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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記得不岔,這好像是郭暘和成華長公主的獨女。
當年,太子李治祺爲了拉攏他,可沒有少給他和清平拉線。
甚至,還差點請了聖人賜婚。
思及此,陸時琛以手扶額,扯了下嘴角,低低嗤了聲。
原本他以爲,出身在世家,和太子有着剪不斷理還亂的牽連,總會身不由己,有什麼難言之隱。
不想,這個清平,到底不是什麼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蓮。
他和褚寧的種種誤會,想來,都是這個清平的手筆了。
而褚寧落水之事,怕也不是什麼意外。
——褚寧好歹是朝中重臣之妻,入宮參加宴會,又怎會獨身前往,致使落水時無人來救?
到最後,怎麼就偏偏讓清平出了這個手,送了個人情?
陸時琛脣邊的笑意不減,可眼底的寒意,卻是愈深了。
他緩緩轉動手上的烏玉扳指,薄脣翕動,道:“既如此,那我豈不是要回郡主一份謝禮?”
顧北懵了一瞬。
又見陸時琛掀起眼簾,往他看來,繼續道:“太子倒臺,郭家也逃不了干係罷?”
顧北對上他深邃的視線,算是慢慢地明白過來了。
太子乃皇后郭氏所出,其舅父又尚了成華長公主,他和郭家的關係,可謂是打碎了骨頭還連着筋。
太子此番動作,無論郭家是否摻和,怕都逃不過一劫。
如今,郭家正處於風口浪尖之上,他們只需要稍稍地推波助瀾,郭家便會就此跌入火坑。
若太子和郭家接連出事,清平郡主失去了最大的庇護,那她往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想清其間的種種,顧北莫名打了個寒顫。
唉,這個時代的女子,總是身不由己,任人擺佈。
倘若清平因此失去了郡主的身份,往後,無論是她的地位待遇,還是終身大事,都不會再隨心所欲了。
可誰叫她惹誰不好,偏偏就去碰了他們侯爺的心上人呢?
接下來的幾日,長安城依然不太安寧。
太子謀反之事,牽涉得太多。
爲了斬除後患,坐穩江山,聖人自然不可能手軟。
而郭家,不免是首當其衝。
這段時間,從郭府進出的都是三司官員,郭府之外,更是金吾衛的重重把守,就算他們想逃出去避難,那也無路可走。
正當郭暘爲此事急得團團轉時,更不妙的事情發生了。
——大理寺接到密告,稱郭家與二十多年前的陸氏滅門慘案有關。
並且,已經掌握了郭家種種罪證。
郭家鬧得人仰馬翻之時,陸時琛還在侯府療傷解毒。
張邈之將匕首放在燭火上,來回炙烤了幾遍,便轉過身來,在陸時琛的手腕處割了道口子。
陸時琛的好幾個穴位都已被毫針封住,是以,體內的毒血便被逼到一處,從那條割開的傷口裏溢了出來。
看着烏黑的毒血緩緩滴至盥盆,到之後逐漸轉紅,張邈之眉間的褶子稍稍平了些,他道:“是毒都傷身,雖然,老夫已經竭盡所能,將侯爺體內的毒逼出了大半,侯爺也沒了性命之憂,恢復了五感,但這毒畢竟滲得太深,要想徹底恢復,怕還需要個半年。”
“且,侯爺所恢復的五感,在毒性徹底清除之前,應該是比以往要敏銳許多的。”
“要知道,凡事都講求個度,若是太過,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張邈之一邊說着,一邊爲他包紮好手腕的傷口。
陸時琛感受着腕上格外清晰的銳痛,勾了勾脣角,已經有些明白他所說的“度”了。
然,更進一步地明白,還是在夜裏。
褚寧總憂心他會隱瞞病情,於是便寸步不離地守着他。
到晚上,更是抱着她的小枕頭,掀起被褥,睡到他的臥榻之側。
知道白日裏,張邈之來過,是以,她便牽着他的衣襬,小聲問他的病情。
陸時琛稍稍側首,看着她,低笑道:“我哪還有什麼事,是能瞞過阿寧小娘子的?”
聞言,褚寧耳根微熱,小聲嘟囔道:“你、你是不是嫌我管的太寬了?”
陸時琛不錯眼珠地盯着她瞧,眸底漾起的笑意愈深,道:“不敢。”
他的黑眸半隱在黑夜,像極了忽遠忽近的星辰,流轉着璨然光華。
褚寧被他專注灼然的視線盯得有些發毛發熱,似羞似惱地捏起小拳頭,要往他的胸膛砸去。
見狀,陸時琛便就勢將她的手裹入掌心,再輕輕一拉,那嬌嬌小小的人兒,就撞到了他懷裏。
“你莫忘了,我身上還有傷。”他低頭,貼着她耳廓,低聲道。
褚寧愣愣地睜大眼,有點委屈,又有點自責,“……對不起,我給忘了。”
“那你鬆開點,我看看你的傷怎麼樣了?”
說着,便用手抵住他的肩膀,將他推開了些,隨後,那柔軟無骨的玉手又滑到了他的領口,輕輕往兩邊一扯,就裸。露出了他的大半胸膛。
她隔着紗布,在他的胸口處摩挲,道:“還疼嗎?”
黑夜裏,感官被無限放大,她微涼的指尖所過之處,卻像是燃了火苗,隱隱有燎原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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