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老虎
裴軍手上的擦傷很是乾淨,不像是在地上劃破的,更像是抱着大樹,被樹幹上不平整的樹紋給劃傷的,可尋常的樹紋怎麼會劃傷人的手,除非是抱着樹幹的時候被什麼東西用力拉扯。
什麼東西能這麼用力拉拽一個人,裴軍的體型算是健壯,多年的養尊處優下來,身上甚至還有不少白肉,這樣的體型一般的動物都沒法跟他幹一架,野豬一類的雖然爆發性強,橫衝直撞的也很兇悍,可體型太小,不構成能將一個成年男子從樹上拉扯下來的可能。
老虎倒是有可能,可要是真碰上了老虎,怎麼可能只啃了這麼幾口就走掉,非得將裴軍的屍體啃得乾乾淨淨纔對啊。
那是什麼東西能將人拉扯,又只吃了這麼幾口就走掉?
許漱嫿正想得出神,走在前頭擡着擔架的兩人有一個回了頭,無意中瞥見她盯着屍體出神的模樣,以爲她是害怕,主動開口道,“策哥兒媳婦,不然你走前頭吧,走前頭瞧不見屍體,也就不害怕了。”
許漱嫿的思路被打斷,猛地擡起頭跟說話那人對視,視線中流露出的寒意讓對方莫名打了個冷顫,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
好在許漱嫿很快反應過來,輕輕搖頭拒絕了對方的好意,“多謝大哥,我不害怕。”
山上那麼多男人見着都害怕,你一個婦道人家能不害怕嗎?
說話的人本想反駁許漱嫿,可方纔那股寒意至今還散不去,那人想了想,到底是沒有開口。
三人一路往裴家方向走去,許漱嫿的眼神始終停留在裴軍從擔架上掉下來的那隻手上,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能夠對人造成這樣的傷害,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有這樣大的拉扯力卻只啃食了這麼兩口就走掉。
眼看前方就是裴家大門了,與牛家村格格不入的高牆大院佇立在不遠處,烏木製的大門敞開着,在矇矇亮的天色映照下宛若一張張大的獸口。
許漱嫿莫名有些厭惡。
她不知道自己在厭惡什麼,無情的裴順還是一張嘴叭叭個沒完的張桂花,亦或是曾經試圖強迫過自己的裴軍,或者,她根本就討厭裴家這個地方,討厭裴家的氛圍。
許漱嫿不想走進那個獸口,彷彿踏進去就會被吞噬乾淨,她放慢了自己的腳步,可即便是這樣,也不能讓自己逃離踏進裴家的命運。
潘如玉還在東邊院子裏坐着,她的神情有些呆滯,不知道是在想什麼,眼神卻一直望着門口的方向,一見到有人擡着擔架進了門,潘如玉當即便站起身,伸長了脖子往後頭看。
下一秒,她看到了神情凝重的許漱嫿。
本想過去跟許漱嫿打聲招呼說兩句話,可許漱嫿臨出門之前的交代潘如玉還記着,這會子也不敢輕易上前去,只得遠遠瞧着他們將擔架擡到西邊放下,又見許漱嫿不知同他們說了句什麼,兩人很快告辭離開,潘如玉這纔敢上前喊了許漱嫿一聲,“漱嫿啊。”
許漱嫿回過頭瞧了她一眼,“娘,不是讓您別管這事嗎,快回屋子裏待着,不要出來沾染了晦氣。”
潘如玉皺了皺眉,看向了被擱在地上的屍體,“這就是軍子?”
“嗯。”許漱嫿已經有了個大膽的揣測,可潘如玉在這兒,她不敢掀開上頭蓋着的破布去仔細查看屍身,只得先將潘如玉弄進屋裏去,“娘,我有些餓了,您幫我熱一熱昨晚的飯菜好嗎?”
“好,好。”潘如玉本還想多瞧瞧,可許漱嫿說餓了,就沒什麼事能比這個更重要。
當即便答應下來,轉身往廚房走去,裏頭很快響起掀開鍋蓋倒水的聲音。
許漱嫿稍稍放下心,蹲下身果斷掀開了裴軍身上蓋着的破布,伸了手便托起他的腦袋查看。
山上溼氣重,屍身擱在山上一整宿,已經渾身溼漉漉,許漱嫿這一探手過去就摸到了一腦袋溼,可天還沒大亮,她看不清沾在手上的是水還是血,只得摸一下將手收回來查看一遍。
可將裴軍整個腦袋都摸了一遍,也沒摸出什麼傷口,手上沾到的也只有水沒有血,證明了裴軍腦袋上沒有傷口,他不是被打暈放在那裏的。
那個大膽的揣測就這麼被堵住了,許漱嫿原以爲會是人乾的,將裴軍打暈過去,再將昏迷的他放在山上,這樣體型不夠的野獸也可以去啃食他的身體,而且,中途裴軍可能還清醒過,試圖反抗甚至已經抓住了樹幹,可是被那個人用力拉扯以至於手上留下了擦傷。
可頭上沒有傷口,她方纔查看的時候也看過裴軍的後頸,也沒有被一掌砍暈過去的痕跡,能將人砍暈的力氣必然是很大的,就算沒有淤青也會留下一道紅痕,紅痕雖然會隨着血液流動而消散,可裴軍死了,血液停止流動了,紅痕便也不會消去。
沒有外傷,沒有痕跡,不是被打暈的,也就排除了是人爲的可能性。
那麼究竟是什麼東西,能將人從樹上拉扯下來,卻又不啃食乾淨他的屍體呢?
裴軍的致命傷,難道真的是小腹上被撕裂開的這麼一道嗎?
許漱嫿總覺得哪裏不對,說不上來的奇怪,可她怎麼翻看裴軍的屍首都沒有找到自己最疑惑的那個點在哪,只能悻悻將人放下,站起身打了水洗手,一邊往身上蹭乾淨手上的水珠,一邊去敲開裴順的房門。
敲了好半天都沒有動靜,許漱嫿沒有放棄,一直站在門口不斷地敲門,直到耐心耗盡,敲門變成震天響的拍門時,她終於得到了屋裏裴順的迴應,對方罵罵咧咧的,帶着被人吵醒美夢的煩躁怒氣,“誰啊,哪個催命鬼大清早的擾人清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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