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9.國大黨,中間商賺差價
一開始，尼赫魯還對這前提感到莫名其妙，但很快他就明白其中緣由了。
在此之前，尼赫魯爲了武裝自己國大黨的軍隊武器，特意採購了大量的武器裝備。
而這些武器裝備，全都是從美國那邊進口得來，直接避開了最近的英國。
這種做法，自然會引起英國的強烈不滿，但英國人不敢跟美國人較真，所以他們只能向自己提出要求。
尼赫魯沒有直接回應，但他沒有直接拒絕，他只是向尼赫魯表達了一個意思。
“會考慮，但不要抱有期待。”
雖說得不到正面回覆，但蒙巴頓胸有成足地離開了。
臨走前，他以朋友的身份，給了尼赫魯一個比較特別的情報。
“雖說沒有直接證據，但北方叛亂，可能與格里芬公司有一定的關係，你們可以去調查調查。”
說罷，蒙巴頓轉頭就離開了。
對於蒙巴頓的這番話，尼赫魯心中已經有了估算。
他不敢打保票，格里芬真的就是蘇聯祕密安排過來的間諜公司，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格里芬確實在印度地區給出了大量的資本投入。
如此龐大的資本投入，這使得尼赫魯在處理有關於格里芬的事情，得格外小心。
只不過，考慮到格里芬有大量的資源都往北方轉移，而北方就在不久前出現叛亂，這實在是太巧合。
其巧合程度，過於離譜，離譜得尼赫魯都不得不懷疑這裏面是否有什麼蹊蹺。
不敢去賭的尼赫魯，決定謹慎行事。
他先派人前去格里芬駐孟買分部，打算去那邊探探口風。
可還未等他安排人過去，僕人便又匆匆忙忙地來到尼赫魯面前，向他說道。
“主人，格里芬公司代表人，親自拜訪，想與您見面。”
眼眉一挑，尼赫魯不禁感嘆一聲，今天來踏門的人可真多啊。
“行，讓他們直接過來吧，同時重新準備好招待客人的茶水。”
僕人低着頭，恭恭敬敬地稱了一聲“是。”然後便去執行指令。
不久後，格里芬代表便來了。
雖說是格里芬代表，但從口音和厚重的頭巾來看，他卻是一位錫克教教徒。
只見這位格里芬錫克教徒哭喪着一張臉，向尼赫魯哭訴道。
“總理閣下啊，請一定要救救我們在北方的產業啊，那羣刁民突然叛亂，扣留了我們大量的資源和員工，現在，他們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我們太苦辣！”
尼赫魯愣了一下，連忙把都快要跪下來的代表給扶了起來。
看着這樣哭得七零八落的老臉，尼赫魯心裏面犯嘀咕了。’
在一開始的時候，格里芬所做的事情，確實很讓尼赫魯懷疑，但他沒有半點證據。
再加上格里芬一直都在大撒幣，又引文印度這個散裝政治體系，導致大部分地區都出於自治管理狀態。
所以，即使孟買這邊想去處理格里芬，其他地區也不願意，會直接拒絕，並且歡迎格里芬的到來。
當然，不久之後，格里芬也在孟買這裏投資了，而且還投了不少的錢，建了不少輕工業工廠。
如棉花加工、木材加工和食品香料加工。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國大黨也就允許了格里芬的入駐。
這一次，北方叛亂，讓尼赫魯不得不警惕起來。
他看着眼前這位格里芬代表，心中又是嘀咕又是犯愁。
自己還未去調查格里芬，格里芬就直接站對，表明自己不是‘狼人’，而是無辜的‘村民’，博得了大量的同情。
在如此表態之下，如果他還要去調查對方的，恐怕會引起衆怒。
思考再三，尼赫魯決定先安撫好對方，並做出承諾，絕對會保護每一家外企利益不受侵犯。
格里芬代表哭兮兮地離開了，尼赫魯一邊親自送他離開，一邊在心裏默算着自己要如何去做。
直至格里芬代表完全離開後，尼赫魯才揉着額眉，有些喘氣地坐在招待廳內。
僕人這才端着新的招待茶水過來，但需要招待的人已經離開了。
尼赫魯沒在意，只是讓他將茶水遞來。
一口苦澀的茶水灌入口中，讓本來就迷迷糊糊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些許。
他看了一眼窗外，殘月懸於夜空，孤獨而無助。
突然，又有一名僕人走入招待廳，他向尼赫魯傳達了一個消息。
“主人，一位自稱是美國溫徹斯特前來拜訪……”僕人頓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窗外的夜色，而後又補充道。
“主人，天色已黯，如果您累了，不如就……”
“不，讓他也來吧。”擺着手，尼赫魯重新讓身邊的僕人，再去整多一杯熱茶。
再一次看向外面的夜色，尼赫魯不禁苦笑一聲。
這個夜晚，怕是不眠之夜了。
很快，美國人來了。
這個美國人，尼赫魯自然是認得。
他的姓氏溫切斯特，而他所代表勢力，同樣也是溫切斯特。
而他的行事風格，也極具美國人的‘直來直去’的坦率性子。
當他來到尼赫魯面前時，就開門見山地，直接說道。
“總理閣下，北方戰亂，你需要買軍火嗎？”
尼赫魯真的蚌埠住了，他反問一句。
“怎麼的，連你都知道北方出叛亂了？”
溫切斯特這個糙漢子咧着滿是鬍渣子的大嘴笑道。
“昨天知道的。”
“……”
破防了，尼赫魯真的是要破防了。除去第一個衝入進來傳達軍情的士兵之外，無論是蒙巴頓、格里芬代表亦或是眼前這個美國人，都似乎比自己知道得早。
怎麼的，這印度是你們的後花園嗎？
心裏雖然很破防，但尼赫魯還是秉持着高種姓的地主修養，向溫切斯特問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溫切斯特也不含糊，他點燃了一根雪茄，狠抽一口後，眯着眼說道。
“總理閣下，如果北方真的出現叛亂，您所需要的軍火，就不可能少。”
尼赫魯也不顧忌什麼，向這毫無禮貌的美國人反駁道。
“我承認你們美國軍火質量確實很強，但如果我向英國人提出軍火採購申請，閣下又該如何呢？”
對於此事，溫切斯特不急不慢地抽着雪茄，對尼赫魯笑道。
“總理閣下，你想要怎麼做我們不在意，但有一點你肯定是清楚的，那就是，北方的武裝革命對你在印度地區的統治地位，是有產生了威脅。”“現在的你們，不單要應付巴基斯坦那邊的戰爭，還要應付北方的戰爭。”
“兩線作戰的情況下，你們確實是有足夠的壯丁來充當兵力，但問題是，你們有足夠的武器裝備嗎？”
“哼，他們只是一羣農民，手上能拿得出手的就草叉，又怎麼可能贏得了。”
溫切斯特笑了。
他不是笑對方的託大，而是笑尼赫魯還在裝。
以尼赫魯的戰略思維能力，他不可能不知道北方的武裝革命，其所帶來的威脅性有多大。
但是，尼赫魯還是不願意透露出來，甚至還要表露出一種胸有成竹的樣子。
如果印度國大黨確實有強大的職業化軍隊，那麼，溫切斯特還真會被矇混過去。
但問題是，印度地區壓根就沒有這玩意，就連安排到平息巴基斯坦叛亂的部隊，也是臨時拉壯丁組成的。
武器裝備就更是糟糕，因爲中層上層的竭澤而漁，貪污盛行，以至於配給士兵們的彈藥都不夠，更不用說紗布和飲用水等物質了。
自身不強大，再怎麼裝別人都不會相信，所以溫切斯特纔會發笑。
當然，他不會毫不掩飾地去嘲笑尼赫魯，畢竟生意還是要做的。
不管對方的官僚們是否會貪，只要生意達成，溫切斯特這樣的軍火商就能賺。
所以，他很快就恢復正常態度，並且爲了自己的生意，向尼赫魯提議道。
“總理先生，您想一下，北方那邊雖然出現了武裝暴亂，但現在的他們連北方邦都不能完全性佔領。”
“而且，印度地區的北部問題，是複雜且分裂的，即使出現了武裝暴動，只要煽動一下那些北部地區勢力，同樣可以牽制住北方邦的武裝革命部隊。”
“是武裝暴動分子，溫切斯特先生。”尼赫魯臉色不善地糾正着他的這一句話。
溫切斯特毫不在意地抽着雪茄，在瀰漫的白煙下，他向尼赫魯輕點着頭，笑道。
“是的，沒錯，是武裝暴動分子，而這些暴動分子必然會陷入北方的亂局之中。”
尼赫魯確實不喜歡美國人，無論是以前亦或是現在。
如果說，尼赫魯對英國的敵意是源於政治因素，而他本人對英國抱有好感。
那麼，尼赫魯對美國的態度就是不耐煩，甚至還夾帶着一絲厭惡。
但美國貨確實好用，特別是他們的武器裝備，比英國人的武器好用太多了。
更重要的是，美國人的武器是兩大管飽，其價格也比英國人的便宜不少。
所以，尼赫魯會在政治的態度上，更加支持美國人。
這一次也同樣如此，他已經對溫切斯特的話心動了。
但這一次驅使尼赫魯心動的，並不是溫切斯特所提出的各種優惠與折扣，而是他剛纔的那番話。
“印度地區的北部問題，是複雜且分裂……”
英國殖民讓印度地區得到了名義上的統一，但印度各邦的自治權很大，幾乎大到可以忽略中央政府。
當然，現在的印度壓根就沒有中央政府，他們只有一個國大黨算是印度地區的代表政府。
這些高度自治的邦政府，給了國大黨的統一意圖很大壓力。
所以，在聽到溫切斯特的這番話時，尼赫魯心中立即誕生了一個念頭。
讓北方的各個邦和北方邦武裝暴動分子進行消耗，無論誰贏，其整體實力都是遭到嚴重削弱。
而且，他還不需要消耗太多的錢，就讓美國的軍火商跟北方各邦進行溝通就行了。
這個念頭剛產生，尼赫魯便又立即打住。
他不是打住‘北方各邦與北方邦武裝暴動分子互相消耗’，而是打住了‘讓美國的軍火商跟北方各邦進行溝通’。
他擔心，這樣去做會嚴重削弱國大黨的統治地位。
片刻沉默，尼赫魯心中已經進行了數十次的推演預算。
很快，他有了一個想法。
用北方各邦的錢，買他們自己的命，然後消耗北方邦武裝暴動分子的力量。
他看向溫切斯特，爾後一改之前的戒備態度，轉而以一種溫和的方式說道。
“溫切斯特先生，你所說的生意，我很感興趣，但考慮到這是一場註定長久戰，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先等待一些時間。”
雖說溫切斯特還不清楚對方想到了什麼點子，但秉着商人的特性，他願意等待尼赫魯的回覆。
畢竟，這可是大生意啊。
隨着溫切斯特的離開，尼赫魯稍作思考，便召集吩咐自己的僕人，給十幾名國大黨重要幹部傳遞信息，讓他們立即趕來開會。
他需要做一件決定，一件十分重要的政策。
很快，在清晨六點半時，所有人都打着哈欠到來了。
在來到會議室後，尼赫魯繞開了寒暄，直接道出不久前與溫切斯特的談話。
無論是軍火上的問題，還是北方武裝暴動的問題，都一五一十地道了出來。
有不少人都被北方邦暴動這件事給驚醒，原來的朦朧睡意一掃而空。
見所有人都緊張起來，尼赫魯冷靜地向着所有人，說出了自己的一個解決方法。
“向北方各個勢力帶一句話，國大黨是印度各邦的燈塔，我們會尊重且維護他們的自治權，所以我們會爲了各邦的政治生態而做出努力。”
“只不過，考慮到國大黨兵力不足的原因，實在是難以提供兵源上的幫助。”
“所以，我們會提供優質的武器裝備，以此來武裝你們的士兵，加固你們的統治地位。”
說到這，尼赫魯環顧四周所有人的臉色一眼，帶着一抹笑意，補充道。
“當然，我們只是中間商，所以在價格方面，稍微調整一下就好，就提個1.5倍吧。”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他們明白了尼赫魯的意圖。
當中間商賺差價，而且還能讓北部諸邦去消耗北方邦的武裝暴動力量，無論誰贏，對國大黨而言都只有好處。
既能賺錢，又能消耗敵對勢力的力量，一舉兩得。
他們不得不感嘆一聲，尼赫魯的戰略眼光，遠比甘地強不知多少倍。
但他們還是低估了尼赫魯的政治手腕。
他又看了一眼室內的所有人，目光冷冽，語氣降低到了零點。
緩緩地，他補充了最後一句話。
“負責中間商的工作，將由我來負責，誰贊成，誰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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