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7.你滴瑪姐
但是,在瑪利亞無聲的拒絕下,他只能退讓身位。
跟在身後的瑪麗跟了過去,卻對菲利普親王做出一個‘安靜’的手勢。
很顯然,瑪麗還是不願意這個比較有好感的親王去得罪瑪利亞。
舞會內,樂隊們完全沒在意這裏所發生的事情,而是專注於自己手頭上的工作。
在絃樂、低音以及三拍華爾茲的優雅襯托下,爲這對重逢的姐弟,增添了幾分色澤。
說是姐弟重逢,但阿列克謝沒有絲毫的喜悅之情,在他眼中,是步步逼近的黑影,幾乎要將他給籠罩在裏面。
“阿列克謝,你坐下。”
一聲呼喚,瑪利亞示意他坐下,可阿列克謝卻硬着頭皮,死活不肯坐下,反而強忍着顫抖狠狠地瞪着瑪利亞。
“我是未來的英國親王,是王室中的一員,論外交,你應該……應該用尊稱來稱呼我!”
邊上的貴族也對此附和道。
“對,瑪利亞女士,按照規定,現在的你只是一個蘇聯代表,你不能違反國家與國家之間的規定。”
“現在的你,應該以尊稱的方式!”
原本擋在瑪利亞面前的貴婦女,此時也站了出來,又一次攔在二人之間。
看到這種被圍攻的場景,瑪麗公主心裏着急了,她打算走到瑪利亞身邊,至少給瑪利亞支持。
但還未等她走過去,瑪麗的手被菲利普親王給死死錮着。
回頭看去,只見菲利普親王臉色凝重地搖着頭。
“公主殿下,不要摻和這件事,瑪利亞跟我們從來都不是一路人,她只能是我們的敵人。”
瑪麗臉色變得煞白,她後悔把瑪利亞給帶過來。
可無論她怎麼掙扎都掙脫不開菲利普親王的手,畢竟女子的力氣終歸不是男性對手。
眼見這麼多人羣起而攻之,阿列克謝原本慫下的膽子,又一次起來了。
他做了三次深呼吸,對瑪利亞叫道。
“在這裏,你不是王室的一員,你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蘇聯代表!”
“你要遵守規定,否則我會呼喚保鏢,把你給帶出去!”
“瑪利亞!你不要逼我!!”
這樣的嘶吼,確實給他壯了不少膽子,就連這裏的貴族都越加支持阿列克謝。
但是,對於瑪利亞而言,毫無意義。
“代表?”
這一次,用的不是英語,而是俄語。
又是踏出一步,瑪利亞帶着一絲若隱若現的笑容,冷冷地‘哼’了一聲。
爾後,便是一聲低沉的喝令。
“阿列克謝,給我坐下!”
阿列克謝身子一顫,又後退兩步。
不顧阿列克謝的驚慌,瑪利亞自顧自地坐到了他剛纔位置的對面。
然後,彷彿回到自己家中一樣,隨意拿起酒,給一個空杯子倒了上一杯。
一個愣頭青想上去呵斥,可他剛往前走出一步,他旁邊的人都往後撤了一步。
他們都很清楚,自己所謂的貴族和王室身份,在蘇聯人面前毫無意義。
特別是在瑪利亞面前。
之前的叫喝,全都是狐假虎威罷了,真要跟瑪利亞叫板,他們沒這膽量。
他們唯一可以做得,僅僅是斥責,並且利用家族的身份,向留在議會中的同家族成員,提出對蘇聯的異議。
如果是其他國家,或許會受理。
可蘇聯不會管這些東西,蘇聯只會給他們一個大嘴巴子而已。
阿列克謝害怕瑪利亞嗎?
害怕。
阿列克謝了解瑪利亞嗎?
瞭解。
儘管他與瑪利亞已經有幾十年沒見,但他對瑪利亞的記憶依舊深刻。
因爲,在小時候,瑪利亞是唯一一個敢對他冷眼相待的人。
那時候的俄國還是沙俄,而非紅色蘇聯,而阿列克謝又因爲是唯一一個兒子,自然會受到沙皇與皇后的最高寵愛。
只要阿列克謝想要,尼古拉二世都會給他帶來。
有一次,阿列克謝想要出海,尼古拉二世就給他買了兩艘帆船。
再加上阿列克謝是被預定的繼承人,上至沙俄貴族下至達官貴人,無一例外,都向阿列克謝示好。
即使是走到街頭上,也會被那時候的沙俄人民所跪拜,如跪神靈一樣。
他享受着一切,那是無與倫比的至高權力。
就算他的大姐奧莉佳,也不敢對他有任何異議。
可唯獨一個人。
一個,讓阿列克謝不敢提及的人。
那個人,正是瑪利亞。
在阿列克謝開始懂事,並且認得自己權力是何等巨大的時候,瑪利亞已經當任了察裏津市長。
爲了表達自己的不可一世,阿列克謝曾向瑪利亞進行施壓。
然後,阿列克謝立馬遭到瑪利亞的迴應。
那時候的瑪利亞沒有給他半點面子,直接單手掐着他的脖子,將他狠狠地按在牆壁上。
從是字面上的壁咚,可這樣的壁咚,給阿列克謝帶來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要知道,那時候的阿列克謝還不到十歲。
一個強而有力的壁咚會給一個十歲孩子帶來多大的心理陰影,對此,瑪利亞並不知道,但阿列克謝可是被嚇得不輕。
他甚至連續三個星期做着噩夢,而噩夢裏面,全都是那呲牙咧嘴,全身上下都流着鮮血的瑪利亞。
皇后通過旁敲側擊才知道,讓阿列克謝遭如此罪的人是瑪利亞。
那時,阿列克謝還很期待自己的母后,可以給瑪利亞一點顏色看。
可最後,卻被尼古拉二世給呵斥了。
他是真的沒想到,一直以來最疼愛自己的父皇,卻會爲了瑪利亞而呵斥自己的母后。
不僅如此,尼古拉二世還向他提出要求,絕不能去惹自己的三姐瑪利亞。
自那時起,阿列克謝的世界觀破碎了,他本以爲自己是獨一無二,可在瑪利亞面前,瘦弱的如同一隻小雞。
他本以爲全世界都是圍繞着自己轉,卻沒想到,瑪利亞逆着轉,而且還給他一個大嘴巴子。
曾有心理醫生爲阿列克謝進行診斷,他認爲,治好阿列克謝心理疾病只有兩個方法。
一個是解決掉瑪利亞這個心魔,只要她不在世上了,心魔就自然解除。
另外一個,便是成爲沙皇,以權力的方式碾壓瑪利亞。
第一個方法被否決了,那時候的瑪利亞,可謂是尼古拉二世最得力的大將,遠征巴爾幹半島,爲沙俄帶來了罕見的勝利。留給他的選擇,只有第二個辦法。
阿列克謝也是如此認爲,直到1917年的到來。
一直被他當成保護傘的兩夫婦,直接失去聲音。
民間更是流傳着,沙皇兩夫婦已經被瑪利亞給押到地下室,親手處決掉了。
這個民間傳聞是傳得最廣,更要命的是,這裏面不單有‘處決’,還有‘瑪利亞’這個可怕的名字。
這一下,‘瑪利亞大魔頭’這個名字,切切實實地在阿列克謝心中穩定了。
喬治六世爲了照顧自己這個表弟,直接找來了王室御用心理醫生,醫生看了一圈後表示,這個病他沒辦法治。
他直言不諱地說道。
“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
“壞消息是,這個心理疾病從來沒有得過。”
“好消息是,我們決定以您的名字來命名。”
雖然說,阿列克謝只是喬治六世的堂弟,但再怎麼說這都是王室一員,他只能要求心理醫生改一改名字。
心理醫生念頭一轉,大腿一拍。
“好,那就叫《瑪利亞心理綜合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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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尋常家庭,聚在一起用餐是最正常不過。
可是,不同階級的家庭,卻有着不同的光景。
如丘吉爾的家庭,如若丘吉爾不回去,不勒令要求,他的子女恐怕都不會回去。
只因丘吉爾太過於嚴格,他幾乎是以最高的標準要求自己的子女,而這樣的標準,往往是子女們的壓力。
貴族如此,王室就更是如此,而且更加嚴重。
因爲王室存在着權力之爭,特別是掌握着實權的王室就更是如此。
當年,羅曼諾夫王朝,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一開始,所有人都認爲,阿列克謝就是下一任沙皇,那是沒有爭議的選擇。
可隨着瑪利亞的勢力不斷壯大,再加上瑪利亞的軍功越來越明顯,手上兵權越來越大之時,朝廷上的權臣,開始偏向於瑪利亞。
就連那時候的彼得格勒民間,都還流傳着一句話。
“那年是葉卡捷琳娜,今年是瑪利亞。”
他們幾乎把瑪利亞看做成下一任女沙皇,在衆多利益集團之下,只要瑪利亞不作出任何叛國行爲,她都會被各種利益集團給捧到女沙皇這個位置上。
這樣的權力之爭,促使這個家庭不存在所謂的溫暖。
就連皇后亞歷山德拉·費奧多蘿芙娜,也對瑪利亞充滿了怨念和記恨,即使瑪利亞是她親生的。
這樣的家庭環境,塑造出五個性格迥然不同的子女。
大姐奧莉佳更加霸道,二姐塔基亞娜隨遇而安,四姐安娜內涵低調,三姐瑪利亞深不可測。
反觀阿列克謝自己,因爲多年的寵幸,讓他變得驕橫跋扈,除了瑪利亞,他甚至會挑釁其餘三位姐姐。
所以,要讓他們這幾個人來一次溫暖的家庭聚會,那還不如讓三體人過來毀滅地球來得容易。
可即使如此,今天的兩姐弟,還是得到了一次比較特別的重逢。
看着阿列克謝那膽怯的樣子,瑪利亞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蘇俄成立之後,瑪利亞機會沒再理會與羅曼諾夫有關的事宜。
這是爲了避嫌,更是爲了向外界確立瑪利亞的決心。
但是,這都是表面上的做法,暗地裏,瑪利亞依舊對舊時代的事情有所接觸。
例如對尼古拉二世兩夫妻,瑪利亞在安排他們到農村的同時,還在他周邊安排了各種契卡,他的鄰居就是契卡。
又例如對一些貴族的安排,當年幫助過自己解決拉斯普廷的尤蘇波夫親王,在政治局內得到了一個還算不錯的文職工作。
而不願意投蘇的貴族,在紅白內戰的開始到結束,基本都被咔嚓掉了。
一些倖存下來的前沙俄貴族,到處宣傳瑪利亞的殘暴性,這就是爲什麼,在任何一個有王室的國家裏面,瑪利亞的名聲都會如此恐怖。
但這樣的名聲,瑪利亞絲毫不憤怒,反而以此爲樂。
直到現在,也是如此。
看着衆多對自己虎視眈眈戒備萬分的英國貴族王室,瑪利亞心中毫無波瀾。
在意的,僅僅是坐在邊上的臭弟弟而已。
一杯酒落肚,瑪利亞看着這位有着相同血緣的弟弟,心中感慨萬分。
不單感慨阿列克謝對自己的害怕,更是感慨,他這段時間的無所事事。
是的,瑪利亞不單監視自己的父母,更是在監視阿列克謝。
一開始的監視,只是爲了對付英國政府。
當年的阿列克謝,就是被英國政府給強行推上臺,讓他成爲名義上的沙俄皇帝,以此來煽動白軍對蘇俄的進攻。
瑪利亞確實動過殺死阿列克謝的念頭。
在那個時候,對於瑪利亞而言,剷除白軍勢力纔是最重要的。
如果把阿列克謝給暗殺了,對白軍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但考慮到她對契卡的暗殺禁令,再加上,阿列克謝就是一個可替換傀儡,他死了還會有另外一個阿列克謝上臺。
多方考慮過後,瑪利亞才放棄對阿列克謝的暗殺念頭。
暗殺放棄了,但監視從未停止過,其監視力度,僅次於對尼古拉二世和奧莉佳。
正因如此,瑪利亞對阿列克謝的頹廢生活十分了解。
她不在乎自己的弟弟,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可是,看着這個被自己給恐嚇出心理疾病的弟弟,瑪利亞終歸還是心軟了。
約瑟夫曾經這樣批判過瑪利亞,說她在這方面,往往會顯得心軟。
無論是對待尼古拉二世,還是對待那個一直咒罵自己的母后,亦或是對待現在的弟弟。
但約瑟夫對此表示理解,畢竟人再怎麼冷酷無情,那也不可能沒有軟的一面。
瑪利亞終歸是人,是人,就會有弱點,就會有偏心的一面。
看着自己的弟弟,瑪利亞一聲嘆氣,又給他已經空了一半的杯子,倒了酒。
威士忌的神色酒液緩緩落下,瑪利亞以一種語氣深長的態度,對他說道。
“阿列克謝,我不會稱呼你任何稱號,在這裏,你是我的弟弟。”
“既然是弟弟,我就要履行姐姐的義務,教育你,以你現在的階級,該做些什麼,又該改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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