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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寂靜,風也沉默。
陸時琛薄脣翕動,心中的疑問在齒間無聲轉輾轉。
在洶涌的心潮將要決堤之時。
他啓脣欲語,卻不料這時,一股腥甜從喉間涌了上來。
“咳——”
褚寧的衣裙,再一次被他的鮮血洇紅。
看着眼前這熟悉的畫面,褚寧依舊是美眸瞪圓,抱着他不知所措。
“夫君,夫君你這是怎麼了?”
她句句焦灼的詢問,皆淹沒在急促劇烈的心跳聲之中,化作了聽不清的嗡鳴。
陸時琛攥緊她的手腕,隨着視線的模糊,逐漸失去了意識……
對於陸時琛的再次毒發,劉洪安早有預料。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竟然會來得這麼快。
爲昏迷的陸時琛施過針以後,當着褚寧的面,他不敢直言,就用了和之前相差無幾的說辭,道:“郎君先前的病症未調理好,便又受了重傷,身體肯定承受不住,這才暈厥了過去。”
聽了這話,褚寧將信將疑。
她握着陸時琛的手,低聲問道:“那……他的病會好嗎?”
劉洪安道:“某自當竭盡所能。”
褚寧睫羽低垂,掩了眸底的忐忑不安。
這前半夜,她便守在陸時琛的牀邊,喂他喝藥,時時盯着他的情況。
到後半夜,她眼皮開始打架,實在有些撐不住了,但又不敢留宿於此,怕碰到了他的傷口。
於是對守夜的下人交代了幾句後,便回到了玉漵閣休憩。
這晚,她睡得並不是很踏實。
夢裏,陸時琛背對着她,決絕離去。
她跟着他的背影跑,卻如何都追不上。
她被拋棄在茫茫的大霧之中,沒有人來找她,她也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那股無助、絕望的感覺,從午夜到清晨,始終盤桓在心口。
等翌日醒來時,她臉上全都是交錯的淚痕。
百綺進屋服侍她晨起更衣,乍然瞥見她這幅模樣,忙放下手中的盥盆,幾步上前,關切地問她:“夫人怎麼哭成這樣了?是做噩夢了嗎?”
褚寧愣了愣,用手背碰了下溼漉漉的臉頰。
聲音哽咽低啞:“好像是的……”
她已經不記得具體的夢境了,可眼下,胸口還因爲那場夢,悶悶地堵着。
沉默了片刻之後,她問:“夫君醒了嗎?”
百綺回答道:“辰時的時候,東間有傳話過來,說主子已經醒了,讓夫人不必擔憂。”
然,褚寧還是放心不下。
她擡起手,捂住撲通亂跳的心口,愈發地心神不寧。
若這些話,都是夫君爲了讓她少些擔憂,用來搪塞她的呢?
夫君都已經有兩次當着她的面嘔血暈厥了。
況且,之前爲了救她,夫君的右肩還受了重創。
思來想去,褚寧還是覺得,要親自過去瞧瞧纔好。
第23章許諾
第23章
東間,鎏金瑞獸香爐升起縷縷輕煙。
劉洪安動作輕緩地給陸時琛的右肩換藥,道:“侯爺,您身上的毒滲得越來越深了。眼下,您已失去了嗅、味二覺,若是再耽擱一陣子,毒發得越來越頻繁,恐怕就真的來不及了。”
待他包紮好肩上的傷口,陸時琛攏了攏衣襟,眸色微沉,道:“那你還能再爲我拖多久?”
劉洪安道:“最多半個月。”
半個月。
倒是比前世留給他的時間要充裕些。
陸時琛輕輕頷了下首。
披衣起身之時,屋外傳來了一陣噠噠的腳步聲,輕快又雀躍。
陸時琛已經熟悉了這樣的腳步聲。
這屬於褚寧的腳步聲。
他側首往門口看去。
果不其然。
下一刻。
先是傳來“篤篤”的兩聲,隨後,門扉被輕輕推開,褚寧小心翼翼地探進了半邊腦袋來。
看到陸時琛真的已經醒來,還若無其事地站在屋中間。
她心底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
“夫君——”褚寧甕聲甕氣地喚了一聲後,便伸出手,往他的方向小跑過去。
溫香軟玉瞬間撲了滿懷。
陸時琛被她這一動作弄得猝不及防。
他低頭看她,雙手虛虛懸起,一時竟不知,是不是該回應着摟住她。
這時,一旁的劉洪安突兀地咳了聲:“既然這樣,那老夫就先退下了。”
聽到這道聲音,褚寧才忽然察覺了旁人的在場。
她騰地一下紅了臉,忙往後退了幾步,和陸時琛拉開距離。
只這舉動中,欲蓋彌彰的意味實在太濃。
看着這對神情異樣的夫妻,劉洪安憋着笑,忙提起一邊的藥箱,退了出去。
——他可不想繼續留在這裏,做驚擾鴛鴦的惡人。
因此,離開之時,劉洪安還極爲貼心地,爲他們闔上了門。
彷彿他們要做什麼見得不人的事似的。
陸時琛在心底暗歎一聲,視線落回褚寧的身上,低聲問道:“這是怎麼了?”
話音甫落,褚寧便又纏了上來,伸手環住他的勁腰。
“我夢到夫君離開我了……”她埋在他胸前,低聲道。
陸時琛眉頭微蹙,輕輕推開了她,道:“不過都是夢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