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發狠
許漱嫿只見她怒目圓睜，似乎氣到了極點，“你這不要臉的小娼婦，如今都輪到你來說老孃了？你忘了你從前是怎麼趴在老孃腳底下求着老孃給你一口飯吃了嗎？”
尋常人被抓了頭髮，只知道將頭髮往回扯，可頭髮這樣細碎的東西被抓在手裏，那裏是輕易能扯得回來的。
許漱嫿深知道這一點，便索性不去扯自己的頭髮，而是隨手抄起水井邊上的石塊，狠狠往張桂花腿上一拍——
“啊——”淒厲的叫聲在院子裏響起，張桂花幾乎是在捱打的那一瞬間就鬆開了手，她只顧得上捂着自己喫痛的腿，哪裏還能顧得上許漱嫿呢。
趙香蘭也讓許漱嫿這一發狠給驚着了，連自己的恐懼都丟在了腦後，手腳並用往張桂花身邊爬去，攙扶住了疼得坐倒在地的張桂花，“娘，娘您沒事吧？”
這樣大的陣仗，自然沒能瞞得住屋裏的潘如玉。
小屋房門被打開，潘如玉自己走出來，又很快轉身關上房門，不讓大寶小寶出來，免得又要挨張桂花的打。
原本聽着是許漱嫿捱罵，可出來卻見許漱嫿居高臨下地看着張桂花跟趙香蘭，潘如玉一時竟愣在原處，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纔好。
“從前怎麼樣，不代表以後還怎麼樣。”夕陽西下，許漱嫿逆着最後一絲餘暉站着，讓人看不清她的臉。
漫天的餘暉好似成了她的背景板，張桂花坐在地上擡頭看去，只覺得許漱嫿像是從地獄深處走出來的惡魔，惡魔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要是再拿從前的事情出來說話，就別怪我把從前你們欠我的那些都一一拿回來。”
“比如說……”許漱嫿蹲下身來，往張桂花身邊湊了湊。
張桂花只覺得有股寒氣從自己尾根上蔓延而上，“你們怎麼欺負我的孩子，怎麼欺負我的婆婆，怎麼罵我是個小賤人小娼婦，我現在可以忍，不代表我聽煩了之後可以繼續忍。”
石塊被她往後隨意一扔，張桂花看着她站起身來，“等我忍不了的時候，就不止打一下這麼簡單了。”
裝着兔子的盆因爲許漱嫿被扯了頭髮而掉落在地，站起身後，許漱嫿看都沒看地上那兩人一眼，自顧自撿起掉落在地的盆跟兔子，打了井水上來清洗上頭沾着的泥土。
她不吭聲，張桂花跟趙香蘭又被嚇得愣在了原地，只有潘如玉因爲離得遠，沒聽見許漱嫿都說了什麼而還能維持清醒，見狀急忙上前去扶了張桂花一把，“他二孃，你快起來。”
張桂花腿上捱了一下，這會子正疼着呢，哪裏能站起身來。
又見潘如玉的手往自己身上來，她一時氣惱，猛地甩開潘如玉的手，“老不死的東西，憑你也配來扶我嗎？還不快給我滾開！”
許漱嫿手裏的盆狠狠擲在她腳邊。
張桂花嚇得一抖，本能地擡頭望去，就見許漱嫿拎着洗好的兔子，正站在不遠處冷眼看着她。
已經捱了一下，再有什麼氣也不敢往許漱嫿身上撒了，張桂花的膽都快讓許漱嫿給嚇破，她雖然潑辣，可正如許漱嫿所說的，她到底只是長了一張嘴，一但對上許漱嫿這種不僅長了會罵人的嘴還長了會打人的手的，張桂花就什麼都不能了。
拍了一旁的趙香蘭兩下，張桂花急着要遠離這個煞神，“走，老大媳婦，咱們回去！”
“好……好……”趙香蘭已經被嚇得連句完整話都不會說了，只是她扶着張桂花，不好自己先溜走，縱然怕得腿都在打顫，可還是隻能縮着脖子閉着眼陪着張桂花在這待着。
今見張桂花願意走，趙香蘭自然沒有不答應的，忙慌扶起人來就往西邊堂屋趕去，連頭也不敢回的。
許漱嫿蹲下身，扶起被張桂花推得坐倒在地的潘如玉，“娘，您起來，摔疼了沒有？”
“沒有，沒有。”原本就是蹲着的，就算推得坐下了，也不怎麼疼，潘如玉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又覺得擔憂不已，“漱嫿啊，你不該同你二孃拌嘴的，娘一把年紀了倒是無所謂，只是你還年輕，往後怕是要受她不少折磨。”
“不礙事。”許漱嫿根本不在意那些，她有自己的盤算，“來一次我打一次，她要是叫嚷出去，正好分了家，我帶您到外頭住去，怎麼都比在這兒好。”
潘如玉讓她這一句話嚇得膽戰心驚，“打一次？使不得使不得啊，那到底是你二孃，是長輩啊，怎麼能打她呢！”
“娘。”許漱嫿端着一張面無表情的冷臉，“您是公公的正經夫人，算起來還是她姐姐呢，她嫁進裴家，對您有過半分好臉色嗎，她將您當做自己的姐姐了嗎？”
許漱嫿一黑了臉，潘如玉就什麼都不敢說了，乖乖閉了嘴，只是眼神還是試探着往許漱嫿身上看，透露着幾分不贊同的意思來。
許漱嫿沒了法子，只好隨口答應她，“好了好了，我答應您就是了，除非萬不得已，不隨便動手打人，但是先說好，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我，可就不怪我了。”
許漱嫿肯讓步，潘如玉知道這已經是很不容易了，急忙堆起笑意來，“漱嫿，娘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都是娘沒用，讓你……”
她說了兩句便哽咽住了，似乎是想起什麼傷心事，怎麼也沒法往下說。
許漱嫿沒去追問到底是怎麼了，上一輩自然有上一輩自己的感情問題，她多問了反而是往人家傷口上撒鹽，這種時候，閉嘴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推開房門將潘如玉扶了進去，她也不確定潘如玉究竟摔疼了沒有，只得先安置了她坐下，又看向大寶小寶，“大寶，奶奶剛剛摔了一下，不知道摔壞了沒有，大寶要陪着奶奶，奶奶要什麼你就給奶奶拿，不要讓奶奶下牀走動了知道嗎？”
大寶點頭應下。
小寶撲進潘如玉懷裏，“奶奶你摔着了嗎，奶奶你疼嗎，小寶給你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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