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鑑定草藥
從前也好,現在也好,什麼身份就該做什麼事,她從來都沒得選。
常年握刀的手把玩起剪子來也是順溜得很,明明只是一把剪子,在許漱嫿手裏卻幾乎能夠轉出花來,潘如玉盯着她翻轉剪子的手,只覺得眼花繚亂,想提醒她小心些別傷着手,又怕自己一出聲驚着許漱嫿,倒是讓她傷着,更不好。
只能膽戰心驚地瞧着,一直瞧着,瞧到許漱嫿終於停下手裏的剪子來,對上棉布的邊緣,開始裁剪上頭的圖案。
潘如玉這才鬆了一大口氣。
許漱嫿手腳麻利,將棉布都裁剪下來,一一疊放在桌子上,這才收起剪子,將剩下的棉布整理了下,又拿起繩子來。
潘如玉不解。
許漱嫿扯了扯繩子,往潘如玉身邊走去,用繩子在她身上比劃着尺寸。
手被潘如玉攔下,“漱嫿啊,你有心了,但是娘年紀大了,真的不需要這個,你給你跟阿策做兩件衣裳就行了,娘有衣裳穿。”
“娘要是不肯做。”許漱嫿執着繩子站定,“我也不會給裴策做,就讓這棉布在家裏頭爛着好了,要是娘肯做,明兒我就上城裏去,還買兩匹棉布來,到時候按着孃的意思,要給裴策做幾身衣裳都聽您的。”
她懶得跟潘如玉爭辯,不代表她拿潘如玉沒有法子,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再買兩匹棉布,她這解決方法就順口得很,想都不用想就能往外說。
潘如玉張了張口,想說什麼。
可許漱嫿面無表情的臉就在她面前,她仰着頭就能看見,尤其是她坐着,許漱嫿站着的這個姿勢,更是讓她覺得壓力頗大,怎麼也沒能繼續說出拒絕的話來。
許漱嫿等了好一會才問道,“孃的意思呢,願意做這身衣裳麼?”
“那……”潘如玉還在猶豫着。
許漱嫿明白她的意思,不等她支吾完便答了她的問題,“我保證,只要娘今日量了尺寸裁了棉布,明兒我就進城去。”
“好,好。”潘如玉這才痛快答應,應下的時候,連聲音都有些哽咽,“咱們漱嫿……是個有孝心的好孩子。”
許漱嫿拿着繩子比劃的手頓了頓。
她從前是孤兒,有沒有孝心的,自己也不知道,或許有,只是沒人可以讓她孝順,或許沒有,也無從證實。
如今這麼做……不過是見不得老人孩子受苦罷了。
她沒有多解釋,仍舊量度了尺寸,請潘如玉幫着記着,按着方纔的步驟,在棉布上畫下圖案,又一一裁剪出來。
做完這些的時候,院子裏已經站了好些人。
潘如玉本是蘊着淚意含笑看着她做事的,無意間往窗外看去,就見院子裏頭滿滿當當的,都是揹着揹簍的鄉親們。
不由得嚇了一跳,伸手去扯了扯許漱嫿的衣裳,“漱嫿……漱嫿。”
許漱嫿正整理裁剪下來的棉布呢,忽然被潘如玉這樣一扯,順着她的視線扭頭望出去,但見外頭站着的人個個露出詫異神情來,卻只是不說話。
許漱嫿知道,這些人不過是覺得以她往日的風評,不可能會出現在婆婆潘如玉的屋裏,更不可能做這些裁剪布匹做衣裳的功夫,可也沒必要驚訝成這樣,站在外頭跟雕塑一樣,冷不丁一看還怪嚇人的。
她挽起衣袖往外頭走去,冷淡的神情掛在臉上,瞧都不多瞧那羣人一樣,搬了小杌子在牆邊自己坐下,背靠着牆鬆乏鬆乏自己方纔一直彎着的腰,這纔開了口,“既然來了,我話先說在前頭,鑑定之後賣的錢得分我一成的利,若是不願意,現在就可以走。”
她說完就閉了眼,等着這羣人從驚詫之中緩過神來。
這個價格實在是不算高,又都聽得人家說了,生怕自己不識得草藥,進了城去反而還賠了牛車錢,只能找許漱嫿來鑑定。
有那反應快的,已經摘下揹簍蹲在許漱嫿面前了,“裴二家的,你給看看,這些都值多少錢?”
許漱嫿睜開眼,靠着牆的後背直起來,伸手將揹簍裏的草藥都倒出來,仍舊按着方纔給連嫂子李嬸子鑑定的法子,一一都歸了類別,將雜草丟開,挑了其中有用的,
“沒什麼值錢的。”分了類,許漱嫿又重新看了一遍,確認自己沒有看走眼。
裴策的那本百草集,她拿到手之後就翻看了一遍,早上出門之前又看了一次,憑藉着驚人的記憶力,已經記了個七七八八,除了一些長得相似的,或是描述得繁雜的記不住之外,大多都能認得。
如今面前攤開來的這一堆裏頭,還沒有她認不出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那人聽得這話,當即就不幹了,一揹簍的東西,怎麼就沒有值錢的了!
“意思就是你採了半揹簍的雜草剩下的這些都是些常見的草藥,是可以賣,但是不值什麼錢,要是換上心眼多的藥鋪掌櫃,人家還不一定願意給你收。”許漱嫿撿起其中一根,用它指了指其中一小堆,“也就這通泉草,能治癰疽疔腫和燙傷,勉強還能值點錢,送進城裏賣了,差不多能抵上你的牛車錢。”
手裏的草一揮,又指向旁邊的,“剩下這些就是你賺的了,至於賺多少,還得讓藥鋪掌櫃的給價。”
那人氣呼呼的,可不識得這些草藥,也說不出個什麼來,只將地上的草藥都收攏收攏,連帶着那堆雜草也一併收進揹簍裏,“哼,誰信你的,等我進了城問了藥鋪掌櫃,要是你說的不真,看我不掀翻了你裴家屋頂!”
“掀吧。”許漱嫿再度閉上眼靠着牆,口吻滿是不在乎,“隨便掀。還有誰要鑑定嗎,要是不信現在可以跟着一塊進城去,免得耽誤我時間,我還有事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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