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3.納賽爾:願真主保佑瑪利亞
持續了四個月的黑夜凜冬,就此消失在埃及上空。
開羅城內,百姓們歡騰慶祝。
納賽爾在全國廣播電臺上,向全體人民發出新生的一句話問候。
“同志們,風雪已經停息了,我要感謝同志們的信任。”
“我不會拋棄同志們,也不會讓同志們孤軍奮戰。”
“我們在暴雪的壓迫下生存。”
“我們在英國殖民者的強迫下,抱團取暖。”
“礦坑坍塌時,我們能挺身而出。”
“最危急的時刻,我們冒着極寒風雪,爲每家每戶送去炭火食物。”
“我們沒有丟棄希望,也沒有失去信仰。”
“新的開羅,給了我們力量。”
“我們熬過來了,新埃及熬過來了。”
“在此,請允許我再說一句,新的開始,到來了。”
這確實是新的開始。
納賽爾政權是建立在暴風雪到來的那一天。
那是最艱難的時候,是全開羅人民最困苦的時候。
他們堅信,如果沒有納賽爾挺身而出,帶領着全埃及人民渡過難關,開羅城內的百萬人口恐怕得死去三分之二,甚至更多。
畢竟,那是零下四十度。
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國王跑了,而納賽爾陪着他們堅持到最後一刻。
納賽爾也人民並肩作戰到最後一刻,他們堅信如此,他們信任着這位政府首領。
短暫地爲劫後餘生進行慶祝,隨後,便是對家園的重建。
儘管暴風雪已經消散,但殘留下來的寒冷依舊徘徊在開羅城內。
大量的凍傷百姓,無一例外都會得到救治。
埃及是一個貧瘠的國家,無論是國家財力還是人才儲備。
他們的醫生不多,護士也同樣稀缺。
但對於這一點,瑪利亞早有預料,在開羅經歷着最後的極寒時,瑪利亞就已經着手安排新的國際縱隊。
這支國際縱隊不是戰鬥,而是醫護。
他們來自世界各地,五湖四海。
包括了本國蘇聯、美國、英國、法國、德國、意大利、震旦、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波蘭、芬蘭、印度、加拿大、新西蘭、西班牙等各個國家。
囊括了五大洲,三十多個國家的醫護人員加入其中。
在這支國際縱隊裏面,沒有所謂的意識形態之爭,有的,僅僅是救人的最原始初心。只不過,國際縱隊終歸只是少數,其人數加起來不過兩千名醫護人員。
有些是職業醫生,有些是當地赤腳大夫,有些則是護士或者還未成爲正式護士的工作人員。
其能力和素養參差不齊,但至少是做出了自己的貢獻。
而更多的醫護人員,則是來自蘇聯,來自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德國、意大利等社會主義陣營國家。
蘇聯的醫護人員佔據多數,而且有很多都是軍醫,直接從第八集團軍走出,提供專業的凍傷知識。
在凍傷處理方面,蘇聯醫生有着豐富的作戰經驗。
在這裏,是他們的戰場。
經過初步統計,開羅有七八百萬人口裏面,幾乎全都是凍傷者。
嚴重凍傷者高達三十多萬,需要截肢的不計其數。
而且,除了開羅之外,城外還有更多的埃及人民受到災害。
如此一來,又有需要更多的醫護人員去提供幫助。
除了人力之外,物資也同樣要跟上。
這注定是一場見不到底的醫用物資投入,而蘇聯提供了百分之八十。
四處可見,都是有着蘇聯的鐮刀錘子標記的儲物袋或者車輛,這些都是拯救人民的重要物資,同時也是瑪利亞所要進行的意識形態輸出。
身爲開羅人民心目中的英雄,納賽爾親自走上街頭,加入到營救受災羣衆的工作裏面去。
這種親力親爲可以被看作爲作秀,但他確實付出了努力。
他除了親自下場之外,還會在後方組織協調工作,一旦出現什麼阻塞或者矛盾,都會立即安排人員去進行工作。
薩達特等人,成爲了納賽爾的左右手,以納賽爾的指令,不斷地協調着開羅城內的大小事宜。
只不過,納賽爾需要考慮的可不只有開羅城內的事。
最重要蘇伊士運河,依舊在英軍手中,在那邊已經集結了比原來多出更多的英軍,唯一沒做的,就是趁火打劫。
可能是因爲輿論壓力問題,現在的英軍剋制了許多。
可再怎麼剋制,佔據埃及人民財產的事情,依舊是真的。
納賽爾從未忘過對蘇伊士運河的收復。
那可是一條黃金水道,如果可以將其收回來,這將會給予埃及巨大的經濟收入。
如此一來,對埃及的重建將提供最重要的資金幫助。
只不過,開羅纔剛經歷完暴風雪,裏面的人民大部分都處於凍傷階段。
在這樣的環境下,壓根就不可能實現收復作戰。
強行推動戰爭,只會把自己塑造起來的民心徹底摧毀,這是納賽爾所不願意看到的。
所以,在瑪利亞親自到來開羅,加入到物資調節工作時,納賽爾便帶着自己的心腹薩達特,親自找到瑪利亞。
當他看到瑪利亞時,第一感覺是震驚。
他不是看不起女性,但是在他心中,女性在政治工作方面,是天然性地落後於男性。
這不是性別問題,而是理性上的差距。
在得刞知蘇聯的對外領導人是一位女性時,納賽爾是震驚的,緩了好一陣子才平息心情。
可當他親眼看到瑪利亞時,還是再一次被震驚到了。
因爲,瑪利亞給他的感官與心裏面想象出來的形象,差距太大了。
蘇聯給他的感覺是粗獷的紅色巨人,那麼,瑪利亞的形象也應該類似纔對。
就應該是一名魁梧的女子,身形高大強壯,雙臂有力,步履穩健,身軀健碩得好像一堵牆似的,身軀凜凜,相貌堂堂,肩膀像是雙開門冰箱。
可是,眼前的瑪利亞,其相貌清秀,眼光冷冽,與想象中的‘粗獷’截然不同,反而多出了一絲內斂和深沉。
看着眼前的女子,納賽爾帶着一絲不確定的語氣,低聲地向薩達特發出求證。
“真的是她嗎?那位瑪利亞主席。”
“嗯,是的。”
薩達特點着頭,他的再三確認,打消了納賽爾的疑慮。深吸了一口氣,納賽爾向前伸出了手。
這是外交上的一環,瑪利亞很自然地握了上去,做出兩句寒暄,就直奔主題。
“納賽爾總統,現在的蘇伊士運河公司,你打算怎麼處理?”
外貌是文靜的,可她的行動,卻直接明瞭的,這樣的處事風格讓納賽爾頗爲驚訝,同時也感到舒服。
因爲,從對方的這才交談就能看出,那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
這樣的人,是最好交流。
琢磨着瑪利亞所提出來的問題,納賽爾沉吟片刻,爾後便坐下來。
“開羅已經在百廢待興當中,無數的開羅市民都在傷痛當中,如果要集結他們,恐怕在短時間內都無法實現。”
“所以……現在的開羅,不一定能集結出完整的力量去應對蘇伊士運河那邊的問題。”
納賽爾一直在提開羅,而不是全埃及,那是因爲現在的納賽爾,只能掌控一個開羅市。
當然,掌控首都開羅基本就是掌控三分之一的埃及。
埃及很大,其佔地面積足足有100多平方公里,可這麼大的面積,其主要人口卻集中在三個地方。
一個是蘇伊士運河沿岸城市,一個是亞歷山大港,另外一個就是首都開羅。
現在,暴風雪剛過,大部分開羅市民都沒有精力去進行進行自保,更不用說戰鬥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因爲輿論壓力,英軍也不敢再亂開炮。
只不過,相較於納賽爾的擔憂,瑪利亞則顯得輕鬆許多。
聽着納賽爾的憂慮,瑪利亞再三確認一件事。
“蘇伊士運河,你們真的想收復嗎?”
“當然!這不但是我,這也是全體埃及人民想要做的事。”
得到如此明確的回覆,瑪利亞心滿意足地笑了。
只要埃及人民想去收復,世界革命就能執行下去。
輕點着頭,瑪利亞給了對方明確的回覆,蘇聯會全力支持他們,幫助埃及人民獲得屬於他們的自由。
這份回覆,自然是納賽爾最願意聽到的,然而,納賽爾還是有些擔憂,在回去的路上,納賽爾就將自己的擔憂向薩達特坦白出來。
“我們欠蘇聯太多了,萬一蘇聯要我們還人情,我們該怎麼辦?”
薩達特一聽,當即叫好。
“只要蘇聯肯幫我們趕走英國人。這完全沒問題啊,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納賽爾很是無奈地捂着額頭。
他很相信自己的這位戰友,但在某些方面,他又很擔心自己的這位戰友。
薩達特當然不是毫無主權意識,但在觸及到反英方面的事情,他往往會表現得十分極端。
看着薩達特一臉興奮的樣子,納賽爾實在是忍不住,給他後腦勺來了一下。
這一巴掌打過去,着實是把薩達特給打得腦瓜子嗡嗡叫。
“你這樣的話在我這裏說說就行了,到外面可別亂說這樣的話,不然的話,我也保不住你。”
捂着自己的後腦,薩達特很無辜地捂着自己的後腦勺:“蘇聯這不是在幫我們嗎?他們一直都遵守着自己的原則啊,你看看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和意大利,不也很好嗎?”
“那是他們,我們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了。”
“我們有蘇伊士運河,那是戰略要道,你懂了嗎?”
薩達特一聽,眉頭緊皺:“但是……他們不也對土耳其很尊重嗎?”
“那是因爲,土耳其的上一任領導人凱末爾,與蘇聯的瑪利亞關係密切,如果不是有這麼一套關係在裏面,土耳其壓力絕對不小。”
這麼一聽,薩達特聯想到了一些地緣政治問題。
埃及可以接納社會主義思想,允許埃及gcd的存在,但埃及要走社會主義制度,這本身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首先是宗教問題,然後是埃及內的土地問題。
要走向真正的社會主義制度,這得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去運營。
而在那之前,埃及首先要做到的,是實現屬於他們的自主發展,不能被他國操控。
如果埃及是匈牙利這種沒太大戰略地段的國家,那或許還好。
然而,埃及可是掌握着蘇伊士運河這條核心戰略水道,蘇聯一旦起了歹心,想將這條水道佔爲己有,到那時候,欠了這麼多屁股債的埃及,又要如何是好?
是給,還是直接翻臉。
薩達特不是蠢材,他在政治方向很有自己的一套理解,在納賽爾的幾句提醒,他就能想到這麼遠。
但是,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們是不是太多慮了,蘇聯離我們還是很遠的,而且蘇聯也一直沒表露出太大的野心。”
“那是因爲,現在的蘇聯外交負責人,是那位瑪利亞。”
一邊給薩達特掰清這裏面的利害,納賽爾一邊向他說明這裏面的各種緣由。
“從剛纔與瑪利亞的對話中,我能看出她是一個不同於一般蘇聯人的存在。”
“她謙遜,含蓄,與其說他是歐洲人,不如說,她是一位東方人。”
“然而,就蘇聯那片土地,也就只有瑪利亞是這樣的人了。”
“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瑪利亞不在了呢?蘇聯的外交戰略必然會發生改變,到時候,她所走的‘穩定外交’政策,恐怕會被拋棄。”
“到時候,我們欠下的債,就不是那麼好償還了。”
說到這裏,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納賽爾的擔憂並非毫無道理,在接受蘇聯援助的同時,他就找到了曾經在蘇聯留學的亨利·庫里爾。
如果瑪利亞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一定會回想起這人的歷史。
亨利·庫里爾,正是埃及gcd的創始人。
面對納賽爾的疑問,庫里爾直言道。
“現在的蘇聯,還未完全脫離沙文主義,但已經在逐步地走出這個圈子。”
“然而,如果在蘇聯還未徹底走出沙文圈子時,瑪利亞不在了,那麼,蘇聯恐怕會重新走回去,而且是以更加激烈的方式迴歸。”
這番話,納賽爾聽在了心裏。
可知道歸知道,真要去改變,納賽爾真的毫無頭緒,因爲現在的埃及太弱了。
弱國,沒有選擇。
最後,他只能祈求着真主,保佑瑪利亞長命百歲,喫好喝好,別有什麼三七二十一。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