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赫圖阿拉(2)
“大,大人,這個漢奸……”
“閉嘴!”劉黑子剛要張嘴,楚鍾南就瞠目罵了過去:“這一次我們要搶的是後金國的舊都。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你要是不能跟大家同心合力,想死就說一聲!”
“……俺,俺錯了!”看着楚鍾南眼睛裏冒出的寒光,劉黑子氣勢全無,低下頭,一邊拿指甲摳着身上的盔甲,一邊小聲地說道。
“最好別再有下一次。如果再有……”楚鍾南頓了頓,“你就自己給我滾!”
“俺知道了!”劉黑子顯得很委屈。
“赫圖阿拉現在只有不到一個牛錄的兵力!”楚鍾南訓斥劉黑子,李能卻面無表情的轉過了頭去,直到楚鍾南把目光又對準了他:“剛剛那個韃子已經進城報信兒去了。我估計他們要麼加緊城防,要麼,就會派人出城求援。不過,莽古爾泰這人兇的緊,在整個後金國都是出了名的殺人不眨眼,他都求援到這兒了,城裏人肯定會認爲情勢危急。所以,就算城裏的人手再不足,也十有**會派兵去救援鐵嶺。”
“嗯!”楚鍾南微微點了點頭,“一個牛錄三百人,如果再調走一些,我們的把握就更大了。”
“你就不怕他們覺得稀奇?鐵嶺距離這邊還遠着呢。就算莽古爾泰想要求援,也求不到這兒。”李能又開口問道。
“撫順倒是近。可如果蒙古人連北面的鐵嶺都打下來了,赫圖阿拉的人怎麼可能得不到消息?再假裝從撫順過來求援。恐怕只會偷雞不成反蝕米,引得城裏的那些人小心防範。到時候,我們連一點兒機會都沒了。”楚鍾南答道。
“這倒也是!”李能想了想,點了點頭。他倒是沒想到這些。
“再警告你一件事。在我放了你之前。不許再跟我地人吵架。要不然。就打瘸你地腿。知道了嗎?”楚鍾南突然又說道。
“……是他先惹地我!”
“就算是他先惹地你。你也得給我忍着。否則。就怪你自己命背吧!”麼樣?”教訓完李能跟劉黑子。楚鍾南就看到沃爾姆斯穿着一身蒙古人地裝束。頭戴皮帽。蒙着臉走了過來。
“你地眼睛。如果到了晚上倒還能湊和。就是顴骨太高。還好蒙着臉。要不然一看就知道不是在東方進化地……”楚鍾南抿着嘴。搖了搖頭。
“如果不蒙臉。當然一下子就能看出來我們不是蒙古人!”沃爾姆斯沒好氣地答道。在他看來。楚鍾南這個主意實在是餿極了。大夏天地居然讓人還蒙着臉。不過。看到稍遠點地那三十匹戰馬。還有戰馬上地跟自己一樣裝束地騎士們。沃爾姆斯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頭。這個距離。如果不仔細看地話。倒還真地像是一羣蒙古兵。只是。爲了假裝。這些兵都是隊伍裏面選出來地比較矮小地傢伙。戰鬥力也是馬馬虎虎。畢竟這一回不是在城門口跟人家鬥毆。也不是仗着人多欺負一羣累得半死不活地逃兵。而是要面對有一座城池可以防守。人數也超過他們一倍地辮子兵。沒錯。他不是東方人。可他卻明白那些八旗兵地戰鬥力有多強大。還記得當日跟努爾哈赤相遇地時候。三百哥薩克對兩百辮子兵。還有僱傭兵仗着裝備地優勢幫忙。努爾哈赤一夥又明顯是剛剛經過了長時間地奔馳。還是分批出戰。哥薩克們依然付出了差不多一比一地代價。當然。努爾哈赤地親兵肯定都是精銳。可赫圖阿拉就算是舊都。誰敢說守在這裏地就不是精兵了?
“那個崗哨裏地人都殺了?”旁邊地李能突然又開口朝問道。按照計劃。剛剛他們在這裏把巴克慎騙走之後。楚鍾南等人就已經順着山摸到了那個崗哨地所在。目地就是在報信地人離開之後。立即將崗哨地人滅掉。免得還有人留在這附近發現他們地佈置。只是。崗哨自然是佔據地利。萬一不小心被人發覺。用什麼手段報了警。什麼計劃都別想了。“殺了。”楚鍾南有些奇怪地看了李能一眼,“不放
“我只是想有機會回撫順看看!”李能雙目遠望,平靜地答道。
“明白。”楚鍾南點了點頭,突然又古怪地笑了一下:“看來命運的變故確實能鍛鍊人,你這麼一個小兵蛋子,居然也能煉得這麼深沉,有趣!”
“深沉?”李能皺了皺眉,“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稱讚你呢!”楚鍾南說道。
“……”鬼才信,明明是罵我!李能摸了摸兩肋,骨折雖然已經過了已經有差不多一個月,但稍有碰觸還是疼得厲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完全復原。而且,他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姓楚的會不會守信用,在幫忙拿下赫圖阿拉之後就放他離開。想到這裏,李能看了看楚鍾南身後立着的那個黑鐵塔般的傢伙,又趕緊心虛地把眼神轉到了別處。
“真是,大人居然贊那個漢奸!”劉黑子在一邊看着,忍不住撇了撇嘴。不過,儘管如此,他還是蠻高興的。因爲,楚鍾南剛纔對李能蠻不講理的那幾句話他聽得清清楚楚。
時間過得飛快,大約兩個小時又過去了。在這兩個小時的時間裏,李能跟劉黑子又裝了一回死人。只是這回地死人不同,按楚鍾南的要求,那是帶動感的。結果。報完信回來,按照城中守將的命令,打算把這兩個“傳信兵”帶回赫圖阿拉問話的巴克慎遠遠地看到坐在自己崗哨附近的“正藍旗兄弟”之後,正想打個招呼,卻突然發現其中一個沒坐穩,緩緩地滑到了地上……接着。不等巴克慎反應過來,一羣埋伏在旁邊地“蒙古兵”突然出現,遠遠地就放箭射擊。
“幸好那屍首自己倒了,要不然,我們幾個兄弟只要一靠近,就完了!”
赫圖阿拉,原八旗衙門,負責留守的佟養材沉着臉聽着巴克慎的敘述,一言不發。
“佐領。咱們得趕緊向遼陽求援。要不然,鐵嶺萬一失陷,蒙古兵到時候長驅直下。只須一旅偏師,咱們這赫圖阿拉就肯定守不住。”佟養材身邊是他地副佐領德克錦。看到自己地頭頭兒一言不發,德克錦有些急了。他只是個武將,只知道衝鋒陷陣,對那些複雜的東西根本就鬧不懂。可他卻知道代善戰死,莽古爾泰戰敗,齊賽諾延地蒙古大軍已過農安塔的事情是何等可怕。尤其是現在那些蒙古人正壓往鐵嶺,說白了,現在就是生死存亡之際。
“還用求什麼援兵?撫順那邊不是比咱們還近。他們不知道去遼陽求救兵?可莽古爾泰還是要我出援兵啊!……咱們城裏只有不滿一個牛錄的老弱,能拿出多少人來?可莽古爾泰是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萬一他因爲咱們的援兵不到,轉過來怪罪你我二人,咱們又該怎麼辦?他哪會理會咱們還要守着這赫圖阿拉。”佟養材被手下鬧得煩,懊惱地說道。
“這……唉!”德克錦憤憤地捶了一下大腿,頹然坐倒。
“這仗到底是怎麼打的?四貝勒那邊還沒有動靜,怎麼大貝勒他們就先敗了,還敗得這麼快?不是說他們跟對面的齊賽兵力差不多麼?”佟養材又有些煩惱地說道。
“誰知道他們怎麼打的?四貝勒帶着一個半旗的兵力去跟林丹汗的主力硬拼。都沒聽到有什麼事兒,他們打一個蒙古偏師,居然就敗了。真是……”德克錦冷哼了一聲,卻沒敢再說下去。虎倒威猶在。莽古爾泰兇名素著,數遍整個後金國內也沒幾個不怕地,可是,只有一個牛錄兵力的赫圖阿拉又能支援得了誰?
“三貝勒如果真敗了,幹嘛非要找咱們這邊求救兵?他難道不知道赫圖阿拉的兵力不足?”
“四大貝勒出兵地時候,把手裏兵馬差不多都帶了出去。現下遼陽、瀋陽全是大妃管着。撫順又是李永芳的轄地。他跟四大貝勒鬧成什麼樣誰還不知道?雖然前段時間聽說他已經被大貝勒跟三貝勒殺了。可那畢竟是他的老巢啊。……我看三貝勒是打了敗仗,輸急了眼了!”佟養材越說越煩躁。你代善跟莽古爾泰堂堂的兩大貝勒。有事沒事兒的,幹什麼就把那三千漢軍給屠了?現在兵馬不足,知道着急了?早幹什麼去了?“好好的一個大金國,英明汗在的時候,威壓大明蒙古,鯨吞遼東,怎麼他老人家一崩,就鬧到如今的地步了?你說這可怎麼好!”
“現在怪這些又有什麼用?還不是那個位子鬧的!”德克錦冷哼道。
“唉!”佟養材無奈哀嘆。努爾哈赤死了之後,後金各大勢力爭權奪利,尤其是對兵權更是搶得厲害。原本這赫圖阿拉就只有一個甲喇(一甲喇五牛錄)地兵馬守禦,可當初大妃阿巴亥偷偷離開的時
候就調走了一個,後來,跟四大貝勒爭兵權,又調走了兩個,最後,乾脆就重新把剩下的兩個牛錄整編了一下,汰弱留強,只留下了一個。這還是堂堂的後金舊都的待遇嗎?這還不算,最倒黴的是他們佟家。
他們佟氏一門世代經商,擁有巨資,在努爾哈赤起兵伊始,就已經暗中投靠,在其攻克撫順之後,更是挾來了大筆資財,受到了努爾哈赤的熱情接待。他們的族妹佟元秀是努爾哈赤的第一任大妃,族弟佟養性還娶了努爾哈赤地女兒。兄長佟養真與侄子佟鬆年更是在守衛跟朝鮮的界城鎮江的時候,被手下出賣,受擒於東江軍毛文龍,被殺身死。可是,佟氏雖自認爲是女真人,那些女真人卻依然認爲他們是漢人,即便他們對後金忠心不渝。而且,因爲他們家中的佟養性跟佟養真之子佟圖賴都是在皇太極麾下,所以,阿巴亥跟四大貝勒爭權之後,直接將他們邊緣化,他自己甚至被髮到了赫圖阿拉守城。
原本,這也沒什麼。赫圖阿拉人雖然已經少了,卻還是舊都,地位還在。只是,誰能想得到蒙古人竟會打過來?“那些蒙古兵有多少?”身爲城中佐領,佟養材沒功夫去想那麼多事兒,在屋子裏左右踱了幾個來回,他又向巴克慎問道。
“差不多十幾個人。”巴克慎趕緊答道。
“十幾個?……想來他們是追着那兩個報信的正藍旗子弟來的。”佟養材想了想,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終於下定了決心,對身邊的親兵說道:“立即傳我的令,召集一百名將士,由巴克慎帶路,前往撫順聽候調遣。”
“佐領,一百人是不是多了點兒?這些人走了,咱們城裏怎麼辦?”德克錦問道。
“當然是調多了。可我又有什麼辦法?人少了,那莽古爾泰找麻煩又怎麼辦?他可不會管我們兄弟是誰的人。而且,就算留着這一百人,萬一蒙古人真地打來了,就能守住城了?”佟養材嘆了口氣,又對巴克慎說道:“你替他們領路。記着,人要分成兩批。頭一批七八人,其餘地人都跟在後面,若是那蒙古斥候敢找麻煩,就給我宰了他們!”
“奴才遵命!”巴克慎急忙應道。
“如果路上沒有蒙古斥候,你就跟他們分手,帶幾個人趕緊去遼陽,給家裏人報信兒,讓他們早做準備。”佟養正又道。
“!”二道河子不遠處的某座山林之中,楚鍾南得到了敵人被調走了一部分地報告。
再之後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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