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所謂朋友
潘如玉抱着小寶哄，“好喫呀？你娘給買的點心最好吃了對不對？”
因爲只能喫一塊的緣故，小寶不敢大口喫，到現在還慢慢啃着小半塊桂花糕，含糊不清地回答着奶奶的話，“不是哦，是大伯孃買的。”
“嗯？”潘如玉原本只是隨口哄她，誰知道竟然聽到了這麼一個回答，驚得好半天沒回過身來，“大伯孃爲什麼給你買？”
“因爲娘讓大伯孃買的呀！”小寶哪裏知道那麼多，天真的孩子眼裏只有好喫的，在街上聽到什麼就說了什麼出來，“大伯孃問小寶想喫什麼，娘說小寶還小，什麼都喜歡，既然大伯孃要買，就全都買一份吧，所以大伯孃就給買了呀！”
潘如玉哭笑不得。
小寶的陳述簡潔利落，可哪裏是那麼簡單，要是許漱嫿一句話就讓趙香蘭這樣聽話，那這兩個孩子怎麼會被欺壓這麼多年，一定是背後還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讓趙香蘭畏懼許漱嫿，她說什麼就聽什麼。
一旁的大寶已經湊過來彈了妹妹的腦門一下，“笨蛋。”
“唔？”小寶正將最後一口糕點嚥下去，完全不明白爲什麼自己喫得好好的就被哥哥彈了一下。
潘如玉樂不可支，摟着小寶在懷裏哄，又騰出一隻手去摸了摸大寶的腦袋。
大寶沒有躲開奶奶的手，乖乖讓奶奶摸了便去廚房給許漱嫿幫忙，先將趙香蘭買的糕點都拾掇進櫃子裏，又蹲在許漱嫿身邊乖乖摘菜，一句話都沒有說。
許漱嫿不經意間瞧見了他的小動作，順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大寶卻在這時候開了腔，“早上王奶奶跟奶奶說，打死翠姨的李二叔要被城裏的縣太爺砍頭了。”
“是嗎？”許漱嫿不在意這個，隨口答應了一聲，也沒多想。
誰知道大寶反而擡起頭瞧着她，“……你跟翠姨不是最要好嗎？”
許漱嫿這才正眼瞧了瞧大寶，對於這個過分早熟的孩子，有些話她覺得有必要解釋明白，“從前要好，是因爲娘不知道你翠姨安的什麼心思，可是娘不是傻子，娘知道她想破壞咱們這個家，想取代娘成爲你們的孃親，陪伴在你爹身邊的時候，這個朋友就不能交了，大寶你懂嗎，如果朋友是爲了目的爲了利益才接近你，你就不要跟她深交，更不能相信她。”
大寶似懂非懂，仰着小腦袋看着許漱嫿，沒有吭聲。
許漱嫿以爲是自己說得太隱晦才讓大寶沒能聽明白，便蹲下身跟大寶對視，試圖重新編織語言解釋明白。
纔剛張開嘴，大寶就輕聲嘟囔了一句，“我明白的。”
“嗯？”聲音太小，以至於許漱嫿不得不往前湊了湊才能聽明白，旋即輕輕笑開，“能明白就好，大寶真聰明。”
“我只是覺得，不管翠姨目的怎樣，你們從前那麼好，至少也該去送一送。”大寶很快補充道。
“……不去了。”許漱嫿快速在他腦袋上摸了摸，站起身來接着翻炒鍋裏的肉塊。
跟王翠翠交好的是原主又不是她，哪有什麼深厚的感情有必要去這麼一趟，何況那個女人可是三番四次想害死她，她又不是什麼聖母，做什麼去看仇人？
大寶還是仰着頭瞧她，卻沒有再說什麼，默默蹲下去將奶奶洗好的菜摘成小段，擱在臺上好讓許漱嫿方便拿取。
做完這一切，大寶默默出了廚房，蹲在潘如玉身邊，什麼都沒說，顧自玩着地上的泥巴。
本以爲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可午飯端上桌，潘如玉也跟着提了一句，“漱嫿啊，早上你王大姨過來說了一嘴，說是李二蛋要被砍頭了，昨天下午縣太爺將公文送到州府去，已經批了後天正午砍頭，這會子人關在牢裏呢，這翠翠……唉，雖說縣太爺交代了丟進亂葬崗，可你們到底好了一場，要不你給她燒點紙錢，就當送送她了？”
“娘。”許漱嫿耐着性子等潘如玉說完，頭也不擡地夾起一塊肉放進大寶碗裏，語氣冷淡更比往日，“如果我不是清醒了過來，如今我就被大伯玷污，又被張東海誆走，是，我也知道我從前不像話，您不喜歡我這個兒媳婦，想讓我走也是應該的。”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讓潘如玉着急忙慌地打斷，“沒有沒有沒有，漱嫿啊！哎喲漱嫿啊，你可別這麼想，娘怎麼會不喜歡你，當年是阿策對不住你，不怪這些年你怨恨我們，娘不說了，這個王翠翠太壞了，娘不說這話了，你可別生氣，來，多喫點，你瞧你瘦的。”
只恨自己說錯話的潘如玉夾了一大筷子肉送進許漱嫿碗裏，一邊催促着她多喫點，一邊又往她碗裏夾肉夾菜。
許漱嫿還沒說完的話被潘如玉嗆得只能噎了回去，原本還要解釋自己已經改變了，不是從前的自己了，所以不想跟從前的生活從前的朋友有什麼往來的話也只能全都默默咽回去，反正目的已經達到，潘如玉能不再說這樣的話就已經足夠了。
剩下的，沒什麼所謂。
飯碗已經被堆成了小山，縱使許漱嫿一直在給大寶小寶分出自己碗裏的肉，也是在抵擋不住潘如玉撲面而來的愧疚之意，只得開口阻攔，“好了娘，我這太多了，您喫吧，別給我夾了。”
不斷往許漱嫿碗裏伸的筷子這才停了下來，潘如玉答應一聲，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番許漱嫿的臉色，見她確實不像生氣，這才稍稍心安下來，“哎，哎，你也喫，你多喫點，這幾日實在是累壞你了，這小臉越來越瘦了，哎喲，娘看着都心疼。”
瘦了？
許漱嫿本能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具身子確實挺瘦的，力道也不夠，全靠從前學的技巧在幹活，要是更瘦了那可不行，“知道了娘，我會多喫點的，您喫您的，不用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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