無法接受,也絕不能接受。
萬一下一個被針對的對象,是自己最關心的人呢?
而且,即使不是自己身邊的親人,瑪利亞也不願意有無辜者被捲入到這場詭異且充滿未知迷霧的案件裏面去。
這是自己的底線。
而如今,底線被觸犯。
接下來,將會冷酷無情的迴應。
電話那頭,依舊是調查人員的聲音。
瑪利亞沉默地聆聽着,等到對方說完話後,她纔給予最後迴應。
“對醫院內部的所有人進行嚴格調查,如若有特殊情況,紅一情報機關可以直接逮捕嫌疑人,無需審查。”
電話掛斷了,瑪利亞獨自一人,坐在了昏暗的燈光之下。
淡黃色的光亮,只照落在她的半邊側臉。
本應讓人感到舒適的蔚藍色眼眸,深深隱匿在陰影之下。
就連呼吸,也充滿了冷意。
現在的她,已經有點厭倦那漫長的調查了,她只想將所有帶有可疑的嫌疑人,全都抓入監牢。
然後,將所有帶有威脅之人,全都剷除掉。
就目前爲止,瑪利亞認爲最有嫌疑的人,就是瑪派。
然而這僅僅是自己的猜想。
沒有人證,沒有物證,更沒有任何有邏輯性的推理。
這一切的案件發生,確實與巧合別無二樣。
如果不是自己多疑,那就是對方做得太完美。
這份完美,讓瑪利亞感到了無比的壓抑。
黑暗的,依舊籠罩在書房四周。
唯一的光源,只剩下那盞暗淡昏亮的電燈。
她就如同雕塑一般,獨坐而不語。
‘是時候了。’
內心深處,莫名地,出現了一道低沉的聲音。
她似是魔鬼那般,在瑪利亞耳邊低語着一句話。
‘該清理一下黨內的蟲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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