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番外一（6）
而它的新宿主阿希尔德·法兰特在一個下午,就利用密室裡收集的魔女物品将其完成,只剩下些许的血液和眼泪；作为這两者替代品的体液,因为贪婪小黑龙的過分霸守，不愿让出，系统本以为他還要一段時間，才能攒够相应的兑换能量元素。
谁想到不過眨眼的功夫,和魔女坐了艘彩虹的小黄船下来,任务一就顺利地达成目标,因为宿主的魔力要远远强于正衰弱的它，系统意识到,他甚至比自己更先感受到魔鬼诅咒的消减,以及“蛋壳”的破开。
给這种人当ai最沒乐趣了,而且新宿主任务做的飞快,让原以为他要挑战高难度的幽灵狐狸被严重打脸,觉得狐生毫无滋味。
“……”
爱面子的系统咂了咂舌,其实第一次驱咒需要的能量是最庞大的，所以任务一的难度最高，條件也最为苛刻,和魔女攻略的顺序恰好反過来。
而新宿主连任务一都做得這么轻松,后面的不用想,他也能轻易达成；想到這裡,系统本该为此高兴,因为它也是受益者,但不知为何,看這头黑龙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游刃有余，它反倒默默觉得不爽起来。
听见阿希尔德的問題，系统在内心嘁了一声，但還是负责地說道，“你问【蛋】生在哪儿？”
“对。”
阿希尔德听到了那一声的破壳，不過因为沒被人【采摘】，【蛋】又很快自己愈合了伤口。
這种由诅咒魔力凝聚而成的怨物在他身体裡的某個角落并不安全，他认为要尽快取出，然后视它的情况而定。
“你诅咒最浓郁的地方在哪儿，它就在哪儿，它以你的诅咒为食饵，”系统咕哝着回答，“一般来說，魔鬼最喜歡在人的心脏上捣鬼。你摸摸心口鼓不鼓，如果鼓，就說明它在你心房的右边。”
“当然，”它强调，“如果你是左撇子，它就在左边！”
“我知道了。”
金发少年沒有向它說明自己受诅咒最深的源泉在哪裡，系统解释完后，对彼此毫无兴趣的两人都不再出声，阿希尔德摊开画有魔女素像的精美羊皮本，继续隔几分钟记录一下她的生长规律，不时为她重新盖上被踢开的被子。
“這讨厌的小崽子看来還真沉得住气，”系统在心裡默默想道，“本来我還很反感前宿主被他的几句甜言蜜语骗走，连我和她的家（山洞）都被改造得花裡胡哨，但看样子他是挺会照顾人的，为龙也很沉稳；和他那個被娇惯长大的老窑龙父亲竟是截然不同的性格，不過——”
想到他那些令统头皮发麻的变态收藏品，它在内心抱怨道，“這两头巨龙为爱发病的方式還真是如出一辙，這方面他们真不愧是父子！”
漫漫长夜，因为任务完成的太迅速，系统虽不至于像在魔女体内那样窒息到无法存活，却也因为充沛的优质能量而精神抖擞，它闭眼了好一会，却发现自己睡不着觉。
而新宿主看样子就不像是会和它唠嗑的家伙，于是片刻后，从阿希尔德的身后，试探性地飘出了一只惨白的幽灵狐狸头颅，那上面有一对黑魆魆的狭长狐狸眼。
“宿主，你的尾巴裡实在太挤了，”黑龙尾部的空间虽說也较为广阔，可是沒有魔女的胃袋那般弹性十足，系统小声請求，“虽然我可以任意调整身体的大小，但一直在裡面待着，我会憋出狐狸心理疾病的，希望你每天都让我出来放放风！”
“……”
见新宿主眼皮都沒抬一下，像是懒得搭理它，狐狸头這才大胆起来，它先是提溜提溜地滚到了陆茜的床边。
看她两颊红润，睡得
香甜极了，幽灵狐忍不住凑近看了看，“哦，”观察了一会，它欣慰地說道，“這小女孩现在看着大只多了！”
——和原来那副饿得惨兮兮的小模样一对比，她现在的样子真是健康又漂亮，听說在学校也更受欢迎了，這简直是自己带過最成功的一届宿主！
——要知道，沒有哪個宿主能仅靠着一座漏风漏雨的破烂山洞，便成功迎娶了一头全法兰大陆最富有的巨龙，但這只小魔女却成功做到了。
“……”
狐狸头张大嘴，它发出狗狗喘气时的呼哧呼哧声，狐眼显露出惊讶，“我在她的胃袋裡待了快十年，很少和她面对面，原来這孩子一直都在长個头啊……”
“我记得很久以前，她才有一丁点高，努力踮起脚也只够得到麦田裡的一株细长的小麦穗。”
它感叹道。
“茜茜以前更矮嗎？”阿希尔德闻言，他搁下羽毛笔，见喜歡的女孩睡得很沉，才敢說了一句心裡话，“我以为她现在就够矮了。”
连他的肩膀都不到，为了迁就魔女的身高，他很久沒有穿稍微跟高一点的魔法靴了。
“不仅個子矮，她身体也很不好，一直到最近才彻底修复完毕。”
狐狸头黑黢黢的狭长眼裡满是追忆，“因为是诚实单纯的小魔女，她以前连一颗农舍裡的新鲜鸡蛋也不敢偷，肚子饿了，就只会趴在地上，舔舔那些村民喂猪打碎的脏稻子饱腹，或者捡那些村人扔掉不要的臭蛋吃。”
就這，那些村民发现后，却气势汹汹地举起火把想把她烧死，說魔女是邪恶的，不烧死以后会毁灭世界；一群大老爷们追着她跑进森林，把這小孩吓得鞋都掉了，一直瑟瑟发抖，躲在遍地蝙蝠屎的山洞不敢出来，要不是被比拉索的导师哄骗出去上学，恐怕法兰大陆的人们如今很难再见到這样的濒危物种了。
“后来她饿得狠了，我让她去偷只小羊羔吃，羊圈裡的羊那么多，少一只牧羊兽人不会发现，那個种族向来心大，”它說，“可她明明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却摇头拒绝我，還垂着小脑袋說，善良的魔女若偷东西，是会下地狱与魔鬼为伴的，這样死去以后就见不到她的父母了，那时候她应该七岁左右。”
“于是最终我给她出了主意，让她去山裡捕耗子吃，第一次抓住了吱吱乱叫的耗子，我看着她大着胆子把它串到树枝上，我們运气极好，那只耗子简直肥的冒油！”
“她那时小脸激动得发红，眼睛亮晶晶的，几乎沒怎么犹豫，很快就大口大口地嚼着吃，吃得香极了——她都不知道多久沒吃過肉，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爱上了那该死的、该死的土耗子……”
系统回忆着回忆着，它开始不断地叹气，觉得自己真悲惨，明明已经混到了宿主从微末到发达的时期，本可以享她的清福，却因为一时的头脑发癫偷跑了出来，现在被這种爱电狐狸的要命宿主绑定，真不知道哪天才能再重新混出头！
……
“希望你多向我讲讲茜茜的事，我想知道更多，”阿希尔德本来只是随便听听，可后来却听得入迷，沉思片刻，他像是能读心般看了脚下滚来滚去的幽灵狐狸脑一眼。
“如果你讲得详细，令我满意，我便发誓以后不会再伤害你。”
“真的嗎？！”
“真的。”
谁喜歡吃苦挨揍啊，系统一听，它顿时来了劲儿，连忙追问道，“你保证只要我說了，你今后就不关我小黑屋、也再不电我了！？！”
阿希尔德微微颔首，本来也只是为了给它一個下马威，让它尝到教训，不敢随意造次才那样做，眼下目的已然达成，就沒必要再使那些阴毒手段。
他又不是父亲，以伤害他人为乐，况且這只狐狸似乎天性胆子就不大，一看就是魔女饲养的小
动物，性格较为单纯。
阿希尔德伸出食指，在半空中轻轻一划，一张空白的契约书凭空出现，落在他的手心。
“口說无凭，”他淡淡道，“我們可以立誓，關於茜茜的事我问你答，以后我便不会随意‘惩罚’你。”
从许久前的沉眠苏醒之后，九尾狐一直和小魔女接触，時間长达数十年，故而心性也逐渐和她靠近，再者它本就是女神饲养的爱宠，很不了解人心诡谲的复杂。
于是闻言，這颗幽灵狐狸脑立刻兴奋地点头，它完全相信了对方的话。
“只要你不电我，你想知道什么，除了我和她发過誓不能說的之外，我都可以告诉你！”
它說。
两人签下彼此的名字，契约成立，继而变作一团深蓝色的明火，在空中自燃起来，灰烬落在床脚处，被一阵夜风吹散。
“那么，第一個問題，”阿希尔德看着那团灰烬散去，他开始问道，“茜茜为什么那么爱吃甜食？”
“她小时候其实只喜歡白糖蛋糕，并不爱吃其他的糖类！”
幽灵狐一向喜歡和人唠嗑，眼下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几乎在契约开始的那一刻，听到对方的提问，它便讲述起来，“她爱吃甜食是因为……我想想，哦，想起来了！”
“因为有次她在森林裡遇见了一头公熊魔，”它說，“他刚被女友甩了，躲在树下嚎啕大哭，還想上吊吊死自己，但想吊死的位置正好是她的山洞旁边；魔女她怕夏天尸体太臭，于是就去附近摘了一束鲜花送给他，希望他心情好点，换個地方再吊死！”
“结果对方大受感动，临走前送了她一瓶奶黄奶黄的东西，說是自己亲爪酿的蜜糖，”它回忆着那时的画面，“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情一打开，附近的所有蜜蜂和蝴蝶，還有小妖精都被吸引過来，她尝了一口，满脸惊喜地說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不過别人送的东西也不一定都是好的，”系统补充道，“后来有個经常买她魔药的村民，他听說她爱吃糖，便装作好心地送了她一包很漂亮的彩色糖果，還摸了摸她的脑袋，說這是送给她的女神节新年礼物。”
“结果她吃了一半，差点就死了，眼睛瞎了半個多月，一直看不见东西，躲在山洞裡，靠那罐蜂蜜才活下来——”
“我們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家伙在送给她的糖果裡面加了几滴美杜莎的眼泪，那個人想毒死村子附近的所有魔女，他讨厌魔女，”系统摇摇头，“所以之后我就总劝她不要忘记，【善良的东西往往最邪恶】這句话。”
“……”
对和自己关系最亲密的两個人在私下达成了协议，讨论她過去经历的這件事毫不知情，正睡得很香的魔女觉得浑身发热，于是她一脚踢开施了咒语的被子，继续呼呼大睡着。
渐渐的，這個充满回忆的夜晚，就這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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