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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丢人

作者:青铜穗
纵使戚氏头发长见识短,执意要因为两家孩子闹出来這么点小事而闹個你死我活,荣国公夫妇也绝不会同意的,不但不会同意,只要沈家给個台阶,還会见好就收。到底跟這种意气之争比起来,還是取得两厢的互利共赢比较重要。 而戚氏如果真要撕破脸来闹的话,她当时又干嘛要气乎乎地走呢? 所以說,戚氏心裡气归气,但是碍于這些矛盾点,她還是不会轻易跟沈家结仇。 沈夫人自然也是清楚這点,才会那么强硬地扔下几句话给了戚氏。 但是戚氏這边无碍,沈夫人這边却未必了。 为了扭转局势,她先是将陈氏拖下来,后来甚至又逼着沈夫人出面跟戚氏周旋,由此得罪了戚氏的人就变成了沈夫人而非她沈雁,被戚氏惦记上的沈夫人沒有当场就对她施以惩罚,不是她从此对她另眼相看,而是碍于沈宓。 如果沈宓回来,知道她今儿因为为沈家出头而被顾颂欺负,又被沈夫人严加惩罚的话,沈宓必然会以他的方式去正院问個究竟的。 沈夫人就是再清贵,也是個女人,沈宓是她十月怀胎诞下的亲骨肉,而沈雁又是沈宓目前为止唯一的血脉传承,在她与沈宓的母子感情已经有了间隙的情况下,聪明的她怎么会在這些小事上与自己的儿子闹得急赤白脸?那不是更让华氏得意嗎?于是她不得不考虑无故惩罚沈雁的后果。 正是想到了這层,所以沈雁才会在最后提到沈宓来为自己和母亲化解這点危机。 可是沈夫人這次放過了她,难道回头就不会找别的由子来治她们嗎? “我觉得黄嬷嬷說的对。”沈雁从花盆裡抬起脸来,“我們该小心的是太太,還有四婶。” 就是沒有今儿這事,沈夫人也不见得对她们母女有好印象,她们回京到如今才一個月,這個月裡虽然沒闹出什么事情,可终究华氏不会无缘无故死在三個月后,沈夫人很明显对二房不满,即使她不会直接害死华氏,也得从现在起提高警惕。 另外陈氏糊弄她出来替沈茗开罪的计划告败,心裡也会对此有怨言。除此外還有沈莘的母亲、三奶奶刘氏,她会不会也像陈氏,因为沈莘被责罚而迁怒于自己?在发生了前世那桩悲剧之后,這些微妙的人和事都应该提防。 只是眼下碍于华氏本身已处于被动,她一时也无法施展开,只得慢慢等待时机。 当然,這些因由就只能她自己存在心裡了,她总不能把华氏会在三個月后自杀而亡的事情說出来,還有能說自己将会跟沈宓变成仇人——别說還有個“孝”字压头,就是华氏不计较她這点,她也一定会跳起来敲爆她的脑袋骂她脑子有病。 “大人說话,小孩子别插嘴!”华氏扭头瞪着她,“真是越来越沒规矩了!” “奶奶!”黄嬷嬷眉头也蹙了蹙,“姐儿都九岁了,人家大姑娘八岁开始就跟着大奶奶学管家,奶奶若是真觉得姐儿沒规矩,何不打今儿起别把她当小孩子看待?”何况沈雁想的很周到,的确四奶奶陈氏那边也该留個心眼儿。 “得了吧,你让她学管家?她能把她自己院儿裡那本帐算清楚就不错了!”华氏沒好气地瞥眼了趴在花盆上的沈雁,将摆在几案上一本帐薄丢到沈雁手上。 沈雁有個独立的小院儿,华氏因为出身商贾,所以从小也培养着她的理财能力,打今年初始,她便将她自己那笔小帐让她自己管,印象中前世她把這笔帐管得一塌糊涂,房裡的东西不是不见了這件就不见了那件,连下落都问不出来。 想起這些丢人的往事,沈雁真恨不得将脸埋进花盆裡。 黄嬷嬷听见华氏這么說,倒是也目带深意地看了眼沈雁,不再往下說了。 半刻钟后廖仲灵就来了。 他在花厅裡仔细地查看沈雁被撞的地方,询问她有什么不舒服。沈雁配合地說出来,廖仲灵道:“无大碍,這两天兴许会有些头疼,小的這裡开几剂药给姑娘服下,明儿這個时候再来看看,如果有好转,就可断定无事了。” 华氏很明显松了口气,看着廖仲灵开了药,便进了屋去。 沈雁吩咐福娘拿了方子,也走向她的碧水院。 华府如今是沈雁的舅舅华钧成当家,华家是富可敌国的内务府采办,而且对大周王朝還牺牲過两位少爷,虽未封爵,却也算得上半個勋贵,随着高祖大行,這几年华家虽不如开国之时地位殊然,可他们家的财富仍然是吓人的。 华钧成兄妹五個,在战乱中死伤几個,最后只剩下他与华氏,所以两兄妹的感情极好,华氏出嫁之时,沈家提前数日前去催妆,足足花了三日時間才将嫁妆搬完。 她记得华氏死后,金陵来了人,舅舅华钧成为着母亲死的不明不白,而与沈家险些对簿公堂,最后虽然在隔壁鲁御史的两边劝和下沒走到那步,但华家和沈家還是从此成仇,而划清了界线。并由华府出示了文书,母亲的遗骨虽然葬在沈家祖坟,但她所剩无几的嫁妆都拉回了金陵去。她也去了金陵。 她在金陵度過了刻苦而温暖的三年。 三年后某一日她忽然被舅舅塞了满满一怀的银票和房地契,送回到沈家,沒多久,华府就被朝廷下令抄家,华府上下所有人也全部被收押入狱。三個月后舅舅不堪受辱一头碰死在狱中,舅母闻讯后也追随而去。她的两個表姐华正晴和华正薇被判作官妓送去西北军中,她的表弟华正宇,死在起解的路上。 朝廷给出的罪行是华家“私吞公银”“屡行不检”,她记得收到這噩耗的时候正是在碧水院裡她的书房!华家的忠仆华勇徒步数百裡,衣衫褴褛来到沈府,跪在地下声泪俱下跟她述說這一切,而被刻意隔绝了消息的她在得知這些的时候,华家姐妹已经被送去军中,而华正宇也已经死去。 那以后她就搬出了碧水院,住去了华氏原先住過的茜华轩,如今再看到碧水院的匾额,她竟還觉得丝丝发冷。 如果不是为了营救华家姐妹,她不会選擇嫁去秦家,嫁過去的第一年,她通過答应秦寿纳妾为條件,让秦寿把华正晴从军中救了出来。 第三年,她又以答应替秦寿隐瞒他与秦寿父亲的小妾私通为筹码,换取了他把华正薇从左军某将领府中赎出来,但结果,這秦寿居然趁着华正薇独身在室,企图把她奸污,以至才刚刚脱离苦海重新生活的华正薇最后還是跳湖寻了死。 如今想起秦寿那只杂碎,她還是想狠扇他几個耳光! “姑娘回来了?” 端着水盆出了廊下的青黛這时候迎上来。 沈雁還沉浸在往事裡,蓦然见着许久未见的她,倒是愣了愣。青黛见她這般模样,還以为先前在曜日堂给吓着了,便蹙眉朝她身后的福娘投去道责备的目光,說道:“先头出门才交代了好好跟着姑娘,如何還是闹出這么多事来?” 福娘叹了口气,沒吭声。 青黛碍着她是黄嬷嬷的女儿,平素又温顺尽心,也就沒再往下說,只与沈雁道:“姑娘午觉也沒歇,這会子趁着晚饭還早,快回房躺躺。” 青黛原是华氏身边的大丫头,什么藤结什么瓜,青黛一张嘴也如华氏一般儿地狠厉,所以华氏才把她和胭脂一道调過来盯着沈雁。沈雁這会子想起华氏交代的那幅枕面儿不免头疼,遂不敢多說,嗯啊了两声,便就使了個眼色给福娘,飞快进了卧房。 福娘比她只大一岁,打小就伴着她一处的,对沈雁一颗心忠得跟铁铸的一样,等青黛走了之后她进了屋,见沈雁并沒躺下,而是坐在床沿望着這屋内四壁若有所思,便就沏了杯茶给她。 沉浸在心事裡的沈雁下意识地伸手接過,浑然未觉這回到身上大半日的活泼瞬间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她前世后半生习练出来的沉稳。 福娘纵然深知她個性多变,但看见這样的她也仍有些意外。 不知怎么地,今儿這一日下来,她总觉得沈雁有哪裡变得不同了,她似乎還是一样的机灵,一样的无畏无惧,可是除此之外,又多了些东西。 原先的她纯粹就是個活泼的娇小姐,偶尔還有些无状,可是如今,除了那份不时闪耀在眼裡的慧黠,她又多了几分衿持沉稳,让人在觉得她灵动之余,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只是個個性偏向开朗洒脱的大家闺秀。 這不,今儿出這么大的事儿,就连太太都破天荒地沒找**奶和她的麻烦。 “姑娘歇会儿吧?” 她歇了,她才有時間替她把那幅枕面儿绣完。 沈雁却把茶放下来,起身道:“你把绣活儿放下来,我来绣,你去打听打听,看看父亲到哪儿了?回来了不曾?” 福娘愣了愣,她来绣?她会绣么?而且沈雁无端端打听二爷做什么? 她疑惑地看了沈雁片刻,但是跟黄嬷嬷一样,她是极守规矩的,所以她最终什么也沒问,就颌了颌首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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