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需要支持
秦棟樑的手指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擊，這是他在思考時的習慣動作：“餘添？聽說他和你競爭鎮長位置時落敗，一直耿耿於懷？”
“是的。”王洋坦然承認，“我來臥牛鎮才半年，已經明顯感受到本地幹部對我的排斥。”
“哼，地方保護主義！”秦棟樑突然拍了下扶手，“王洋同志，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嚴肅處理，趙文鬥這種行爲，已經嚴重違背了黨紀政紀！”
祕書輕輕推門進來，放下兩杯熱茶又悄悄退了出去。
秦棟樑端起茶杯吹了吹：“不過，這事急不得，餘添在臥牛鎮經營多年，根深蒂固，要動他的人，得找準時機。”
王洋聽出了弦外之音，秦棟樑雖然表態支持，但並不打算立刻出手。
這是官場常見的“拖字訣”，既不得罪人，又保留了日後操作的餘地。
“我明白。”王洋也端起茶杯，“只要縣裏有個明確態度，我在下面工作就好開展了。”
秦棟樑滿意地笑了：“王老弟，你的悟性不錯。”
說着，他話鋒一轉：“對了，聽說你和省公安廳曹廳長關係很好？”
王洋心頭一緊，但面上不顯：“曹廳長是我結拜大哥，對我很關照。”
“好，好啊！”秦棟樑突然熱情起來，“曹廳長在省裏說話很有分量，我這邊，咳，可能很快要動一動，需要省裏一些朋友支持。”
王洋恍然大悟，原來秦棟樑即將升遷，這是在爲爭取曹振東的支持鋪路。
官場就是這樣，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助，一切都有其價碼。
雖然王洋現在手裏握着秦棟樑的黑料，但王洋不準備一直用這種東西。
王洋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儘量和秦棟樑保持良好的關係，這樣纔是從長遠來考慮。
“曹大哥確實經常提起您。”王洋順着話頭說，“說秦縣長是少有的實幹型領導，早該更上一層樓了。”
秦棟樑眼睛一亮，身體微微前傾：“哦？曹廳長真這麼說的？”
王洋麪不改色：“千真萬確，上次我去省裏，他還特意問起縣裏的發展情況，對您主抓的工業園區項目讚不絕口。”
這當然是王洋編的，但秦棟樑顯然很受用，臉上的笑容更真誠了幾分。
“曹廳長過獎了，不過那個園區確實是我一手推動的，現在已經有三十多家企業入駐。”
接下來的半小時，談話氣氛越發融洽。
秦棟樑詳細介紹了自己的政績，王洋適時附和，兩人相談甚歡。
期間秦棟樑接了三個電話，都直接掛斷，顯示出對這次談話的重視。
“老弟啊，”秦棟樑突然壓低聲音，“你在臥牛鎮有什麼困難，儘管跟我說，趙文斗的事我記下了，下週常委會上我會提出來。”
“看樣子，這些基層幹部，一個個也都是翅膀硬了，覺得自己可以了，有些敗類，也該動一動了。”
王洋知道這是承諾，也是一種交換。
他立刻表態：“秦哥你放心，下次見曹大哥，我一定詳細彙報您的工作成績，他最近正在籌備全省公安系統表彰大會，正需要您這樣的優秀典型。”
秦棟樑眼前一亮：“是嗎？那太好了！”他起身從書櫃拿出一個精美盒子，“這是我收藏的虎夷山大紅袍，麻煩轉交給曹廳長，就說是我的一點心意。”
王洋雙手接過：“一定帶到。”
離開前，秦棟樑親切地拍了拍王洋的肩膀：“王老弟，好好幹，我看好你，臥牛鎮的問題，縣裏會給你撐腰，不過，有些事急不得，要講究方式方法。”
王洋心領神會：“我明白，穩中求進嘛。”
走出縣政府大樓，王洋長舒一口氣。
這次會面收穫超出預期，不僅得到了秦棟樑對處理趙文斗的承諾，還意外搭上了縣長升遷的線。
官場就是這樣，有時候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有時候幫人就是幫己。
手機震動起來，是呂秋秋髮來的消息：“王鎮長，餘副書記突然召集緊急會議，要求所有班子成員參加，議題是討論近期工作紀律問題。”
王洋冷笑一聲，餘添這是要先發制人啊，還想在鎮裏搞小圈子來排擠自己？
王洋也懶得搭理他，既然這傢伙喜歡趁着自己不在搞事情，那就由他去，反正王洋已經取得了秦棟樑的支持，也不在乎餘添是不是喜歡搞事情。
王洋沒有馬上回臥牛鎮，而是開車朝着縣紀委的方向趕去。
縣紀委大樓的走廊比縣政府更加肅穆，牆上整齊懸掛着廉政警示標語。
王洋輕車熟路地來到三樓辦公室主任周華的門口，輕輕叩響了那扇磨砂玻璃門。
"請進。"周華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一如既往地乾脆利落。
推門而入，周華正伏案審閱文件，擡頭見是王洋，立刻放下鋼筆，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王鎮長，稀客啊。
王洋反手關上門，壓低聲音："周主任，我來確認一下程志國的處理決定。
"已經發了。"周華打斷他，直接轉動電腦屏幕，"你看，今早剛掛上官網。
屏幕上赫然顯示着《關於臥牛鎮鎮委書記程志國違紀問題的處理決定》，黑體加粗的標題像一把利劍，刺破了籠罩在臥牛鎮上空的陰雲。
王洋湊近屏幕，逐字逐句地閱讀，當看到"撤銷黨內職務"幾個字時，他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陳書記那邊是什麼反應？他肯定是想把這件事壓下去吧？"王洋笑道。
周華冷笑一聲："他倒是想壓，可惜這次證據太紮實，有你王鎮長在這，誰能阻攔的了？
說着，他關掉頁面，意味深長地看着王洋。
王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自己爲了收集程志國違紀這些證據，不知冒了多大風險。
就算是陳學文想要阻攔自己，那也是不可能的，程志國的倒臺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
"對了。"周華突然壓低聲音，"趙文斗的材料我也看到了，等程志國這事平息一下，你再把完整證據鏈補上，我一起報給市紀委。
王洋心頭一熱："多謝周哥。
"別謝我。"周華擺擺手，"不過你也小心點，程志國在鎮上經營這麼多年，他的很多黨羽不會就這麼認栽的。
離開縣紀委時，王洋的腳步輕快了許多。
陽光照在縣政府廣場的國旗上，鮮豔的紅色格外醒目。
王洋掏出手機，想給呂秋秋髮消息，又忍住了，這樣的好消息，得當面告訴她。
臥牛鎮鎮委大樓比往常安靜許多。
程志國被停職調查後，整個班子都籠罩在一種詭異的氛圍中。
王洋走上三樓，遠遠就看見黨政辦的門虛掩着，呂秋秋的身影在玻璃後若隱若現。
推門進去，呂秋秋正在整理文件。
擡頭見是王洋，她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王鎮長，你回來了！
王洋笑呵呵來到呂秋秋面前。
呂秋秋的聲音壓得很低，卻掩不住興奮："怎麼樣？帶回來什麼好消息了嗎？
王洋反手鎖上門，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面前："程志國的處理決定已經發了！就在官網上！
說着，王洋忍不住抓住呂秋秋的手："程志國被撤職，開除黨籍了！
呂秋秋的嘴脣微微顫抖，眼圈瞬間紅了："真的成功了？
"千真萬確！我剛從縣紀委回來，周華親自給我看的。"王洋忍不住將她拉進懷裏，"秋秋，我們已經贏了第一戰！
呂秋秋的臉埋在他胸前，肩膀輕輕抖動。
王洋知道她在哭，這一個月來，她選擇投靠王洋，面對餘添和趙文鬥這些人，忍受了多少壓力和恐懼，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果程志國沒有完蛋，那呂秋秋的處境會更糟。
"別哭。"王洋輕撫她的後背，"這是好事，該高興纔對。
呂秋秋擡起頭，淚眼朦朧中帶着笑意："我是高興，程志國那個畜生，終於得到報應了。
王洋用手指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辦公室很靜，只有空調運轉的輕微嗡鳴，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空氣中瀰漫着一種微妙的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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