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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洪安躬身上前,察看了一番褚寧額頭的傷勢,又爲她診了次脈,道:“夫人最近若無頭暈目眩之症的話,那想來,再調理一陣子便能見好了。不過……夫人傷在額頭,恐會落疤啊。”
聞言,褚寧受驚似的捂住額頭,訥訥道:“那……那該怎麼辦啊?”
臉上落疤的話,那她豈不是就要破相了?
陸時琛道:“我記得府上有御賜的玉顏膏,能令疤痕消於無形,這兩天我便讓顧北找給你。”
褚寧點頭如搗蒜。
着急的恨不得立馬就用能上那玉顏膏。
陸時琛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又轉頭看向劉洪安,問:“那她之前墜崖落下的傷,可是徹底痊癒了?”
劉洪安道:“夫人這段時間一直在涵清園靜養,並未勞心傷神,再加上夫人如今年紀尚輕,恢復力不錯,悉心調養一兩個月,便能徹底痊癒了。”
記起她前世早亡的結局,陸時琛心臟微縮,沉聲道:“那她可會落下什麼後遺症?”
劉洪安搖頭,道:“照眼下的情況看來,只要不受大的刺激,夫人定是無虞的。”
大的刺激……
陸時琛重複着這幾個字,眉頭微蹙,思緒有剎那的混亂。
待劉洪安走後,他仍是垂着眼睫,神情略顯凝重。
褚寧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他的手臂,道:“夫君,你這是怎麼了呀?”
陸時琛後知後覺地擡頭看她,呼吸稍滯,頓了頓,遲疑道:“無礙。”
“真的沒有騙我嗎?”褚寧眼珠不移地凝着他。
他如今在褚寧心中的信譽,幾近於無。
陸時琛稍稍一愣,扶住她的肩膀,往自己的方向帶了帶,道:“不過是在想一些事情罷了。”
褚寧道:“什麼事情啊?”
默了一息,她別開視線,悶聲道:“算了,反正你不想告訴我的話,肯定又會找別的理由來搪塞我。”
陸時琛無奈地笑了下。
他還真是自食其果。
爲了挽回一點形象,他只好耐着性子扳過她的肩膀,與她四目相對,道:“我在想,關於你的事情。”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壓得很低,於是便幾分暗啞,和着他溫熱的氣息落在耳畔,當真是繾綣至極。
褚寧雙眸睖睜,紅暈頓時染上了耳尖。
她從他的身旁倏地起身,語無倫次地道:“我、你……你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可腳下的步子還未動,垂在身側的手便被他一把攥住。
褚寧一個不防,便順勢倒入了他的懷中,坐在他的長腿之上。
一時間,兩人四目相對,咫尺之間,彼此的呼吸絲絲縷縷地交纏。
褚寧鬧了個大紅臉,但也沒忘記她現在還在和他置氣,伸手推了推他,道:“我放開我啊……”
陸時琛卻將她推拒的動作裹入掌心,凝着她,道:“夫人,留下陪我,好不好?”
這人向來端着君子之態,何曾用過這樣的語氣同她說話?
褚寧一雙漂亮的清眸微微瞪圓,似是第一天認識他。
陸時琛勾着笑意,繼續道:“阿寧小娘子最是心善,不忍拋下我不顧不是?”
到最後,褚寧沒能堅守得住,同意在東間留了下來。
都說一回生,二回熟。
這次和陸時琛同寢,她也少了許多尷尬和不自在。
也就在陸時琛的身邊,翻來覆去了十來回,才闔上雙眸,陷入了沉睡。
她睡覺的時候總是很安靜,蜷成小小的一團,若不是呼吸聲淺淺,便真是沒什麼存在感了。
陸時琛轉頭看她,伸出的手,輕輕落在了她瘦削的蝴蝶骨上。
她真的很瘦很小的一隻,彷彿僅用一掌,便能丈量她的肩背。
不堪風,亦不堪雨。
可商衍,卻將她捲入了極速的漩渦。
陸時琛眸光沉沉地凝着她的背影,眼尾微微發紅。
這幾日,他又夢到了前世,她和商衍後續的種種。
夢到她被商衍誆騙,夢到她成了商衍的籠中雀,還夢到,她被商衍強行帶到了南疆……
如是種種。
他便不可能放過商衍。
更不可能在現在就離開長安。
思及此,胸口處又翻涌起了一陣不適。
陸時琛按着胸口起身,手撐在身後摩挲着,拿起了一塊絹帕捂脣。
取下絹帕之時,一抹殷紅刺入了眼簾。
作者有話要說:
阿寧的前世不太想在正文詳寫,可能之後會放在番外
第40章擅闖
第40章
永和十八年,四月初八。
副將向南謀害忠良、殺害無辜,罪不可赦,上令處以絞刑,於午時三刻在西市執行。
然,就在行刑官郭暘下令之時,人羣中卻忽然出現了十來個蒙面的黑衣人。
個個身手不凡,不僅打傷了監刑的衙役和官差數人,還險些令郭暘喪命。
值此混亂之際,他們更是膽大妄爲,趁機劫走了向南。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蔑視法條,公然傷人,劫走一個死刑犯。
聖人聞訊大怒,以失職的罪名嚴懲了執行長官郭暘,並將其貶爲刑部侍郎,罰俸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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