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勾引 這個騙子,前世他分明不是這樣說……

作者:伏寒
這個騙子,前世他分明不是這樣說的。

  明明他該自報家門,說他已經把家搬到了金陵,在小長幹附近十安街上置辦了一座大宅……那也是她後來的家……

  祝銀屏驚惶不已,難道說這一世,陶子謙的命運在更早之前就起了變化?

  胡思亂想間,陶子謙已經將她扶到了亭中坐下,他自己卻不近身,站在亭子外不遠不近的地方。

  陶子謙不再對她驚爲天人了……

  光着一件事,就足以讓祝銀屏腦子裏亂成一鍋粥,百般思量都沒了用武之地。

  “咳。”她清了清嗓子,或者這個時候該問他年歲幾許,以何爲生?

  “牆邊似乎有個女童,朝這邊探頭探腦的看,是來找小娘子的嗎?陶某可以替娘子把人帶過來。”陶子謙背朝着她說。

  祝銀屏大駭,這個翠兒,果然不可以信任!

  “啊,這個……興許是,興許不是吧……如果不是,郎君豈不是要白跑一趟,浪費許多口舌,還是別去了……”

  陶子謙終於轉過來看她,卻眉頭緊鎖,臉色不豫。

  “那要如何?小娘子傷得恁般重,陶某隻好去王府主院叫大夫來――”

  “不必!”祝銀屏驚聲尖叫。

  她又不是真的崴腳,真把大夫叫來,再驚動了衆人,但凡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這是怎麼回事吧……

  今日開局不利,不過至少見了他一面,其他的,從長計議吧。

  “我,我崴得不重,”祝銀屏勉強道,“稍稍休息了一下,這會兒應該可以自己走了。”

  陶子謙微微揚眉,不置可否。

  祝銀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蹦跳着站起來,梨花帶雨,搖搖欲墜。

  可陶子謙巋然不動,並沒有來扶她的意思。

  她晃得更厲害了些。

  “陶某還是替娘子叫人――”

  “不用。”祝銀屏咬了咬下脣,本就潤澤的嘴脣變得更加鮮紅欲滴。

  “郎君扶我一下就好。我出來有一會兒了,丫鬟也該找過來了。”

  她向他伸出手,五指纖纖,嫩如春筍。

  陶子謙遲疑了下,喉結上下一動,終於還是接過了她的手。舊時光整理

  祝銀屏纔不會錯過他身體的任何變化,她心念一轉,不死心的,又要往陶子謙身上撲!

  自然,又一次撲空。

  陶子謙像在故意和她作對,正好轉身,讓她腳底一個踉蹌。

  他側眼瞧着她,不耐煩道:“都說了,走路當心些。”

  他果真當她是陌生人了,還是全無好感的那種陌生人。

  祝銀屏嘴巴一癟,差點哽咽出聲,爲了掩飾尷尬,沒走出幾步,她就大聲叫喊:“翠兒!翠兒!你來找我了嗎?我腳崴了,快來攙我!”

  翠兒一臉驚慌地跑了過來。

  祝銀屏賭氣似的甩開陶子謙的胳膊,道了聲謝,一把拉住翠兒,向前猛走兩步,突然想起自己現在“腳崴”了,只好作出一瘸一拐的樣子,慢慢走遠。

  翠兒悄悄在她耳側問道:“小姐你不是要勾引定遠侯的麼……定遠侯呢?”

  祝銀屏隔着衣袖掐了她一把,把翠兒疼得齜牙咧嘴。

  “別問!”

  倉皇而逃的祝銀屏不知道,在她身後,陶子謙注視了她很久,直到那抹寶藍色消失在梨花盡頭。

  他漆黑的眸子裏波濤洶涌,似乎有無數種情緒交集匯聚,然而哪一種也沒有流露出來。

  “呵……”

  最終,他的嘴角微微上勾,輕輕笑出了聲。

  這女人,演技還是這樣差。

  同樣的戲碼,在他眼前表演了兩次。

  不,如果算上“預演”的話,是三次。

  祝銀屏一直以爲,她和陶子謙初次相遇,是在這白梨浦的冷月亭,她當時用同一套伎倆勾引薛達,卻被薛達冷言訓斥,全部醜態,盡收陶子謙眼底。

  其實不是。

  陶子謙在亭中緩慢坐下,撫了撫下巴,面色漸漸恢復如常。

  種種記憶,一併想起,這滋味,不好受呢。

  前世陶子謙第一次見到祝銀屏,的確是在元德六年三月初十的慶王府,只不過,要更早一點兒。

  原來,陶家以桑蠶起家,積累數代,至陶父這一輩,家中已有百多張織機,富甲一方。不過養蠶織緞太過依賴天時,從陶父起便努力轉變,在蘇州一地開了多家布莊、綢緞莊。陶子謙更將生意拓展到金陵,又涉足其他多種生意,家業越做越大。

  陶子謙在西北行商時,曾偶然救過落單遇難的定遠侯薛達,薛達感其恩義,引以爲知交。後來得知薛達愛花成癡,陶子謙行走四方時便順便蒐羅些奇花異草給他,讓薛達十分歡喜。此番薛達返回金陵,得知陶子謙也將家業遷到此處,有心回報於他,於是經常帶他出入達官顯貴宅邸,幫他打通門路。

  今次慶王妃過壽,金陵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來了不少,陶子謙便帶了許多櫃上的時新樣式給家眷們過目,開宴前已經做成了好幾筆買賣。他不在受邀之列,原本打算在宴會正式開始前離開,卻被薛達拉來看梨花。

  來白梨浦的路上,薛達要去解手,陶子謙便自己慢慢朝前走,這便撞到了祝銀屏。

  那時他還不知道她的姓名,只是看見一個衣着光鮮的年輕女子,鬼鬼祟祟地拉着個小丫鬟在矮牆後,比比劃劃不知在說些什麼,好似說的十分投入。

  陶子謙心生好奇,便把腳步放輕,走到近處,躲在矮牆後頭偷聽。

  一個稍顯稚嫩的聲音說:“放心吧,小姐。我都看到了,定遠侯正往白梨浦去呢。”

  另一個清越婉轉的聲音說:“……等他走到梨花深處……沒人看見的地方……我就這樣,嗯,然後再這樣……”

  那女子的動作很大,牆後衣裙作響,還有小丫鬟幾聲壓抑不住的悶笑,陶子謙只恨自己沒長一雙透視眼。

  “開春我可是在歸善寺抽中了姻緣上上籤,一千個裏頭纔有一支呢!所以今年我一定能給自己找個舉世無雙的好相公!”

  嚯,好厲害!陶子謙由衷讚歎。

  “哎呀,定遠侯來了!”小丫鬟叫了一聲。

  “過來!我們先躲到那間屋子裏,這邊……”

  兩個人的聲音越來越遠。

  陶子謙緩緩起身,一時起了促狹之心,沒急着把聽牆根的收穫告訴薛達,反而在進入白梨浦後,故意和薛達拉開了點距離,隱身在花海中,想要瞧瞧那女子口中的“這樣”、“那樣”到底是怎樣。

  但當那女子跌倒在薛達腳邊,悽楚可憐地擡起頭時,陶子謙覺得後悔了。

  女子肌如白雪,鬢髮堆煙,鵝蛋臉上眉眼彎彎,紅脣像蓮瓣一樣纖麗柔媚。

  陶子謙莫名生出了憐惜之心,倒不如把薛達拉走,他可不會給她什麼好臉色看。這樣的美人,嫁誰不好,何必受他的奚落。

  又見那美人款款扶着薛達,溫婉和順地自報家門:“妾身姓祝,姊妹中行三,侯爺叫我祝三娘子就是了……”

  祝三娘子?……所以是南安侯府的三小姐,人稱“金陵第一美人”的那個?平日那些光顧他家店鋪的貴女們,可沒少提到這一位。

  這個“第一美人”,原本以爲多少有誇張,現在看來竟是名副其實,陶子謙暗中感慨。

  不過,冷血無情的定遠侯並不會優待美人。

  在美人想要借勢撲倒他懷裏時,薛達一個利落地劈手,幾乎把美人震得往後退了一步。

  薛達整了整衣服,冷冷道:“本侯對醫理有些粗淺的研究,三娘子既能跳動得如此活潑,想是沒事,還是請娘子自己走回主院吧。”

  他如避蛇蠍,轉身便走,連林中的陶子謙都給忘掉了,臨走還刻薄地補上一句:“三娘子以後要摔不要選在這白梨浦,崴了腳不要緊,撞斷了梨樹枝就不好了。花園裏的細沙地,王府前的石板道,隨便你摔。”

  唉,陶子謙無聲嘆息。

  倒是個絕無僅有的美人兒,可惜受辱。

  不過,他這嘆息也有一多半是爲了自己,畢竟薛達一走,就讓他的處境變得及其尷尬。

  祝三娘子背對着他站着,纖瘦嫋娜的身軀一抖一抖的,想必是在無聲流淚,恐怕一時半會兒還哭不完。

  他是練過些拳腳,但又不是什麼武林高手,這時出去必會驚動她,也就暴露了自己一直在偷聽。

  可若一直等下去……好像也不是個辦法,畢竟他聽說女子一但傷情,眼淚就像絕了堤的洪水,也許哭上個把時辰都有可能。

  陶子謙打了個冷戰,覺得和呆站上一個時辰比起來,名譽受些損害好像也不是多麼大不了。

  “咳。”他輕咳一聲,邁步向前。

  祝三娘子猛地轉過身來,像見了鬼一樣,嘴巴張得圓圓的,卻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讓陶子謙喫驚的是,她其實並沒有在哭。

  她只是很生氣,非常生氣,一張小臉漲的通紅,胸腔劇烈起伏,一雙眼睛卻燦若星辰,裏頭燃着永遠不會熄滅的光。

  祝三娘子見了他愈發憤怒,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爲她要破口大罵了,不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狠狠瞪了他一言,轉身便跑。

  看那靈巧勁,不需要鑽研醫理,也知道她的腳,好得很。

  這倒是有意思了。

  因着生意的緣故,陶子謙見過太多高門貴女,無論老幼美醜,她們大多循規蹈矩,一舉一動絕不出格,單薄的像個人偶,便是鼓搗些陰謀,也是掛着一絲不苟的微笑,殺人於無形。

  如此美貌,又如此生動,甚至可以說帶着股莽撞的、野生的氣息,這樣的人,他還是頭一回碰上。

  可是,怎麼嫁了他之後,那雙眼睛裏的火光就好像熄滅了呢……

  陶子謙深深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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