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宴席一

作者:於隱 更新時間:2014-01-09 06:22:14
玳安、玳林被擡到南偏院裏養着去了。而曾珏因向來喜靜,討厭喧鬧,若一堆人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他會煩躁,因此侯爺與夫人也就沒派多餘的人來伺候他,只讓徐昌家的與溫福家的盡心服侍。

  少了玳安與玳林,徐昌家的與溫福家的真有些忙不過來,每日就熬藥與敷藥都夠忙活的了,還要一日三次的燒沸水拌酒精給他擦拭傷口,及一些換洗衣裳、打掃房屋等瑣事,所以寶菱哪怕再忌憚他,也還是要到他跟前伺候着。

  這時已是午膳時間,溫福家的去醫藥堂取周大夫最新配的藥還沒回來,徐昌家的在盯着瓦罐裏熬藥的火候,寶菱就顫巍巍地端着冷熱適中的飯菜過來喂他。

  來到曾珏的牀前,寶菱見他胳膊上有重傷,不能動彈,她就尋思着,哪怕自己伺候不好,他也應該沒力氣奪過她手裏的碗來砸她吧,而且他想罵也罵不出來,因此她的情緒也就稍稍平復了些,沒那麼害怕了,手也不顫了。

  曾珏見她要來給自己餵飯,在她臉上掃了一眼之後,眼睛又朝外張望着,等着其他人進來。

  寶菱明白他的意思,便道:“徐嬤嬤在看着熬藥的火候,溫嬤嬤去醫藥堂取藥了。”

  見曾珏收回了目光,沒再吭聲,她便學着徐昌家的那樣找塊乾淨方巾搭在他的頸脖處,然後坐在牀邊一勺一勺的喂着他喫。

  這麼近距離,難免會四目相對。這時寶菱才發現,大少爺的模樣竟然如此好看,比村裏的那些髒兮兮的男孩兒不知要好看多少倍,他眉宇清秀,臉龐俊俏,眼窩深邃,眼睛黑亮,似乎能洞悉世間的一切,一閃一動之間,如同在訴說着什麼。

  反正肯定是許多她懂不了的東西。

  曾珏一碰到她的目光就偏過臉去,一副懶得瞧她一眼的模樣,寶菱在想,他肯定是在嫌棄自己,也就收斂目光儘量不去看他,但還是要仔細着看他的嘴脣,否則怎麼能對得準,喂偏了的話,就只能等着他橫眉豎眼了。

  他嫌棄就嫌棄吧,反正等他傷好了之後,她也不會再到他面前晃悠的。

  按她自己的本意,她還懶得來招惹他呢!

  才吃了一半,曾珏就擺了擺手,意思是叫她下去,他不想再吃了。這幾日,他一直沒什麼胃口。

  寶菱就用搭在他脖頸處的那塊方巾給他擦了擦嘴,端着碗趕緊退了出去。

  等溫福家的取藥回來,寶菱與徐昌家的就先喫午飯去了。

  喫完飯回來後,徐昌家的端來熬好的藥開始餵給曾珏喝,才喂到一半,她的丈夫徐昌臉色沉悶且有些焦慮地走了進來,把她叫了出去,說有些家事要商量。徐昌家的就把藥碗交給寶菱,神色慌張地跟着出去了。

  寶菱接着把碗裏剩下的藥餵給曾珏喝。藥喝得差不多了,她給曾珏擦嘴角,卻見曾珏的臉憋得通紅。而且見她納悶地瞧着他,他的眼光就躲躲閃閃,很難堪的樣子。

  她嚅嚅地問一句:“大少爺,你怎麼了,哪裏難受?”

  曾珏哪怕能說得出話來,估計此時也是不會說的。

  他皺着眉頭,十分難忍的樣子。最後他可能快憋不住了,自己掀開了被子,要起身。

  “大少爺,你不能起身的,大夫說了,你要動了筋骨,那可了不得,會影響你以後走路的!”

  曾珏自己也擔心,可是他實在憋不住了,堅持要起身。

  寶菱突然一悟,問道:“你是要撒尿吧?”她以前在自家時經常照顧弟弟撒尿,不覺得有什麼。她把他按倒在牀,然後趕緊跑到邊上將手提夜壺拿了過來,準備給他解褲子。

  曾珏窘得臉通紅通紅的,非要自己起身,不顧寶菱的阻攔,便放下了一隻腳站在地上。

  “不行,大少爺,你快躺下!”寶菱硬要把他按在牀上。

  曾珏不知怎麼的,惱了,用力一甩,將她甩在了地上,她摔了個仰朝天,夜壺也滾到了一邊,而曾珏自己因用力過大,胳膊疼痛難忍,又只是一隻腳踏地,本就有傷,撐不住身子,身子一歪,也跟着摔倒在地。

  寶菱見他摔了,自己一股腦兒爬起來,嚇得驚呼起來,“哎呀!大少爺!大少爺!……”只見曾珏緊咬着嘴脣,十分痛苦的模樣。寶菱嚇哭了,一邊哭,一邊扶他起來。可她力氣太小,根本就扶不起來。

  徐昌家的這時進來了,見曾珏竟然摔在地上,慌得直叫:“哎呀!我的大少爺呀,你這是怎麼啦?寶菱你是怎麼回事,我纔出去這麼一會兒,你怎的就讓大少爺摔在地上了,這要是摔壞了,可了不得!我們都不要過了!你怎麼連這點事都做不好!”她嚇得六神無主,一個勁地埋怨,直到與寶菱一起把曾珏擡到了牀上,她方住了嘴。

  寶菱含着淚,將夜壺遞給徐昌家的,小聲地說:“大少爺要撒尿,非要起牀,我都拿來夜壺了,他也不肯用。”

  徐昌家的大概知道了什麼,接過夜壺,道:“寶菱你快出去吧!”

  寶菱抹着淚,三步作兩步逃也似地出去了。

  徐昌家的給曾珏輕輕地褪下褲子,用夜壺接着,說道:“大少爺,你以後可千萬別再下地了,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這些做奴家的可擔當不起!寶菱才七歲,哪裏需要避什麼嫌,再說了,過個幾年,她就是你媳婦了,瞧見了什麼也不打緊的。”

  曾珏被剛纔摔得疼痛難忍,滿頭大汗,且又在小解,根本就沒心思聽徐昌家的說這些。

  小解後,曾珏仍流汗不止,咬緊牙關,看來剛纔摔得不輕。徐昌家的慌了,擔心他是哪裏摔壞了,準備去請周大夫來看看,剛走出門,她又猶豫了,折了回來。

  剛纔徐昌告訴她,他們的兒子闖下了大禍,惹上官司了,還需要侯爺出面調停。若讓周大夫知道是她沒照顧好大少爺,轉身告訴夫人知道了,那可不好。挨訓是小事,就怕她轉告侯爺,侯爺一生氣,若不肯爲她的兒子出面,那可就是大事了。

  這時溫福家的進來了,見大少爺不對勁,問她是怎麼了。她支支吾吾說大少爺沒事,只是傷口疼。幸好曾珏不會說話,否則她還不該怎麼解釋。

  再過了好一會兒,曾珏纔好些了。徐昌家的上來輕輕地擡擡他的胳膊,再擡擡他的腿,問他疼不疼。見曾珏搖頭,她才放下心來,由溫福家的守着,自己出來了。

  她出來時見寶菱蹲在那裏洗着給曾珏擦過嘴的方巾,便走過來說:“寶菱,剛纔是嬤嬤說重話了,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寶菱眼淚早已抹乾了,她搖搖頭,誠懇地說:“其實嬤嬤說得對,是我沒伺候好大少爺。他不會有事吧?”她心裏一直在擔心這個。

  “應該沒事,你別擔心。還有,寶菱,你可千萬別將大少爺摔在地上的事說了出去,跟溫嬤嬤也不要說,若讓侯爺與夫人知道了,捱打捱罵那是事小,估計還要把你趕出去呢。”

  寶菱嚇得臉一白,“哦,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

  徐昌家的怕再出事,與溫福家的輪流着寸步不離地守在曾珏牀邊。雖然那一摔沒出什麼事,但徐昌家的再也不敢讓寶菱進來伺候了。

  曾義恩是個講情義的人,即便徐昌不開口,他也會爲徐昌兒子的官司出面的。徐昌在府裏當大管家十幾年了,府裏大小之事全靠他撐着,曾義恩當然不會置之不理。

  而且徐昌的兒子犯的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爲爭搶街市上一個攤位而打傷了人。有侯爺這等身份的人出面,官司很快就了結了,徐昌的兒子也立馬被放了出來。

  至於曾珏到底是被哪一夥人打的案子,其實也查得差不多了。管城禁的幾個人都是曾義恩的門生,自然查得快。

  但曾義恩沒向任何人說起,高夫人問他,他也只說還沒有眉目。

  日子過得很快,二少爺曾致的生辰眼見着就到跟前了。

  這一早上,李姨娘在自己屋裏轉來轉去,正在發着愁,不知道在兒子的生辰宴席上該穿哪件衣裳方爲妥當。

  王宣家的在旁仔細端量了一下她,道:“奴家瞧着姨娘相貌與身段都不比夫人差,比姜姨娘也弱不到哪裏去,只是因你平時打扮得太樸素了,方顯得差一些。夫人喜好大家閨秀般雍容華貴的裝扮,而姜姨娘喜好濃妝豔抹。所以,奴家覺得,姨娘今日若想要顯得出挑,就要打扮得與你平時的裝扮不一樣,也不要效仿夫人與姜姨娘纔好。”

  王宣家的從李姨娘的箱底裏挑出一件藕荷色的上衣,上面繡着若隱若現的花紋,下身穿一襲淨白色細紗質地的及踝褶裙,讓李姨娘穿上了。

  看上去很不錯,既淡雅又不落俗套。

  王宣家的與可兒再給李姨娘梳了個單螺髻,插上一根玉釵,看上去清晰秀雅,很是別緻。臉上的妝容也是濃淡適中,將她小家碧玉的特質十分恰當地突顯了出來。

  打扮妥當之後,她們芳香閣的人就簇擁着出來了。

  靖寧府無論是誰的生辰都是在祥慶樓擺宴席。祥慶樓上下兩層,每層是八間大房,且各房之間無牆阻隔,都是用大牆柱撐立的,裏面金碧輝煌,一派尊貴,十分符合宴會。

  而且樓內還設有觀戲臺,喝完喜酒再看戲,是人們最喜愛的消遣了。

  宴席快開始了,來賀喜的客人都到齊了,各席皆已就緒。

  侯爺與夫人這時由人攙扶着款款落座。高夫人隨眼一掃,東邊爲客人準備的宴桌是座無虛席,西邊自己府裏的管家、管事,還有三房都到齊了,除了今日爲主的二房還沒來,再有就是爲曾珏留的座位上還是空着的。

  “嬋兒,大少爺怎麼還沒來,昨日我去看他時,他已經能下地了。”

  嬋兒低頭回道:“夫人,奴婢剛去請過了,大少爺不肯來。”

  “他怎麼說?”

  “他只寫了兩個字:太吵。”

  “這種場合,他怎麼能不在場?”話外之意,他可是正房裏的大少爺,若不來,沒的叫人還以爲這府裏是二少爺爲大呢!“你再去請,就說,他若不肯來,我就上門親自去請!”

  曾義恩在旁聽了,道:“珏兒不想來就算了,他的傷纔剛好一些。”

  “我是擔心他憋悶壞了,來這裏熱鬧一下,說不定他的心情也能好些。”

  曾義恩沒再作聲,嬋兒趕緊又去請了。

  這時,只見李姨娘與曾敏被可兒、秋兒、王宣家的、冠平家的攙扶着過來了。客人們當然知道今日是爲二房裏的二少爺慶祝生辰,都關注地朝李姨娘這邊瞧了過來。

  高夫人見李姨娘今日打扮得與平時格外不同,嫋娜身姿,婉約嫺靜,比平日裏不知要出挑多少,便鼻子裏出氣哼了一聲,暗道,就連她都開始折騰自己那點資質了,看來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李姨娘走上前,向侯爺與夫人行禮,道:“侯爺安好,夫人安好!”

  “喲,蔓娘妹子長久不出門,倒是越養越端秀了!”高夫人陰陽怪氣地讚道。

  “夫人謬讚了,妹妹這等蒲柳之質,哪裏稱得上端秀。”李姨娘柔聲回着。

  侯爺也注意到她今日的不同,不免多看了幾眼,的確比平日裏端秀清麗了許多,不過他是不會直言稱讚的,只道:“別拘着禮了,快就席而坐吧。”

  李姨娘端着嬌柔身姿來到右邊一桌坐下了,曾敏也隨之坐在她的身旁,丫鬟婆子們立在她們身後。

  早在左邊落席而坐的姜碧玲看了直翻白眼,暗忖,一向本份的李蔓娘竟然也來搶風頭了,哼,還不知她兒子今日要出什麼洋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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