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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玉漵閣,兵荒馬亂。
右邊的一對黑漆嵌螺鈿箱籠大敞,裏邊的綾羅錦繡散亂地堆成一堆;靠牆的黃花梨櫥櫃亦是開着櫃門,像被洗劫過一般,褙子襦裙橫七豎八地在櫃子裏亂躺着。
臨窗的鏡臺前,褚寧一個接一個地拉開抽屜,胡亂翻尋着。
昨日,她在夫君的房間撿到了一枚耳墜,便下意識地以爲是她個兒落下的,於是就在玉漵閣翻箱倒櫃,找了整整一天,結果到現在,還是沒能找出配對的另一隻。
這令她有些迷茫——
難不成,這耳墜不是她的?
褚寧頂着一頭亂糟糟的烏髮,從鏡臺前擡起頭來,面露茫然。
既是落在夫君榻上的女子之物,想來這耳墜的主人,應該和夫君有着極爲親密的關係。
可這偌大的涵清園之內,分明就只有她一個女主人。
她也沒聽說過夫君有什麼通房侍妾。
夫君這樣光風霽月的讀書人,清心寡慾的,看起來也不像一個放縱聲色的浪蕩子。
況且,他好似也不喜旁的女子近身,便是他身邊的婢子,都少之又少。
褚寧從懷裏摸出那枚單獨的紅玉耳墜,腦中浮起了另外的猜測。
難不成……是夫君外邊的女人不成?
這個認知,令她心臟驟跌。
她下意識地合攏掌心,一不留神,便讓手中的耳墜刺到了手。
“嘶——”
褚寧喫痛地鬆開手,還沒緩過神來,又見那耳墜掉到了地上。
她用手扒住桌沿,欲俯身去撿,可動作的同時,卻不慎碰到了旁邊的首飾盒。
一時間,鈿釵珠花叮鈴鈴地散落在地。
其中有一個黑漆檀木的描金小盒子,恰巧砸到了她的鞋面。
褚寧愣了愣,彎身將盒子撿起。
那個盒子很小,底座比她的手心還要小上一些。
也不知道是裝什麼用的。
總歸是她自個兒的東西,褚寧想也沒想,便輕輕地將其啓開——
盒內鋪着柔軟的純白絲綢,絲綢之上彆着的,正是那枚她找了許久的耳墜。
褚寧驚喜地呼出聲來:“百綺,初月,我找到了!”
她將盒中的耳墜取出來,又將地上的那枚撿起,正好能將兩隻湊成一對。
真好。
這對耳墜就是她的。
夫君也沒有什麼旁的女人。
她捧着耳墜仔細端詳,眼底笑意盈盈。
聞聲進屋的初月見此情狀,沒忍住打趣道:“夫人可算找到了,不然,今天非得把這玉漵閣拆了不成。”
褚寧不好意思地笑笑:“哪有?”
另一邊的百綺則幾步上前,輕輕地將褚寧的肩膀扳正,令她直面妝臺上的鏡子,笑道:“瞧瞧,夫人爲了找個耳墜,忙活大半天,頭髮都亂了,奴婢來爲夫人重新挽個髮髻罷。”
菱花鏡光可鑑人、毛髮畢現,清晰映照出褚寧此刻的模樣——
髮髻凌亂,有幾根不聽話的細發調皮地在鬢邊翹起,瓷白的小臉上也灰撲撲地染着黑灰。
活像個小瘋子似的。
褚寧攬鏡自照,用指腹擦了下臉。
眼見手指在臉上畫出了一條更明顯的黑痕,她既覺赧然,又感到慶幸。
還好她這幅蓬頭垢面的樣子不會被夫君瞧見。
褚寧下意識地鬆口氣。
然,一口氣還沒有吐完。
門前的初月忽地一怔,忙請安道:“奴婢見過主子。”
下一刻,男人便踩着橐橐的腳步聲,信步走了進來。
聽到身後的動響,褚寧慌忙回首——
作者有話要說:
因爲這章拋出的設定總寫不明白,所以我改了整整兩天,更新也沒有寫,對不起我錯了嗚嗚嗚這章留評的給小紅包
我明天一定更新!不更是我最可惡的小狗!
第14章想你
第14章
垂在門前的珠簾影影綽綽,施銀鉤、絡珍珠。
一簾之外,男人掠過初月,徑直往裏屋走來。行至門前,他伸手挑起了簾子,漫不經心地往她這個方向看來。
視線交匯之時,褚寧明顯地察覺到,他腳下的步子似有一瞬的停滯。
陸時琛放緩了腳步,謹慎避開地上的鈿釵珠翠、綺羅錦緞。閒暇之餘,他撩起眼皮,掃了眼凌亂的櫥櫃和箱籠,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她的臉上。
那一瞬間,褚寧的臉“轟”地一下,紅了個徹底。
——饒是她再不拘小節,饒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再親暱,她也斷沒有在他面前蓬頭垢面、不修邊幅的道理。
褚寧頓覺無地自容,她捂着臉轉向鏡臺,試圖將自己縮成一團,倘若地上有條縫能容她鑽進去,那更是再好不過了。
可若是這般背對着他,又顯得目中無人,不將夫君放在眼底,失了爲妻的本分。
於是猶疑了不到一瞬,她復又站起轉身,不情不願地和他正面相對。
——但雙手卻依舊捂着臉,只肯露出兩隻清澈明亮的眼睛來,怯怯地看着他。
“夫、夫君,你怎的來了……”
她的聲音低若蚊訥。
陸時琛坐到她對面的黃花梨如意雲頭交椅之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底的笑似夾着揶揄:“難道我來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