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來回博弈
孫逸仙一一指出："這張停車場照片是半個月前的，當時呂秋秋父親突發心梗，王洋只是順路送她去醫院，酒店門口這張太模糊，根本看不清人臉
陳學文的表情越來越難看，他按下通話鍵："小張，讓餘添立刻給我回電話！
掛斷後，他轉向孫逸仙："這事你怎麼看？
孫逸仙正色道："陳書記，如果餘添等人僞造證據誣陷同事，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她頓了頓，道："不過，既然已經通知召開常委會，不妨藉此機會全面考察臥牛鎮領導班子，我建議擴大議題，不僅討論王洋的問題，也討論餘添等人的舉報動機。
陳學文沉思片刻，緩緩點頭："有道理，這邊還有二十分鐘開會，你去準備一下。
孫逸仙離開後，陳學文獨自站在窗前，望着大院裏的國旗出神。
這場看似突然的危機，背地裏的水到底有多深？各方勢力又在如何博弈？
四點半的常委會，看樣子已經註定不會平靜了
縣委常委會會議室的空調開得很足，金曉玲卻覺得後背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她調整了下藏在長髮下的藍牙耳機，指尖在茶杯邊緣輕敲三下，這是給電話那頭王洋的信號。
兩人的手機一直保持着通話狀態，這是金曉玲在爲王洋實時播報縣委常委會議的情況。
"人都到齊了，現在開會。"陳學文敲了敲桌面，聲音像淬了冰。
他今天特意穿了件深灰色文山裝，胸口彆着黨徽，在燈光下閃着冷光。
"今天的議題只有一個，那就是研究臥牛鎮鎮長王洋的違紀問題。"陳學文冷聲說道。
會議室角落的錄音設備紅燈閃爍，祕書處的記錄員已經打開筆記本電腦。
金曉玲注意到除了十一名常委，旁聽席上還坐着餘添、趙文鬥等五名臥牛鎮幹部，這明顯是陳學文精心設計的局。
"首先請各位傳閱這份材料。"陳學文擺了擺手，示意工作人員分發文件。
金曉玲接過一看，眼皮猛地一跳。
那是一沓照片，第一張就是王洋和呂秋秋在辦公室相擁的畫面，拍攝角度十分刁鑽，連呂秋秋睫毛上的淚光都清晰可見。
耳機裏傳來王洋的冷笑："果然用了這些照片。
金曉玲藉着攏頭髮的動作，壓低聲音："PS痕跡明顯嗎？
"領口褶皺不自然。"王洋的聲音通過耳機傳來，"我那天穿的是藍條紋襯衫，照片裏卻是純色。
"同志們。"陳學文等文件傳閱完畢，聲音陡然提高，"作爲縣委書記，我必須嚴肅指出，王洋的問題已經不是簡單的作風問題，而是嚴重違反政治紀律！
他猛地拍桌，茶杯裏的水濺在文件上："獨斷專行，破壞民主集中制！生活腐化，與女下屬保持不正當關係！這樣的幹部，必須嚴肅處理！
會議室一片鴉雀無聲。
組織部長張明亮皺眉翻看照片，縣紀委書記韓瑞則面無表情地端起茶杯，金曉玲知道她是在掩飾嘴角的冷笑。
"下面請臥牛鎮的同志具體說明情況。"陳學文示意餘添發言。
餘添站起來，西裝筆挺得像刀裁出來的。
他向常委們微微鞠躬，活像個登臺表演的演員："各位領導，我懷着沉痛的心情向大家彙報
耳機裏王洋啐了一口："演得真噁心。
餘添的發言條理清晰得像排練過千百遍，他先列舉王洋這一個月來的"十二大罪狀"，每項都精確到分鐘和文件編號。
然後詳細描述王洋與呂秋秋的"不正當關係"，甚至精確到某月某日在某酒店開房。
最後他痛心疾首地說："作爲班子成員，我沒能及時制止王洋的錯誤，我有責任，請求組織處分
"放他孃的屁！"耳機裏王洋爆了粗口，"他說我去開房的那天，我在縣裏開扶貧會議！
金曉玲輕咳一聲，舉起手："陳書記，我有個疑問，餘副書記說王洋同志上週三下午在酒店與呂秋秋有不正當行爲，但縣扶貧工作會議簽到表顯示，王洋當天全程參會併發言。
她翻開筆記本："這是會議視頻截圖，時間顯示下午三點二十一分，王洋正在做彙報。
會議室一陣騷動。
陳學文臉色微變，但很快恢復："金縣長，照片上的時間戳也是上週三下午。
"可以鑑定一下嘛。"韓瑞突然開口，"紀委有技術處。
餘添的額頭滲出細汗："那個，這是我的錯，可能是日期設置錯了
趙文鬥從旁聽席跳起來："就算時間有誤差，其他照片總沒錯吧？王洋和那小娘們勾勾搭搭是事實！
"這位鎮領導，請你注意措辭！"金曉玲厲聲喝止，"這裏是縣委常委會，不是菜市場罵街！
耳機裏王洋輕笑："老婆威武。
陳學文敲桌維持秩序："趙文鬥同志情緒激動可以理解，下面請他就王洋獨斷專行的問題補充說明。
趙文鬥像得了聖旨，立刻掏出一疊材料："各位領導，王洋在鎮裏搞一言堂！工業園區徵地不經過班子討論，扶貧資金擅自調整用途，還打壓不同意見的同志！
他揮舞着一份文件："這是二十三名鎮幹部聯名舉報信！
金曉玲接過文件，耳機裏立刻傳來王洋的指示："看最後一頁簽名，第三行那個'馬德彪'，筆跡和前面不一致。
果然，"馬德彪"三個字工整得像小學生描紅，與其他龍飛鳳舞的簽名形成鮮明對比。
金曉玲心中瞭然，這明顯是有人代簽。
"陳書記。"金曉玲舉起文件，"我建議覈實這些簽名的真實性，另外，既然是聯名舉報，爲何不走正常渠道，而要在這個場合突然提出？
會議室氣氛驟然緊張。
陳學文眯起眼睛："金縣長似乎對王洋的問題特別關心？
"我對所有幹部都一視同仁。"金曉玲面不改色，"正因爲事關重大，才更要嚴謹，絕不能輕易寒了任何一位領導幹部的心。
就在這時，韓瑞旁邊的周華突然開口："說到嚴謹，我這裏有份有趣的材料。
說着，他從公文包取出一個U盤插入投影儀："這是餘添同志上週三下午的活動軌跡。
屏幕上顯示出餘添在"碧水藍天"會所門口下車的監控畫面，時間正是他指控王洋的那天下午。
緊接着是他在包間裏與幾個商人推杯換盞的照片，其中一張清晰地拍到他接過一個厚信封。
餘添面如死灰："這......這分明是誣陷！
"別急。"周華冷笑，"還有更精彩的。
下一張照片是餘添和趙文鬥在農家樂密謀的畫面，桌上赫然擺着那些"王洋豔照"的底片。
會議室炸開了鍋，人們開始議論紛紛。
陳學文臉色鐵青，不停敲桌子："安靜！安靜！
耳機裏王洋興奮地說："周華這招漂亮！
金曉玲趁機發難："陳書記，現在看來，有人涉嫌僞造證據誣陷同事，這可比作風問題嚴重多了。
陳學文額頭青筋暴跳："今天的會議到此爲止！所有材料移交紀委進一步覈查！
"慢着。"韓瑞站起來："陳書記，既然會議主題是研究臥牛鎮領導班子問題，我建議擴大調查範圍，包括餘添等人的違紀行爲。
金曉玲立刻附和："我附議，同時建議王洋同志暫時迴避調查，但不停止工作——畢竟現在證據顯示，他可能是被誣陷的。
陳學文死死盯着金曉玲，突然冷笑："金縣長和韓書記準備得很充分啊，那其他同志的意見呢？
會議室裏的空氣彷彿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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