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成親(二更)
“是不是哪兒難受,是不是生病了?”白岐有些不知所措,村裏有巫醫,只有他知道有多不靠譜。
阿諾從牀板撐着起身,烏黑髮絲垂落腰間,絕美的臉上掛着淚珠,可憐兮兮的看着他:“阿兄,我冷……”
白岐愣了一下,看向她披在身上的羊毛皮,再看向下頭已經熄滅的炭火,暗鬆了一口氣,才道:“你去我的茅草鋪睡,我們換一下位置。”
阿諾磨磨蹭蹭爬了下去,蓋着羊毛皮,乖乖縮着不動。
白岐躺在了牀板上,閉上眼睛準備繼續睡覺時,又聽到茅草窸窸窣窣的聲音。
“怎麼了?”白岐坐了起來,看向地上茅草鋪躺着的阿諾。
阿諾一雙大眼睛柔弱的看着他,神色有幾分痛苦:“癢。”
白岐:“……”
他有些懷疑,她是被拐扔進這大漠裏,這麼嬌貴的人,怎麼會……
白岐無奈道:“明天我多備些炭火,今晚……”
阿諾垂下眼睛,又重新擡起看着他道:“我要到上頭睡。”
白岐點頭,準備重新回到茅草鋪上,卻聽到她說:“可是我一個人睡太冷了。”
白岐擡膝的動作一頓,看着她不出聲。
阿諾抱着羊毛皮,坐到他面前,她的眼眶溼潤,臉頰還有晶瑩的淚滴,傾城的容貌,我見猶憐。
聲音很軟,眼睛卻是純淨毫無雜質看着他,那樣直勾勾的看着他:“阿兄陪我睡嗎?”
要是換成任何一個女子,白岐都明白是什麼意思,然後很君子,大義凜然的擡臂:“姑娘,望自重。”
可她是毫無過往記憶的阿諾,她有七情六慾,卻毫無雜欲,她說的陪—睡,可能真的是蓋羊毛皮純睡覺。
白岐躺了下去。
阿諾躺在他身旁,把羊毛皮蓋在兩個人身上,大眼睛一閃一閃道:“阿兄,不冷啦。”
白岐:“……”
阿諾的睡相很好,很乖巧文靜,只是羊毛皮不長,蓋不住腳,她就縮着膝蓋,在他腰窩的地方蹭了蹭,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
白岐一動不動的躺着。
阿諾的臉頰距離他的肩膀很近,呼吸撒在脖頸,溫熱滾燙。
白岐深呼吸一口氣,動了動身子,想要背過身。
她大約是畏寒的,只是他一動,就纏了上來。
白岐不敢動了,只能認命的閉上眼睛。
自那一夜後,阿諾半夜都會喊冷。
白岐隱隱覺得不對,在他考慮要怎麼和阿諾解釋這種行爲不妥時,阿諾卻先有了異常。
她從阿婆那裏回來,就嚴肅的看着白岐,道:“阿兄,阿婆說,只有夫妻纔會睡在一起。”
當然,阿婆說了很多,她大概能理解就是這個意思。
白岐在燒水,回頭看見她這麼嚴肅的模樣,正色道:“不錯……”
他正欣慰阿諾懂事了,想着今天備足了炭火,他終於可以回到茅草鋪上。
阿諾臉色沉了下去,盯着他看:“那阿兄爲什麼還不娶我?”
白岐:“……”
阿諾不等他回答,就氣呼呼的進了屋子,嘴裏還唸叨着一句話:“阿兄就是阿婆說的負心漢。”
白岐:“……”
阿諾衝了澡後,外面的天色也黑了,兩個人一個坐在茅草鋪上,一個坐在牀板上。
白岐和她耐心的解釋,漢人結婚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三媒六聘,還要擺宴請酒拜堂。
白岐以爲他解釋的夠清楚了,阿諾應該不生氣了。
卻不想阿諾明顯準備充分,此時只是嚴肅的看着他:“阿婆說入鄉隨俗,我們現在在大漠,可以簡單一些。”
白岐險些沒有跟上她的思路,她到底是在乎名節,爲了這個生氣,還是想……
白岐思索了幾息,正色道:“所以,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阿諾洗掉面汁的臉,此時素面朝天,卻是玉骨冰肌的絕美,眸光清澈見底的乾淨,扳着手指頭嚴肅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的父母不在這兒,可以免了,三媒六聘,阿兄沒有,我也能接受,至於擺宴請酒拜堂,我們沒有酒,最後只剩拜堂了。”
“我們拜堂成親吧。”她看向白岐,頗一錘定音。
白岐完全怔住了,如果說之前還有些琢磨不透阿諾想什麼,此時是完全懵住了。
白岐深呼吸一口氣:“你知道什麼是成親嗎?”
阿諾點頭。
白岐吐出一口氣,搖頭一副“不,你不知道”的表情,又問道:“你知道成親是什麼意思嗎?”
阿諾認真道:“結爲夫妻。”
白岐:“那你知道夫妻是代表什麼嗎?”
阿諾認真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與你共白頭。”
“阿婆說我們漢人信奉的就是這句詩經。”她說。
她知道是和白岐白頭偕老的意思。
白岐此時完全沒有了聲音。
他忽然意識到阿諾是認真的,她想成親。
白岐想搖頭拒絕,他對阿諾有意,卻更想給她安穩的生活,給她三媒六聘,風風光光的娶她進門。
似是看出了白岐的猶豫,阿諾有些低落道:“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白岐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聲音輕柔道:“我是不想委屈了你。”
阿諾低垂着頭,弱弱的聲音:“可我現在就覺得很委屈……”
白岐正色道:“阿諾,這對你不公平。”
阿諾擡頭看向他,眼眶紅了:“只要你這輩子待我好,就是公平。”
用此刻賭餘生。
白岐搖頭道:“你現在失去了記憶,我們總會離開鐵裏木村,離開大漠,你會回到親人的身邊……”
阿諾茫然的目光看着他,她知道他是理智的,考慮周全,君子行徑。
她忽然睜大眼睛,看着他道:“我們成親,和這些沒有關係。”
“你……是不是不想娶我?”她的聲音很小,也不哭了,紅着眼眶固執的盯着他。
白岐不是衝動的人,他心性堅毅,做任何事情之前,都是理智的,冷靜的,思慮周全的。
可看着面前勇敢的女孩,他整顆心都亂了。
如她所說,他們相愛,和任何東西都沒有關係。
他瞻前顧後,終究只會和周喻之一樣失去許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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