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懷疑我了
是的，她本來不該是這樣的。
裴策靜靜看着許漱嫿，一向平靜無波的眼底，泛起了絲絲縷縷的愧疚。
這是他最對不起許漱嫿的地方。
許漱嫿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其實裴策對原主已經仁至義盡了，如果不是原主自己作死，非覺得嫁給裴策是委屈自己，被王翠翠挑唆着做了很多傷裴策心的事情，決計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場面來。
而且，目前這確實也不算什麼苦。
許漱嫿不是很理解原主，一邊接過傷藥打開低頭聞了一下，一邊搖搖頭滿不在乎的回答：“沒什麼。”
她剛剛說了什麼！
裴策猛然轉頭看向許漱嫿，眼中有一道利光閃過，等許漱嫿看過來時，立刻收斂了所有的神色。
從許漱嫿嫁過來開始，整整三年的時間，每每自己提起這種事，她都要翻出舊賬爲難痛罵自己，從來沒有任何一次有例外！
但現在，她居然說沒什麼！
裴策眉頭一跳，拾起桌子上一本書，藉着書卷的遮擋，不動聲色的盯着許漱嫿每一點神色變化。
但她只是神色如常的將傷藥放到櫃子上，開始整理拿回來的竹籠。
沉默須臾，裴策垂下眼睛,輕聲提道：“嫿嫿，當年都是我不好，委屈你了。”
他這般垂着眸，使得眼神看起來分外柔和。但適才的銳利卻沒有散盡,深深藏在他的眼底，像是冬日裏的寒芒。
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說這種事情做什麼？
許漱嫿詫異的擡頭看向他，略思考了片刻，又覺得可能是自己受傷，確實讓他心有愧疚，便低頭隨口回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裴策聞言，瞳孔一陣收縮，目光凌厲得駭人，好在許漱嫿低頭整理東西，沒有發現什麼。
這件事在許漱嫿心裏，應該是永遠都過不去的坎！
即便她想通開始愛護孩子，即便她看清張桂花的本質，但只有這件事，只要她是許漱嫿就不會放下！
裴策收斂眼神，轉頭自然的看向許漱嫿，眼珠上下轉動，再次開口：“嫿嫿，我喜歡的那個墜子在哪裏。”
許漱嫿擡眼，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伸手一指衣櫃：“都在那吧，我怎麼知道你喜歡哪個墜子。”
裴策目光一凝，倏忽嗅出什麼，擡眸看着面前人，眼底流光轉瞬即逝。
她的變化似乎有些大……
清晨，許漱嫿起的稍晚了點，裴策已經在讀書，大寶二寶喂完了雞，正坐在院子裏整理撿來的柴火。
“孃親！”二寶雙眼一亮，拋下柴火就扯住了許漱嫿的衣角，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聲說道，“二寶餓了！”
大寶抿着脣搖了搖頭，伸手將妹妹丟下的柴火撿起。
許漱嫿伸手揉了揉二寶柔軟的頭髮：“咱們先喫昨天剩下的野菜，過兩天孃親帶你們喫好喫的。”
大寶整理柴火的動作一頓，自以爲悄咪咪的看向許漱嫿，隨即又立刻收回目光。
什麼好喫都不重要。
他纔不要被一點喫的就收服了！
勉強算是喫過早飯，許漱嫿看着瘦骨嶙嶙的兩個孩子，心裏盤算着再不變賣靈芝，連野菜都要喫不上了。
而且靈芝已經摘下三天，看起來不復新鮮，拖不了兩天就可能腐爛，遲則生變，必須要儘快到藥房去變賣。
這一次進城算是輕車熟路，許漱嫿揹着小竹籠直奔青石板大街，她記得街頭就有一家徐記藥房。
大概是因爲穿着粗衣麻布，夥計只擡起眼皮瞥了許漱嫿一眼，懶懶散散的招呼：“抓藥就拿單子過來，看病就先坐那等着，大夫剛剛出去了。”
許漱嫿微微蹙眉，略思考了一會，還是低聲問道：“收藥材嗎？”
那夥計終於擡頭看向許漱嫿，上下認真打量了一下她，似乎是認定不可能有好東西，有些輕視的回答：“收，但是採的時候傷了形的不要。”
他隨意的撇開眼神，意思很明顯：沒好東西就走，懶得看那些破爛玩意。
許漱嫿心裏很不快，臉色微微沉了下來，說道：“叫你們掌櫃的出來，我這裏有些東西要賣。”
這麼硬氣倒是少見，夥計皺着眉想了想，還是往後屋叫來了掌櫃。
“什麼啊！”掌櫃的甩開簾子走了出來，眉宇間頗有些不耐煩。
附近村裏時不時有人來賣藥材，但是他們不懂採藥的手法，基本是斷根斷枝的拿來賣，根本就不能入藥。
許漱嫿心裏已經預感不好，但這條街上就一家藥房，只能裹着靈芝的布攤開。
掌櫃的皺着眉隨意瞟了一眼，隨即反應過來，小心拿起靈芝翻看了一週。
這隻靈芝品相俱佳，年份起碼在五十年以上，是難得一見的佳品，轉手賣出去起碼可以拿到八九十兩銀子。
藥房一年賺的銀子也沒有這麼多。
想到這裏，他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許漱嫿，雖然長的有些姿色，但看打扮就是附近村裏的農婦，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好東西。
心裏打定了主意，掌櫃的輕輕咳嗽了兩聲清嗓子，伸手迫不及待的將靈芝攬在懷裏，然後轉頭帶着嫌棄的神色，不耐煩的向夥計說：“十年靈芝一株，一年是一兩銀子，稱十兩銀子給這位客官。”
夥計配合的開錢箱，拋出十兩銀子，像以前應付那些農婦一般，皺眉趕道：“走把走吧，別打擾生意了。”
許漱嫿沒拿銀子，她是分辨不出靈芝到底是什麼年份，但掌櫃的這點浮於表面的心思逃不過她的眼睛。
掌櫃的心裏美滋滋的，幾乎藏不住貪婪的笑容，拿着靈芝就想回裏屋。
“慢着。”許漱嫿冷着臉，伸手示意還物，“我不賣了。”
已經喫到嘴裏的肥肉，再吐出來就有點難了。
掌櫃的眼珠一轉，立即將靈芝拿緊，冷聲呵斥道：“賣都賣了，沒有收回的道理，你小心我報官！”
許漱嫿雙眼微微眯起，這意思就是要明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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