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當時怎麼傷的? 作者:未知 盛夏雨後的夜裏,氣溫也不見得涼爽,空氣如人心躁動。 她心裏無法平靜,聲音低低啞啞,帶着一點鼻音:“我不想再做把所有希望押在沒有定準的事上,我認爲,想再多辦法讓你接受這段婚姻是沒有意義的。” 車窗開了個徹底,江偌被迫靠在陸淮深胸膛,耳畔是他咕咚咕咚的心跳,沉穩而有力,她卻因爲他方纔的發問而未能感到安心,那心跳輕聲拍打着耳膜,跟催命符一樣,跳一下就使她更急躁一分。 她擡起頭看向他,欲言又止,最終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胸膛上:“因爲你根本沒有做好接受婚姻的準備,其實……” 男人的胸骨很硬,江偌手指彎起,壓了壓後收了回來,“你纔是最大的變數。” 比如他跟江舟蔓這麼多年,她也不知道他是否會就此了斷。 可他既然會說出接受他和她的婚姻這種話,應該早就做了抉擇。但他和江舟蔓之前的種種,讓她不敢輕易下判斷。 她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她不信任他,也不知他只是臨時起意,還是真有打算跟她就這麼過下去的想法。 言盡於此,江偌認爲,話終不能一下子說太多,也不能說得太明白,人和人之間有一條涇渭分明的分隔地帶,在那兩邊各自爲界,需找對方法慢慢跨過去,太心急想要一步越過,容易閃到腰。 陸淮深和她之間,橫亙着太多麻煩,不能一次性解決個乾淨。 江偌從他身上起來回到副駕駛上,因姿勢彆扭,她只能抻着腿蹭過去,樣子難看又狼狽。 坐回置上,陸淮深將那藥盒往撿起來揉成一團扔在一邊,說:“別吃了,過了這麼久吃了也不一定有用,對身體傷害大。” 說完,直接不給江偌思考機會,直接啓動車子往回開。 江偌爲此悶悶不樂,陸淮深說:“沒弄在裏面,懷上機率不大。” “萬一有了呢?”江偌反問。 陸淮深說:“那就是你運氣不好,只能生下來。” 江偌忽然覺得之前跟他說的一通話都是白說,一口氣堵在嗓子眼。 她換了個思路問他:“陸淮深,你喜歡小孩子嗎?” 陸淮深想也不想:“不喜歡。” 江偌難以置信:“那你爲什麼讓我生?” “我沒說不喜歡自己的。” “……”江偌覺得和陸淮深的談話遇到了瓶頸,她艱難地籲出一口氣,看向窗外:“可我不想生。” “理由。”陸淮深手搭在車門上,目不斜視地盯着前方暢通無阻的夜路。 江偌抑住心裏的煩躁說:“我跟你的關係,還不適合養育一個孩子,還要我說幾遍呢?” 陸淮深:“法律蓋章的關係,你說說哪裏不適合?” 江偌:“我們都沒準備好當父母。” 陸淮深:“我跟你結婚的時候也沒準備好,一樣也結了。” 江偌竟覺得無法反駁,急了道:“我還這麼年輕,生孩子身材會變形,皮膚會鬆弛,漫長的孕期和哺乳期,我的青春憑什麼要浪費在生孩子上?” 陸淮深回她:“陸家不缺你的工資養家,你有充足的時間調養恢復。孩子遲早要生,年紀越大,風險越大,所以你的一切顧慮都是藉口。” 爭論到了白熱化階段,江偌根本聽不進他的話,心想他憑什麼要了她的東西,還要她的人和心,而她卻要承擔許多無妄的風險? 江偌抿脣瞧着他路燈下深挺的側臉,一個字一個字說:“我就是不想給你生孩子。” 江偌看他看得認真專注,以至於能在第一時間捕捉到他陡然生變的臉色。 他看也沒看她,緊抿着薄脣,下頜因慍怒而收緊,凌厲氣一下子就從眼角眉梢溢了出來。 氣氛相當緊繃。 這話擱在兩三個月以前說過,那時江偌一點也不擔心會傷人。而今時過境遷,雙方心境已有了變化,這樣衝動尖銳的字眼說出來,她感受不到任何快意。 江偌有些後悔,可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這樣的情況下,她也說不出話挽回的話。 今晚陸淮深讓事情徹底亂套,她來不及消化和接受,一時茫然又懷疑,一時擔驚又受怕,深知已不是談話的好時機。 她索性撐着下巴看向窗外,跟陸淮深在一輛車上無話可說時,這是她做得最多的動作,留給他一個後腦勺和半張側臉,也不用因漫長又令人窒息的沉默感到難熬。 然後在下車的那一刻,這一切的寧靜都會蕩然無存。 因來回路程就耽擱了不少時間,又在車上‘耳鬢廝磨’了許久,等車開到家門口外的水泥山道上時,江偌忘了眼遠空,一抹灰白在從海平面上推移過來,天是墨藍中浸着透亮的色澤。 已經凌晨四點。 陸淮深將車停進車庫,江偌率先下了車,穿過連接車庫和客廳的走廊,慢慢踱上了樓,經過主臥,徑直朝客臥走,跟在身後的陸淮深擰開門,順帶將她也推進了主臥。 “幹什麼?”江偌條件反射地往後縮了一下,皺起了眉頭低聲問。 “換一下牀單。”陸淮深掃了眼房間,將身後的門合上。 江偌的注意力轉向凌亂的牀,以及散在地上還未來得及收拾的衣物,腦海裏不由自主地出現不久前令人臉紅心跳畫面,那*長有力的大掌撫摸柔弄過的地方,似乎還殘留着指尖過處皆顫慄的酥意。 江偌沒言語,只紅着臉將衣服收拾起來放在一邊,又將牀品換了全套,纔剛直起腰,陸淮深就掀開被子上了牀。 幾近通宵沒睡,江偌困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瞧了眼陸淮深,讓她不由想起陸淮深畢竟也是有身份好面子的人,她在車上說的那話,拋開其他不談,至少是折損了他作爲男性的自尊。 江偌斂眉,轉身要離開,誰知陸淮深勾着她的腰就將她往牀上帶,她整個人跌在牀上,以匍匐的姿勢趴在他身上。 江偌愣了一下,隨後一拳給在他胸口,腰後橫壓着一條手臂,讓她無法起身。 陸淮深也不出聲,一直維持着這樣一個姿勢,江偌弄不清他的想法,也實在疲倦,幾番激烈與奔波,身體痠疼不適,乾脆趴在他身上平順着呼吸沒有再動。 江偌盯着地板,不一會兒就眼睛發直,眼皮耷拉,而陸淮深的身子有些硬,她趴睡着,壓着洶極其不舒服。 “我想睡覺。”江偌含含糊糊開口。 “沒人不讓你睡。”陸淮深說話已帶着鼻音,慵懶而低沉。 他看了眼趴在身上的江偌,黑髮散在他身上,遮住了半張臉,從這個角度看下去,鼻樑挺俏,鼻尖有着圓潤的弧度,似睡非睡的困頓之時,五官柔和,模樣溫順。 她眉毛擰起來,說:“這樣不舒服。”說着還扭了扭身子,以示不滿。 陸淮深伸手拉開她衣襬,熟門熟路地就要將她上衣脫下來,江偌登時就清醒過來,上衣是出門時穿的寬鬆短袖,來不及阻止,就被陸淮深從衣服裏剝出來。 “你幹什麼?”江偌面臊,擡起半身要從他手裏搶衣服。 陸淮深則是垂眸往下看了看,豐潤的洶部裹在煙綠色的內衣裏,因俯身的姿勢,顯得更加飽滿,白皙的皮膚上還有淺淺的紅那畫面旖旎艷絕。 陸淮深收回目光,將她上衣扔到牀尾,“換身衣服睡。” 江偌餘光一動,看了眼他上牀之前脫下來的睡袍,洶前涼颼颼的,未做它想,伸手抓過來套在身上,然後起身脫了洶衣和短褲,纔到牀的另一邊背對着他睡下。 關了燈,陸淮深自發地貼上來,從身後環住她,這樣緊密而親暱的動作讓江偌心裏一跳,莫名想到一個詞:柔情蜜意,心裏頭震驚又酸澀。 “讓我睡覺。”江偌低聲呢喃,聽似慵懶昏沉,想從他懷裏逃開,去找自己的枕頭,頭又往被子裏縮了縮。 陸淮深不動神色地將她遠離的半個身子按了回來,並用下巴抵住她頭頂。 江偌僵住,一動不敢動,她倍感頭疼無力,直言道:“你這樣我睡不着。” “爲什麼睡不着?” 江偌用緊巴巴的聲音說:“姿勢不舒服。” 陸淮深便調整姿勢,在她脖子和枕頭的空隙裏橫進一條手臂。 江偌:“……” 她難以適應這樣的姿勢,更難以適應這樣的陸淮深。 但困到極致的時候,再怎樣的不適應也能睡着,江偌枕着陸淮深的手臂,慢慢地人軟下身子,呼吸也均勻軟綿。 半睡半醒之時,陸淮深的手從睡袍下摸上了那處紋身,感受肌膚上不平整的舊傷痕。 江偌覺得有些癢,睡意越發濃厚,輕哼了一聲。 “當時怎麼傷的?”陸淮深說話時胸腔微微震動。 江偌聽得不真切,以爲他問當時傷得痛不痛,腦子裏閃過歷歷在目的畫面,有些血腥,她咕噥一聲:“痛……” 隨後她感覺陸淮深擁着她的力道大了一些。 江偌睡了兩個多小時被鬧鐘鬧醒,腦袋都快裂開一般,身後傳來均勻的呼吸,她拿開腰上沉重的手,陸淮深翻了個身平躺着,手臂搭在額頭上,“幾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