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7.小德啊,你已經是成年人了,你應該要學會自主
那是他們這羣理想主義者所追求的景色。
瑪利亞不止一次幻想過,如果真的能夠成功,這個世界究竟會發展成什麼樣。
她對其充滿了期待。
‘那是不切實際。’上輩子,自己的同學如此說道。
他彷彿憫天憐人那樣,對什麼都充滿了悲觀和哀憐。
即使是自己的老師,也如此認爲。
因爲,那是遙不可及的理想,單單在一個國家內實現都這麼困難,更何況全世界?
但是,瑪利亞卻依舊保持着自己的那顆初心。
在上輩子的時候,她經歷了很多事情。
痛苦的,悲哀的,不公平的,令人絕望的。
國家乃至於全世界,都瀰漫在紛爭當中,彷彿壓根就不存在公平,不存在理想者用盡一生去創造的世界。
很多人都就此感到絕望,甚至放棄了自己的信念,放棄了自己的信仰。
但瑪利亞依舊堅持着自己的初心。
她很清楚,現在的不公,是屬於他們這個時代的考驗,是他們這個時代的戰爭。
就如同解放時的初代們一樣,他們的戰爭是那時候的舊階級,舊封建,是地主,是軍閥。
現在,這個時代的戰爭,是社會的不公,人心的不古。
所以瑪利亞一直堅持着自己的初心。
而現在,也同樣如此。
她對這個世界革命充滿了執着,充滿了期待。
在對世界革命的執念,瑪利亞不輸給任何人。
她恨不得現在就去執行約瑟夫的‘世界革命’指令。
不單是瑪利亞,就連看到這份指令的朱可夫、羅科索夫斯基和崔可夫都是如此。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認爲要開始執行這份‘世界革命’的指令時,卻出現了阻力。
阻力的來源,正是瑪利亞。
瑪利亞沒有過度反駁這份方案,但她不打算以‘直接解放法國’的方式去進行。
就如同托洛茨基所說的一樣,直接解放法國,那就是向法國本土出兵,到那時候戰爭的性質將會變成‘入侵’。
一旦‘入侵’性質被坐實了,法國人民會如何看待蘇聯?如何看待他們這些蘇軍士兵?
瑪利亞的這份擔憂是有歷史依據的。
這份歷史依據,正是原時空中,正是最開始的蘇波戰爭。
那時候,蘇聯平息了白軍之亂,然後以圖哈切夫斯基爲元帥,開始對波蘭發起進攻。
對於這場進攻,蘇聯高層也一樣出現了分歧。
約瑟夫和托洛茨基反對進攻波蘭,他們認爲,紅軍已經十分疲憊,而且一旦進攻波蘭,就會從‘解放’演變成‘入侵’。
但弗拉基米爾卻不願意就此放手,他所看到的,是世界革命。
最終,紅軍兵敗華沙。
儘管兵敗華沙的原因有很多,例如指揮層面的,又例如將領之間的不協調。
但是,在衆多原因裏面,民族因素也是其中最爲重要的一個。
畢蘇斯基就是利用起了波蘭民族,把蘇聯的入侵塑造成‘掠奪和屠殺的沙俄軍隊’。
這樣的例子,讓瑪利亞不得不謹慎小心。
別看法國政壇這麼混亂,但法國內部人才濟濟,畢蘇斯基這樣的貨色都可以利用民族主義來進行抵抗,法國也同樣可以。
所以,瑪利亞確實是要避免這些事情發生。
幸虧的是,負責西線軍事行動的人是瑪利亞,她能改變方針,改變策略。
而首先要改變的戰略方針,就是對德國和法國的戰略部署。
由於約瑟夫的要求,德共上下一致統一,全力收復整個德國。
雖說臺爾曼還是有所擔憂,但因爲有蘇聯軍隊在後面撐着,這使得他們底氣十足。
但這一次,瑪利亞並不打算讓蘇軍成爲主力。
她就直接把德共的高層都召集過來進行一次會議,開門見山地解釋道。
“現在,大半個德國都是我們蘇軍幫你們拿下來的,儘管你們在基層工作上確實很努力,但如果我們還繼續下去,到時候德國人民只會認爲你們是蘇聯的附庸。”
“臺爾曼同志,各位德共的同志,我希望你們明白一點,你們是一個主權國家。”
“是的,我們所追求的是一個沒有國家,沒有民族,沒有地理的大團結世界,但這是一個遙遠且漫長的過程,現在實現並不實際。”
“所以,如果你們想讓德國人民追隨着你們,你們就必須依靠自己的力量,帶領着德意志人民,推翻舊社會制度,建立新社會德國。”
當瑪利亞說完這番話後,會議室內的德共同志們都陷入了沉默,他們面面相覷,都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奇怪。
因爲,他們從瑪利亞的這番話裏面聽出了一些問題。
這位蘇聯元帥,似乎與蘇聯書記的觀念有些小出入。
因爲蘇聯的強大,德共內部已經有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這些聲音說:“蘇聯如此強大,我們完全可以成爲蘇聯的一個附庸。”
類似於這樣的聲音也同樣不少。
所以,當臺爾曼知道此事時,便不由得擔心起來。
更何況約瑟夫從未放棄過指導,若非托洛茨基一直在負責對東亞地區的局勢操作,恐怕他還會給震旦那邊派出指導員。
正因如此,約瑟夫對德共的控制慾,是衆所周知的。
但瑪利亞就不一樣了。
她所提出的要求是,‘德共必須學會獨立自主’。
一時間,他們犯難了。
究竟是聽這位瑪利亞元帥的,還是聽蘇聯書記約瑟夫的。
但無論他們犯不犯難,德共與西德的談判已經是告吹了。
因爲約瑟夫的‘世界革命’指令,德國不可能不統一。
也就是說,他不要緩衝帶,他只要紅色的德國。
對於會議中的內容,約瑟夫那邊很快就知道了。
然後,雙方又一次煲起電話粥。
雙方就這個問題互懟了起來。
約瑟夫堅持要將德共控制在手上,因爲在他眼中,德共和法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性質。
德共是真正掌控着實質性權力的組織,儘管東面的德國大部分領土都是他們蘇軍幫助下攻佔,但德共真正發揮出戰鬥力的,是在巴伐利亞戰場上。所以,德共的人民軍已經有了相對應的規模了。
更何況德國本土的基層工作,基本都是由德共親自負責。
在德國人民來看,蘇聯人只是外來的朋友,這位外來朋友帶着好意來到他們家裏,德國人民自然會歡迎。
反觀法共。
現在法國境內的革命運動,確實是由法共親自領導。
但是,這並不代表法共能夠取得勝利。
因爲法共缺乏着武裝力量,而法國政府並沒有因爲前線的失利崩潰。
很顯然,現在的法共領導人莫里斯就是打算模仿蘇聯的二月革命,畢竟是着一定的相似性的。
那時候的蘇共也是引領全國上下,並在沙俄的首都彼得格勒進行革命運動。
而且那時候的沙俄前線失利,長年戰爭更是讓沙俄支撐不起那高昂的戰爭債務。
內憂外患之下,沙俄最終被推翻了,而法共就是想參考二月革命,來一場屬於他們法國人的‘二月革命’。
然而問題也隨之出現了。
法國並不是沙俄這種羸弱不堪的國家,法國也沒有因爲前線失利而陷入崩潰。
法國的主力軍隊依舊還在,反觀法共,他們並沒有一個類似於瑪利亞的人,掌握着真正的兵權來給予他們支持。
什麼都缺的他們,壓根就不可能取得勝利。
約瑟夫確實看不起貝當政府,但不代表他會看不起法國。
所以他從不認爲法共能夠勝利,當然能夠勝利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而且對於約瑟夫來說,法共可以不斷地在法國內部搞破壞,在任務方面,已經是高度完成了。
這就導致,約瑟夫對待德共和對待法共的態度是兩極分化。
他可以尊重瑪利亞的建議,放手讓法共去做,但他不可能任由德共自主發展。
像這種有能力,且又能起到關鍵性作用的力量,約瑟夫是一個都不能留,他要將其全部集中到自己手上。
這就是他的想法,他需要集中所有社會主義陣營的力量。
然後,實行世界革命。
但瑪利亞卻堅決反對。
她在電話那頭就跟約瑟夫直言說道。
“集中所有社會主義陣營,以此來進行世界革命,是的,我很贊同,但我絕不贊同把任何一個社會主義大家庭成員,將其編入到自己麾下。”
“他們是我們的同志,不是我們的附庸,更不是我們的武器工具。”
這場交談又一次不歡而散。
參謀室內,參謀們都看到了約瑟夫那氣鼓鼓的樣子,然後一邊說什麼‘只會打架的女人’之類的話語,發泄着自己的不滿。
但參謀們都知道,約瑟夫只會在這裏說,他不會將這些話帶出去,而他們也會守口如瓶。
而且參謀們也很清楚,能夠讓約瑟夫收斂起自己野心的人,就只有瑪利亞了。
他們二人的關係,是比任何人都要親近,比任何人都要互相信任。
所以,即使二人經常性地因爲這些事而發生爭執,但誰都不會擔心,他們二人會因此而翻臉。
但約瑟夫在對德共的掌控慾望卻十分的高,而且不僅僅是約瑟夫,德共內部也有很多人,就是向着約瑟夫。
得知此事之後,約瑟夫和瑪利亞都做出了決定,讓德共去自己做選擇。
是按照瑪利亞所說的那樣,走自主發展,主權獨立的道路,亦或是走約瑟夫的‘蘇聯路線’,聽從這位蘇聯書記的指導。
於是乎德共內部出現了路線分歧。
瑪利亞本以爲這樣的分歧很快就能結束。
畢竟,震旦就是一個絕好的例子。
震旦組織是要求獨立自主,他們會與蘇聯處理好關係,但不會成爲蘇聯的附庸。
然而震旦歸震旦,德共歸德共。
臺爾曼確實是想將德共帶向獨立自主,但德共內的很多人都不是這麼認爲。
因爲他們看到了蘇聯的威望,嚮往着蘇聯的強大。
他們都想成爲蘇聯人。
所以,在路線投票時,德共內的多數都是以‘走蘇聯路線’,聽從約瑟夫指導。
得知結果之後,約瑟夫親自給瑪利亞打了一個電話,然後語氣深長地與她說道。
“瑪利亞呀,你瞧,這可不是我的強迫的噢,是他們想得到我們的指導,既然這樣,那我們不可能違揹他們的意願啊。”
瑪利亞那叫一個氣啊。
她氣的不是約瑟夫,而是德共內的大多數人。
當瑪利亞把電話掛掉後,仍舊氣不過地對自己的參謀貝利亞說道。
“貝利亞,你說,德共那裏的大多數人是不是都沒有自己的主見?難道他們看不出來,一個國家的獨立自主是多麼重要的嗎?”
相對於瑪利亞的憤慨,貝利亞則顯得冷靜許多。
事實上,他心中還有一絲詫異,那就是詫異於瑪利亞對待其他國家黨組織的態度的。
這種態度過於國際主義,她完全不是從蘇聯的角度去出發思考,而是從國際主義的角度去進行思考。
別看世界各地的左翼領袖都有着理想主義色彩,但很多時候,他們首先要服務的,還是本國人民。
或許,這就是自家主席的思考方式?
貝利亞如此說服着自己。
他有所不知道的是,瑪利亞的思想方式,是從上輩子就已經定型了。
如切格瓦拉,瑪利亞所崇拜的人之一。
他一個阿根廷人,卻遠渡大洋,只爲了解放距離家鄉十分遙遠的拉丁美洲。
不僅僅是切格瓦拉,海明威、卡斯特羅、阿連德、桑卡拉這些國際主義戰士,都給瑪利亞帶來了極大的影響。
雖說貝利亞無法知道瑪利亞的思維方式究竟是如何定型,但貝利亞還是按照自己的理解,給瑪利亞解釋道。
“其實,德共內大多數會如此去選擇,恐怕是與我們有着密切關係。”
“我們?”瑪利亞眉頭一緊,似是想到了什麼,轉過頭對貝利亞問道。
“你是說,我們寵壞了德共?”
“是的,我們把現在的德共內部,給寵到了缺乏主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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