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0.戰爭是政治的最高形式,政治是經濟的集中表現
雖說到了明天,她們還是得繼續前往其他地區進行演講,但這種事情,她們很樂意去做。
同樣的,瑪利亞也在安排了自己的工作任務。
她向潛伏在這裏的克格勃特工,給英共那邊發送情報消息,並且安排人手,對倫敦的各個街區進行查看。
爾後,便是對第二天的談判做出準備。
雖說丘吉爾是以阿列克謝的名義邀請瑪利亞到來,但事實上,其核心內容,依舊是那三萬戰俘。
巴基斯坦那邊的戰俘奧運會早就結束了,留給那三萬戰俘的主要任務,便是重新建設巴基斯坦。
這些事情都是公開的,在蘇斯洛夫的安排下,各國記者都可以到來此地。
讓全世界人民來監督他們的工作,這是最合適不過了。
至於北方邦的革命運動,因爲美國的荒板公司介入,如今似乎有了更大規模的戰鬥。
當然,遠在倫敦的瑪利亞,即使知道這些事情,她也沒辦法去處理,畢竟這個時代的信息差還是很大的。
如果自己下錯了指令,導致蘇斯洛夫那邊陷入困難,到那時候,自己就可能步入了某光頭的微操領域。
身爲一名合格的元帥,瑪利亞是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翻開這手中的頁面,瑪利亞所需要談判的東西,基本都在這裏了。
關於殖民地的,關於運河的,關於產業的。
瑪利亞都已經將這些事情給準備好了,卻沒想到,在第二天到來時,卻有了意外。
丘吉爾又一次推遲了談判時間,他轉而邀請瑪利亞,一同參觀大英博物館。
在丘吉爾心中,英國就是世界中心,特別是他們的大英博物館,其內部所收藏的文物,幾乎囊括了全世界。
曾經的沙俄文物也在其中,而最爲珍貴的,是一頂伊凡大帝的帽子。
但這頂帽子是通過合法手段,將其購買得來,所以即使給瑪利亞看到了,也不會有什麼意外。
如果瑪利亞是埃及人,丘吉爾或許還會有所擔憂,因爲埃及文物就是他們給搶過來的,這會引起埃及人的極度不滿。
當然,瑪利亞的血統就是羅曼諾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瑪利亞就是他們的一份子。
丘吉爾的這個做法,其實就是阿列克謝所提出來的。
他認爲,如果要在談判中佔得上風,避免全部主動權都在瑪利亞手上,英國就必須展現一下大國風範。
那麼,哪個地方可以更顯英國文化呢?
毫無疑問,肯定是大英博物館。
得知丘吉爾邀請自己去大英博物館參觀時,瑪利亞的神色有些無奈。
她不知道這死胖子究竟在想些什麼,她只想趕緊把這件事給處理完。
可是,當她知道這個建議是由自己的臭弟弟提出來時,瑪利亞的眼神立馬變得凌厲起來。
‘這小子,看來是欠收拾啊。’
心中雖有不滿,但瑪利亞還是想看看,這丘吉爾和阿列克謝究竟有什麼意圖。
帶着複雜的心情,瑪利亞應了邀請,並在第二天清晨,等到了丘吉爾的親自接應。
說是親自接應,那確實是親自接應。
丘吉爾爲了表達自己的地主之誼,他直接就當起了司機,親自給瑪利亞接送。
丘吉爾可不是勳宗那樣的飆車手,坐他的車至少能確保安全性。
只不過,他開的車同樣是敞篷車,這讓瑪利亞多少都有些糾結。
這次來倫敦,第一次坐的車是伏爾加產的敞篷車,而這一次也同樣是坐着敞篷車。
許是看到瑪利亞那糾結的表情,丘吉爾抽着雪茄笑道。
“這輛車是產自勞斯萊斯,產自1917年,與你們蘇聯的誕生剛好在同一時期。”
這句話的含義就是,我特意找來這輛車,是給足了你們蘇聯面子。
單從待客方面,丘吉爾已經做到了極致,瑪利亞再怎麼看不爽丘吉爾,但就外交方面,也不可能直接落下面子。
自從瑪利亞當任了蘇聯外交部主席,蘇聯的外交風格,就已經與原時空中的外交風格截然不同。
原時空的蘇聯就是一個奇葩,在軍事科研方面那叫一個厲害,可內政和外交卻就是一個嬰兒,講究的就是一個簡單粗暴。
很多本應可以避免的麻煩,都在蘇聯的奇妙外交之下,變得不可避免。
導致這種外交風格,自然是東斯拉夫人的特性,那便是大國沙文主義。
對待周邊弱小國家,是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去看待,往往在軍事和政治方面,採取霸凌手段。
這種方式,直接斷送了與南斯拉夫和震旦的關係。
可在霸凌之後,卻又不斷地送錢出去。
赫魯曉夫時代還勉強穩定外部支援的投入,可到了勃列日涅夫時代,那外部投入幾乎就是無底洞。
那時,真的就是不把你當外人,能愛的供養就愛的供養。
可這樣的高投入卻換來了幾乎是沒有的回報,屬實是打腫了臉充當胖子。
而在干涉捷克和出兵阿富汗這件事上,更是做到了昏招頻繁,直接給正在走下坡路的蘇聯,猛踩油門。
正因如此,在蘇俄剛成立時,瑪利亞便自告奮勇,要成爲外交部主席。
她可不想蘇聯又走向那智障一樣的外交局面,那可真的要讓人血壓拉滿。
正因瑪利亞的原因,蘇聯外交逐漸偏向於一種比較穩定的局面。
只不過,因爲瑪利亞的外交方式趨向於震旦的處理手法,這就導致,在其政治局內部,出現了不少反對瑪利亞外交方式的人。
他們認爲,瑪式外交是軟弱和無能的表現。
這種軟弱無能的外交方式,只會助漲西方反動勢力的氣焰,他們蘇聯既然是世界革命的先鋒,就應當強硬,且發揚國際主義精神,無償給外部同志提供援助。
對於這些傢伙,瑪利亞肯定不會給他們有任何好臉色看。
反正,自己就是外交部主席,既然如此,她就不會做出任何妥協,外交方面的事她說了算。
然而,瑪利亞的外交在他們眼中是溫和,可在其他國家眼中則是極具壓迫感。
第一次與瑪利亞進行外交接觸的魏瑪共和國就有過記載,記錄了興登堡是如何被瑪利亞給氣得住院的。當然,瑪利亞的外交手段是懂得分寸。
即你給我尊重,我也會給你尊重。
丘吉爾能夠找出這樣的車出來,並且以司機的身份接送自己,瑪利亞自然不會黑着一張臉。
待她坐上這輛敞篷車時,除去負責在前面開路的車隊之外,周圍都不會有外來人介入。
也就是說,在這裏,只有丘吉爾和瑪利亞二人。
隨着發動機啓動,這輛老古董勞斯萊斯開始前進。
迎面而來的風,吹散了瑪利亞的長髮,靠着車門,瑪利亞一言不發地看着車外的景色。
相較於瑪利亞的沉默,丘吉爾則顯得話癆許多。
他問了瑪利亞許多問題。
例如殖民地上的問題,又例如意識形態和經濟上的問題。
而最重要的,是丘吉爾的一句話。
“在意識形態上,在蘇聯和英國的政治上,我們確實是對立,但政治歸政治,經濟應當獨立出去,你說是吧,瑪利亞。”
回過頭,瑪利亞輕輕地瞟了一眼丘吉爾。
“噢?意思是,你希望蘇英之間可以實現,政治和經濟雙分離嗎?”
“當然!”丘吉爾語氣中帶有一絲期待。
“那麼我親愛的首相先生,你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瑪利亞的這一發問,立馬引起丘吉爾的理論欲。
他已經跟瑪利亞進行了兩次理論辯證,再來一次也沒問題。
“瑪利亞,你肯定是知道的,政治本身不從事生產,卻要主導整個生產流通過程,而政治家對此的依靠是判斷和決策。”
“事實上,這個決策的依賴數據就是歷史記錄。”
“如果將經濟和政治結合在一起,那麼,政治將會是一個幌子,政治家們會以政治爲手段給自己不斷謀取利益。”
“而市場是由交易產生供需的場所,兩者之間存在着很大的鴻溝,而這一鴻溝便是信任度。”
丘吉爾一邊開車,一邊給自己的建議提供各種理論邏輯。
他看着前方的路,繼續補充道。
“政治往往會通過虛僞的宣傳手段,以此來達成自己的政治目的,但市場最忌諱的就是這種‘虛僞’,如果將政治和經濟綁定在一起,這必然會造成系統性的危機。”
“而且,因爲國家與國家之間存在着或多或少的問題,例如意識形態,例如地緣政治,又例如領土糾紛。”
“如果因爲這些問題而攔住了雙方之間的商貿交易,這隻會是得不償失。”
“所以,我堅定認爲,經濟和政治應當分開的。”
說完,丘吉爾便再一次把注意力集中在前方,並期待着瑪利亞的迴應。
在他心中,瑪利亞確實是一個必須高度高度高度警惕的對手,但也是一個可以拉攏的對象。
前兩次,他們所討論的都是意識形態問題,但這一次,丘吉爾轉變爲經濟問題。
如果可以說服她,那麼,英國現在的經濟問題,也就有機會解決了。
只可惜,瑪利亞的迴應註定讓他失望。
“政治和經濟分開?丘吉爾先生,恐怕我得反駁你的話了。”
丘吉爾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地開着車,等待瑪利亞接下來的話。
撩過被風吹到耳邊的髮絲,瑪利亞臉色冷淡地說道。
“戰爭是政治的最高形式,政治是經濟的集中表現,所以我並不認同你的話。”
“往前去看,兩次資本主義的產業資本擴張導致的戰爭,不正是我所說觀點中的最高表現嗎?”
“例如發生在1914年的歐洲大戰,導火索是薩拉熱窩,但真正的原因是沙俄、奧匈、德國、法國和你們英國之間的地緣政治問題。”
“而其中的地緣政治,正是你們對原材料和市場的搶奪導致的。”
“1905年,日俄戰爭。”
“1908年,奧匈吞併波黑。”
“1909,德俄的波斯尼亞危機。”
“1910,德俄波茨坦會議。”
“1911,第二次摩洛哥危機。”
“1912,巴爾幹第一次戰爭。”
“1913,巴爾幹第二次戰爭。”
“直至戰爭結束,凡爾賽談判,也同樣是以國家名義,瓜分着德國的殖民地、原材料和其市場。”
“後來捷克戰役和德國戰役也同樣如此,都是與德國經濟有着密切關係,而德國經濟的問題歸根到底就是凡賽爾條約的苛刻。”
“而凡爾賽條約的簽訂,就是1914年的戰爭引起,而1914年的戰爭就是殖民地體系對原材料爭奪時,所積累的矛盾導致。”
說到這裏,瑪利亞轉過頭,以冷漠的眼神看着丘吉爾。
“首相閣下,敢問以上的種種,都是爲何而起?”
丘吉爾沒有說話,像是在專心開車一樣,可他捏緊方向盤的手,還有額頭上的冷汗,都充分說明一件事實,丘吉爾心虛了。
他當然知道瑪利亞所舉的這幾個例子。
這些都是當年協約國和同盟國之間,爲了爭奪原材料和市場導致的。
而且瑪利亞還僅僅舉了1900年之後的事。
要知道,當年拿破崙也是爲了衝破英國的海上經濟封鎖,進行了大陸封鎖,最終引發了各種戰爭。
而這一切,都與政治都離不了關係。
瑪利亞又緩緩地把視線看向前方。
但她的話,時刻敲打着丘吉爾那顆脆弱的心臟。
“無論是大衛李嘉圖還是凱恩斯,他們都是政治經濟學家,他們也認爲,市場經濟的自我調節機制並不完善,國家對經濟干涉至關重要。”
“當然,你可以否定自己國家的經濟學家,對於這一點我是不會有任何意見的。”
“但就從歷史經驗來看,經濟、政治、戰爭這三者都有着密切關係。”
“因此,你所認爲的‘經濟與政治’分開觀點,我無法贊同,也不可能認可。”
丘吉爾再也說不出話了。
他可以跟羅斯福談笑風生,能夠和約瑟夫罵上一兩句。
可是,唯獨跟瑪利亞,他是真的沒辦法。
心中也默默地念叨了一句。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難對付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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