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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如今本來就處在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若是就這樣無所作爲地繼續幹等着,他完全是被動的狀態,屆時,又如何能突破重圍,皇叔又如何能救得了他?
沉思良久,李治祺終是下定了決心,喚來親信,道:“立馬整頓東宮六率。”
他手裏尚有千餘人,雖不能對抗城外的赤羽軍,但策動神策軍,攻陷大明宮,卻是能勉爲一試。
等到他控制了宮廷,想必皇叔亦能及時趕到,和他裏應外合,徹底解決掉陸時琛。
看着太子躊躇滿志的臉龐,商衍眉梢微揚,漆黑的眼底閃過了幾絲譏嘲。
——這太子,還真是天真。
皇家向來無情,他既能不顧父子之情,決心逼宮,隧王又怎會放棄唾手可得的江山,只來爲他鋪路?
恐怕,待他事成之日,便是他殞滅之時。
飛鳥盡,良弓藏。
說的,就是這個理。
可惜太子想不到,他就是那把被利用的良弓。
翌日,丑時一刻。
夜幕濃如潑墨,天邊的星子亦是黯淡無光。
夜色沉沉,直壓得人喘不過起來。
太子一身甲冑,騎在青驄馬之上,高高舉起手裏的陌刀,揚聲道:“衆將士聽令!隨我攻城!”
一聲令下,舉着火把和長戟的將士便直攻玄武門。
這一場夜戰來得猝不及防,神策軍不及動作,便被團團圍住。
掠過哭嚎的宮人,從玄武門一路攻到紫宸殿,順暢得不可思議。
太子提着繮繩,策馬環顧闃靜的宮廷,一時間,內心浮起了陣陣不安。
不對。
太順利了,太安靜了。
就好像是,特意爲他鋪好了路一般。
太子呼吸一滯,驚道:
——“不好,中計了!”
然,一切都來不及了。
忽然間,他們的四周亮起了一圈火把,照清了潛伏的黑甲兵士。
赭黃衣袍的聖人撥開人羣,負手走了出來,失望又憤怒地看着他,冷聲道:“太子,你可真是太讓朕失望了!”
太子看着團團包圍的黑甲兵士,驀地反應了過來。
——原來,聖人早就知道他的預謀了,眼下不過是將計就計,將他請入了甕中。
太子知道,他逃不了了。
他幾乎是從馬背上摔下來的,爬到聖人身邊,攥住聖人的衣襬,戰戰兢兢道:“父親,父親,您聽兒解釋啊!”
聖人一腳踢開了他。
在收到太子欲要謀反的密信時,聖人還不信他的太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可如今看來,還真是他錯信了。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可解釋的!”
“來人,把這個欺君謀上的罪人給朕押下去!好好審問!”
話音甫落,太子的整顆心似也墜入了冰湖,涼得徹底。
他被鉗住了雙臂,往後拖去,哭嚎道:“父親,兒都是受人蠱惑,這不是兒的本意,再給兒一次機會吧父親……”
可聖人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他的聲音便如夜裏的一陣風,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杵在原地的聖人閉了閉眼,道:“把送信的人給朕帶來!”
作者有話要說:
再忍忍!很快就要結束啦!
第48章終結
第48章
這個深夜,註定不能平靜。
爲了皇家的顏面,太子逼宮之事,悄無聲息地發生,又悄無聲息地解決,就像是落入大海的一滴雨珠,並沒有掀起任何的驚濤駭浪。
然,及至翌日,宮內還是傳出了不好的消息——
聖人於昨夜突發舊疾,臥牀不起。
朝堂政事,暫且交由太子和重臣決議。
一時間,長安城又陷入了內憂外患之際。
接到這樣的消息,隧王自然不可能在劍南道靜觀其變。
這無疑是給了他一個機會——
聖人的舊疾復發,完全可以栽贓到赤羽軍的身上。
若不是赤羽軍逼城,聖人又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地病倒?
是以,赤羽軍便是亂君心、亂民心的反臣,他就算是率兵打入長安,那也可以說是爲聖人平定叛軍、爲百姓謀太平。
打定了這樣的主意,隧王便不再耽擱,整兵出發。
不出三日,便在十里外的城郊,和赤羽軍兵刃相接。
這一仗,打了整整四天。
到了第五天,隧王終於忍不住,給城內送了封信。
在這之前,他分明和太子商議過,屆時他從外圍攻擊赤羽軍,太子的人便從後方殺入,來個裏應外合。
如今,太子已經拿到了監國的權利,可爲什麼,直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的動靜呢?
就在隧王止不住地對城內情形起疑時,城內終於有禁衛軍殺了出來。
見狀,隧王士氣大振,對身後的將士吼道:“攻城!”
一切都如計劃進行,無比順利。
赤羽軍兵敗如山倒,散沙似的逃竄,而鎮北侯也在其間下落不明。
然,直到他們攻入了長安城,看到空蕩蕩的巷陌街衢,隧王才忽然意識到,他們這是中計了。
原本臥病在牀的聖人,此時卻被簇擁在甲兵之中,騎着高頭大馬,居高臨下地睨他,怒道:“好你個隧王,竟然敢做下如此欺君犯上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