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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到了。”
車外的一道聲音,將陸時琛從記憶的深海中拽了出來。
他掀開眼簾,微蹙了眉,長指抵住額角,輕輕摁了摁。
——他的記憶,已經在慢慢恢復了嗎?
意識到這點,陸時琛抿平了脣線,彎身步下馬車。
行至涵清園的門前,他驀地停住了腳步。
猶疑了片刻後,他眼神微動,到底往玉漵閣的方向走去。
不過,不巧的是。
他去時,褚寧並不在府內。
陸時琛眉頭微蹙,問道:“那她去了何處?”
百綺恭順地垂下頭,道:“夫人說想置辦些衣裳,想來,是去了西市。”
作者有話要說:
太困惹,明天再來補一下細節
第32章兄妹
第32章
長安西市。
樓宇鱗次櫛比,茶樓、酒肆、麪攤、墳典書肆林立,叫賣聲、吆喝聲、喧嚷聲此起彼伏。
人潮熙攘,好不熱鬧。
而涵清園的犢車便穿過人流,徐徐停在了一家鋪子前。
褚寧被初月牽着手,慢步踏下車。
她輕輕掀開帷帽前的罩紗,透過那條細長的縫隙往外看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塊黑漆金字的匾額,上邊龍飛鳳舞地寫着三個大字——繡珍閣。
站在旁邊的初月說道:“夫人,這繡珍閣便是整個長安城裏,最好的成衣鋪子了。”
褚寧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她說是來買衣裳,其實,不過是給想給自己一個藉口,好離開涵清園,出來散散心。
——說到底,昨夜的那等子親密,還是令她亂了心神。
倒也不是抗拒,只是……有些不大習慣。
褚寧用手心壓了壓略微發熱的臉頰,擡腳進了繡珍閣。
她不敢輕易露了面容,是以,在進入鋪子後,她並沒有立即摘下帷帽。
這便爲她添了幾分神祕。
見她不顯身份,掌櫃也怕態度輕慢,輕易得罪了貴人,便連忙迎了上來,道:“這位娘子裏邊請。不知道娘子是想買些什麼?小店新進了一批流雲緞,娘子可要先瞧瞧?”
“我先看看其他的。”褚寧一邊說着,一邊挑選着衣裳。
儘管她沒有了過往的記憶,但潛在的習慣卻還是有的。
不多時,便選了一條金泥簇蝶裙、兩件薄羅衫子、一條單絲羅紅地銀泥帔子,零零總總地算下來,竟已愈千貫。
一千貫,這可不是小數目。
放在長安城,都能買下一處地段不錯的大宅子了。
掌櫃的算完賬,看着眼前這位大主顧,頓時笑開了花。
初月小心翼翼地扯了下褚寧的袖子,低聲道:“夫人,這麼貴,會不會有些鋪張浪費呀?”
褚寧眨了眨無辜的眼睛,似是不解地問道:“很貴嗎?”
這短短三個字,令初月登時噎住。
——當真是人各有命,夫人這樣的富貴,她可是一輩子都不敢想吶。
初月暗歎一聲,隨掌櫃的去結賬。
褚寧便先行離開,彎身進了犢車。
可剛待她坐定,外邊的車伕便驅着車走了。
褚寧驚道:“等一等,初月還沒上來呢!”
然,犢車並沒有因她的這句話停下,反倒是越走越快。
饒是褚寧再怎麼遲鈍,也在此刻意識到了不對。
她的整顆心狂跳不止。
——莫非是她此行暴露了身份,被仇家找上來了?
褚寧害怕到指尖發顫,但還是勉力扶住車壁,站了起來,搖晃着往外走去。
“你是誰?你要做什麼?”
“你快停車!你快點停下!”
等她終於挪到車門前,掀起帷幔,犢車也依她所言,慢慢地減下速度,停在了一處廖無人煙的死衚衕。
戴着席帽的男人坐在外邊的車轅上,背對着她,沉默不語。
但僅僅是一個未知的背影,便也能令褚寧心驚膽戰了。
她死死拽着帷幔,用力到指節發白,顫聲道:“你到底是誰啊……”
聞言,男人緩緩摘下席帽,轉頭向她看來,道:“阿寧,是我。”
天光之下,他的眉眼乾淨,五官精緻,像極了一場濛濛的春雨,清潤儒雅,愣是瞧不出一丁點的惡意。
褚寧的那些驚慌、恐懼,似也被他眼底的溫柔給消融掉了。
“你是……”
褚寧覺得眼前的人很熟悉,可她在僅剩的記憶中搜尋了好一會兒,最後也沒能想起,她究竟是在哪裏見過他。
她看他的眼神裏,有探究,有疑惑,但更多的,還是全然不識的陌生。
對上她視線的瞬間,褚渝瞳孔微縮,胸腔的心潮不斷上涌,一下又一下地衝擊着他的心神。
不過半載未見,他們兄妹之間,怎就隔出了這麼遠的距離?
現在的她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褚渝蹙眉凝着眼前的女子,輕聲道:“阿寧,我是阿兄啊,是阿兄對不起你,來晚了。”
“你給我寄信的時候,我正在揚州走生意,就沒能及時地察覺異樣,趕來長安找你。等我後來進京時,侯府的人卻說你去了寺院禮佛。阿兄也悄悄去那座靈感寺找過,可那裏邊的人,根本就不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