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沒人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麼?

作者:未知
江偌語氣未變,聲音裏有種輕描淡寫的平和:“陸淮深是怎樣的人,我還真是不清楚,要不你告訴我?” 江舟蔓擰了下眉,心裏在想,至少現在在這些人眼中,她還是陸淮深放在心上的人,她還以另外一種方式跟他聯繫在一起。 陸淮深說斷就斷,她卻做不到一夜之間將過去種種都抹殺。 即便在昨晚之前,她和陸淮深之間早已形成了某種默契,互斷聯繫,她甚至默許江覲背後對他使陰招,知而不報。 可她以爲只要端住身份,漸漸地陸淮深頂不住壓力,自會做出明智選擇。 只是有這種想法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是錯的,錯在用情感手段去對付一個只把自己當商業夥伴的人。 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背道而馳,也無法確定到某時某刻作爲分界線,可她始終認爲,只要互相還沒宣告結束,這段關係就還有迴旋的餘地。 陸淮深是個理智的人,就算對她沒感情,可從長遠利益出發,她纔是他的良人。 在她的潛意識裏,陸淮深是不會放棄她的,所以當她如棋子被棄,那種毫無選擇的不甘遠遠大於失去這段感情的心痛。 所以她忍不住接受別人邀請來了陸家的地盤,因爲聽說江偌會來。 江偌得到的也不一定是完整的陸淮深,這麼多年,她都沒有將陸淮深看透過,江偌又算什麼呢? 說那些話只是想讓江偌知道,她曾在陸淮深的生活中駐足那麼多年,即便和他無疾而終,那些沒有江偌參與的年頭,她和陸淮深之間的經歷與記憶永遠無法抹去。 即使博存在感的手段不光彩,也總好過黯然退場。 女人最瞭解女人,因爲知道什麼樣的話最能穩準狠地戳進對方的心窩子。 江偌就是這樣,總愛裝作不爲所動,心裏應該早就在意到難以自抑了吧。 昨晚跟陸淮深見面之後,江舟蔓到現在仍然沒有緩過來,這麼想着,心裏麻木鈍痛的感覺似乎得到了絲許緩解。 正要說話,江偌卻又搶先開了口:“正好你說知道陸淮深在外以我爲重,我倒想知道他私底下有多重視你。反正你樂在其中,這麼想傾訴陸淮深多年來對你情深意重,你不如一次性說個夠好了。” 她撩起嘴角,靠在椅背上,懶懶地用餘光掃了她一眼。 陸星葉覺得這樣的江偌似曾相識,就在江舟蔓參與的那次家宴上見過。 孤立無援時,只好挺直背脊,自己給自己撐腰。 江偌安靜沉默時,足以混淆他人視線,讓人以爲她是溫順待宰的羔羊,可當她覺得沒有再同你虛情假意的必要時,她又能變成另一種樣子,不動聲色中帶着無所畏懼,目盼流轉之間,皆是鋒刃。 一番話輕而易舉地撥動了江舟蔓的敏感神經,顛覆了前一秒的自得。 她看向江偌,目光又快速從她臉上移開,手掐着自己的衣襬,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慢慢地她紅了眼眶,“反正現在他的人已經是你的,你說什麼都對,但你爲什麼不設身處地想想,我跟他爲什麼走到愛而不得的地步?” 說出來的每個字都苦澀又令人痛心,故意挑事的人以退爲進,儼然一副弱者形象,江偌反而成了惡人。 江偌氣笑,逐字逐句慢慢道:“好一個愛而不得,你倆真夠愛死愛活的話,早就排除萬難險阻在一起了。想要人財兩手抓,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現在又別人面前扮可憐裝同情,無非是想讓我難堪。說實話你也確實噁心到我了,好漢不提當年勇,你也別念昔日情,少跟我提你跟陸淮深以前有多恩愛,只要民政局的鋼鏰敲在了我和他的結婚證上你跟他就是婚外情。你要真有那個信心,跟我到陸淮深面前做個了結,他若是願意離婚娶你,我們仨一起去民政局,離婚手續一辦,你倆立馬就能結婚。在陸淮深沒跟我離婚的前提下,天天在別人面前旁敲側擊諷刺我,臉皮不夠厚還真做不到你這程度。你還真是跟你親爹一般,都是狗肉上不了正席的貨色。” 江舟蔓被人踩了痛腳,頓時氣血上涌,只覺得手指尖兒都控制不住地發抖,氣到極致,腦袋直髮蒙,張口就是氣急敗壞的一句:“你說什麼?!” 江偌挑眉,歪着頭看向她:“你聽力不行,還是理解能力有問題?我上面說了那麼多,哪個字不懂你告訴我,我翻字典給你解釋清楚。” 在座的都能察覺到江偌已經忍無可忍,一把撕破了這晚粉飾太平得來的平靜。 三嬸曹文茉見氣氛劍拔弩張,江舟蔓面紅耳赤,想着人是她找來的,還是幫了句腔:“江小姐不是都說了,人已經是你的了嘛,她和淮深相愛,也不是他們的錯,大家得饒人處且饒人,別將話說得那般決絕。” 江偌看向曹文茉,“那三嬸你做到得饒人處且饒人了麼?上次你主動出言刁難,陸淮深說你幾句你便記恨至今,故意找了江舟蔓來陸家的噁心我,三嬸似乎從來不懂尊重二字是什麼意思。再說說這‘相愛’……你老公跟小三相愛,怎麼沒見你好心給他們的愛騰騰位置呢?” 曹文茉臉色一白:“你就是這麼對長輩說話的?” 江偌笑:“以前把你當長輩,是我不懂事。” 氣氛僵到極點。 這一桌的女人,就屬陸葦雲說話有分量些,二嬸見場面就要失去控制,偷偷用手肘撞了撞她,示意她說句話。 陸葦雲心裏直冒火,要不是二嫂做局,哪會鬧成當下局面? 曹文茉自食其果,江偌反擊也是情理之中,她反而覺得大快人心,不願出面說情,可又需要一個人來終止這場面。 她想了想,說:“三嫂,事是你挑起來的,江小姐也是你叫來的,於情於理,你都欠江偌一個道歉。” 曹文茉正在氣頭上,股着眼橫過去:“我是她長輩,我憑什麼要道歉?” 陸葦雲是直脾氣,又不能忍,直接斜她一眼說:“因爲你是個人,做點人做的事行不行?倚老賣老不覺得丟人嗎?” 曹文茉覺得臉面盡失,不能再丟了最後的尊嚴,硬是嘴犟,數落江偌不尊重她云云。 江偌並未搭理她。 陸葦雲說:“你是想現在主動道歉,還是想老大來了,被他按着頭道歉?你自己想想,在三嬸和自己老婆之間,陸淮深會護着誰?” 江偌淡淡說:“不用道歉。” 曹文茉恨恨地看向說:“少在那兒裝大度,剛纔不是還伶牙俐齒咄咄逼人麼?你不就是等這一刻?你是陸淮深老婆又怎樣,江舟蔓受委屈了他還顧得上你?” 陸星葉突然有了一絲後悔,早知道江舟蔓會來,江偌找託詞婉拒邀約的時候,就給了臺階放過她好了。 雖然她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但上次在陸家,江偌離開那一眼,已經讓她心有不忍。 待會兒陸淮深來了,如果真的替江舟蔓抱不平,江偌又怎麼辦? 然而江舟蔓可沒有曹文茉說得那樣自信滿滿,她餘光靜靜黏着在江偌臉上,見她只是淺含笑意,看着衆人七嘴八舌的爭吵,如觀衆看一出家庭鬧劇,被其中的荒誕逗笑。 江舟蔓忽然起身說:“我先走了,不給各位添亂的。” “你別走。”曹文茉當即制止,她還從未像今天這樣,面子被江偌那樣年紀輕輕的小輩踩在腳下,她如何能嚥下這口氣,一副火冒三丈喪失理智的模樣。 江偌眼神都未動一下,一把抓住了江舟蔓的手腕,“對啊,別走,反正陸淮深一會兒就來。” 江舟蔓心裏一慌,下意識想要掙脫,江偌卻不放手。 保姆來說:“陸先生到了。” 剛說完,陸淮深從大門進來,裏面鴉雀無聲,他立刻便察覺席間氣氛詭異。 他在餐廳門口站了一下,目光掃過衆人,沉着而凌厲,眉梢眼角總透着讓令人畏懼的威嚴。 江偌沒轉身看他,他便盯着她的後腦勺,“怎麼回事?” 江舟蔓還來不及坐下,此刻侷促不敢,乾脆轉開頭不作聲。 在陸淮深的眼神之下,方纔還氣鼓鼓的曹文茉,頓時底氣漏了一半。 “沒人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麼?”柿子撿軟的捏,陸淮深直接逮住了目光閃躲的陸星葉。 陸星葉大氣都不敢出,心裏又很糾結,怕說了事情經過,陸淮深站江舟蔓那邊怎麼辦? 同情江偌是一回事,但是跟陸淮深結樑子又是另一回事,爲了避免後者,她一定會選擇犧牲江偌的…… 正當她頂不住壓力的時候,江偌說:“事情經過比較長,要從我下班突然被人請來陸二叔家裏做客說起。” 陸星葉:“……” 陸淮深看向仍是不轉頭看他的江偌,應道:“嗯,然後呢?” “然後……”江偌表情平靜,聲線微有清涼,她笑着說:“然後江舟蔓悲情控訴,你倆情投意合卻身不由己,卻被我逼得愛而不得。” 她仍是目不斜視,問江舟蔓:“表姐,我總結得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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