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三種應對策略

作者:吾誰與歸
廷議結束之後,袁可立、孫承宗、畢自嚴等人,跟隨着大明皇帝走在庭廊之上,準備回到乾清宮的西暖閣去,張嫣走的另外一條路回的東暖閣。

  “萬歲,銀莊辦的差不多了,但是京城的富戶們,都把銀子存到了浙商的票號裏,現在儲蓄的銀兩並不是很多,這件事,臣有些想法,還得萬歲拿個主意。”畢自嚴邊走邊說着。

  朱由檢拿過了畢自嚴的奏疏,看了兩眼,說道:“景會你自己看着辦吧,吸儲的問題,歸根到底是大明朝廷的信譽問題,這遼東天天喫敗仗,你這銀莊吸儲就搞不過浙商。”

  “若是大廈將傾,浙商的票號們可以在南直隸兌現,甚至在萬里海塘,占城、麻六甲等地也可以兌換,大明銀莊可以嗎?不行,所以呀,這件事,慢慢來不急。”

  畢自嚴也知道這個事急不得,他略微有些感慨的說道:“不過遊擊將軍鄭芝龍對這件事還是很上心的,他弟弟是銀莊揭牌之後,第一個入儲的大戶,存了三百萬兩銀子。”

  朱由檢先是一愣,然後想起了競速送糧的杭州首富沈家,問道:“杭州沈家呢?他們把錢放在了哪裏?”

  畢自嚴聞言笑着說道:“沈家全都轉存到了大明銀莊了,杭州沈家是第二個入儲的大戶,存了近五百萬兩銀子,但是這筆錢,還得從浙商的票號裏取銀,至少要三個月才能全部調配完成。”

  朱由檢驚訝的看着畢自嚴說道:“景會你這胃口很大呀!僅僅這兩戶就已經快千萬兩銀子了,據朕所知,浙商最大的票號永徽票號,也就只有不到四百萬的規模,你這一下子弄了八百萬。”

  “萬歲,全大明的銀子都應該放在大明銀莊裏。”

  “臣已經打算將存儲的費用進一步降低,將每百兩每年三錢銀,降低到每百兩每年一錢銀子,持續吸儲。”畢自嚴小心的表示了一下自己對銀莊的野望。

  “這麼看來,大明這塊招牌,還是很有用的嘛。”朱由檢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大明的朝廷信譽的確還沒有破產,最終破產應該是在崇禎十五年的鬆錦大戰之後,才徹底破產。

  畢自嚴又拿出了一份奏疏,說道:“這是一份臣收到的一份奏疏,臣以爲有些道理,但是又不甚明白,還請萬歲聖裁。”

  朱由檢駐足,身後的朝臣和儀仗們,也瞬間停住了腳步,他打開了奏疏看了幾行字,還給了畢自嚴,態度不言而喻。

  “臣省得了。”畢自嚴也瞬間理解了萬歲的想法,將奏疏遞給了旁邊的王承恩,這東西的最終結局,就是小膳房的竈臺。

  朱由檢邊走邊說道:“掮客很多,他們多數巧言善辯,能把死的說成活的,上嘴皮下嘴皮一碰,的確很容易迷惑人,但是這道理就是道理,不是巧舌如簧就能夠指鹿爲馬的。”

  指鹿爲馬這一句的批示,出自皇帝之口,這個人多半是完蛋了,哪怕是明公們和萬歲明裏暗裏的作對,但是萬歲是大明的皇帝,金口玉言,說他是奸賊,禍國殃民,此人在大明就是奸賊,禍國殃民。

  其實奏疏裏的內容很簡單,類似於後世常見的鼓吹官本位的大明制度,巨賈們逃脫不了朝廷的鐵拳,不用對商賈嚴看死守,可以適當放寬,刺激經濟。甚至用到了杭州沈家和福建鄭家舉例。

  鄭家都跑到長崎定居了,不是還得乖乖的給都大明皇帝送錢?

  但真的是這樣嗎?鄭家雖然積極配合大明皇帝的政策,鄭芝龍甚至親自入京,甚至每次鄭家見大明的皇帝,就沒別的事,就倆字,送錢。

  但是他們真的對朝廷的鐵拳有任何一絲一毫的顧忌嗎?

  其實並沒有,他們只是在大明的框架下,想要通過皇帝的權威,突破自己本身的階級天花板罷了。

  大明皇帝的黃衣使者,甚至連揚州的五個不在朝的文人都抓不了,甚至鬧出了黃衣使者被趕進糞坑裏的局面。

  這叫做大明的巨賈們逃不掉大明朝廷的鐵拳?

  稍有風吹草動,鄭芝龍泛舟出海,朱由檢能拿他,拿他們鄭家,有什麼辦法嗎?

  並沒有。

  巨賈們吊路燈嗎?就是把巨賈們吊了路燈,他們的宗族,會繼續之前的行當,繼續自己爲所欲爲。

  哪怕是抄家滅門,能阻擋這種亂象?

  耿如杞把山西十大豪商給一鍋端了,甚至連代王和晉王都鋃鐺入獄了。

  可是山西到張家口,張家口過開平府,從大鮮卑山口入察罕浩特,察罕浩特至瀋陽的走私線路斷了嗎?

  並沒有。

  朱由檢完全可以抄家,甚至在之後黃衣使者出京捕人也不是問題,但是問題是,他捕掉一個人,即便是滿門抄斬,那麼就會有第二個人,第二個宗族代替這個家族,繼續着他們的事。

  無論是城市還是農村,無產者被徹底的排除在社會參與和政治參與之外,他們不得不依靠宗族、家長、富戶、縉紳、官吏,這些特權人員,來充當無產者的代言人,進行社會參與和政治參與。

  而這些特權人員本人的社會地位和經濟地位,完全靠剝盤無產者來實現和穩固,無產者的聲音,又怎麼可能被這些政治掮客真正的訴說?

  無產者又怎麼可能達成真正的訴求呢?

  朱由檢對着身後的大臣們說道:“我們始終要對這些掮客的言論保持足夠的警惕,他們看似有理的話,一定要化繁爲簡,抽絲剝繭的去理解,不要被他們的花言巧語所矇蔽,他們,代表不了大明的民意,他們只代表自己和他們身後的那羣人的利益。”

  “民可載舟,亦可覆舟,敲碎朕的腦袋之前,一定會先敲碎那些宗族、家長、富戶、縉紳、官吏,以及在座各位的腦袋。”

  朱由檢這話很糙,但是道理卻不糙,真到讓百姓們活不下去不得不敲碎這個支離破碎的大明王朝的時候,第一個死的一定不是他朱由檢。

  “萬歲,大明的局勢雖然頹廢,可還沒到萬歲說的地步呀。”袁可立臉色有些發白的說道,他覺得萬歲太過悲觀了。

  “沒有嗎?”朱由檢笑着反問了一句,袁可立和身後的諸多大臣,面面相覷。大明的局勢雖然說十分惡劣,但是萬歲是不是太過憂心了呢?

  “萬歲爺,急報,王文政被殺了。”王承恩低聲說着。

  朱由檢接過了奏報,王文政被殺,屍體被拋在了野外,被野狼分食,只留下了一件司禮監秉筆太監的印綬被帶了回來。

  朱由檢用力的攥着印綬,都被印綬的棱角給杵破了皮,甚至有絲絲鮮血流出,將本身浸紅的印綬染的更加鮮紅。

  “王文政的妹妹接到宮裏來了嗎?”朱由檢語氣冰冷的問道。

  “接到了,昨夜王文政的家中大火,若是晚一些,王文政的妹妹就沒命了。”王承恩絲毫不在意,甚至火上澆油。

  朱由檢攥着印綬,說道:“諸公,你們聽到了嗎?建奴都敢如此蹬鼻子上臉了,你們看的還沒幾個奴酋看得清楚!”

  乾清宮西暖閣的議政一直到深夜才結束,朱由檢疲憊不堪的坐在御座之上,他拿起了案牘之上的印綬,眼神有些懷念。

  “王文政跟着朕已經有五年還是六年了?”朱由檢看着印綬愣愣的出神,他擁有着兩世的記憶,兩世的眼光,自然也擁有着兩世的情感,通過印綬朱由檢似乎看到了王文政那個略微有些羞澀、憨厚的笑容。

  朱由檢攥着印綬,失神的說道:“先前呀,朝中判斷喀喇沁部孫蘇死後,使團有危險,就詔命他們回朝,王文政力諫,說要再爭去爭取,他在司禮監做事,知道大明朝的窘迫,也知道朕連乾清宮的屋頂都修不了。”

  “要維持一個政權,比奪取一個政權還要難,矛盾會不斷的變化,應對的策略也應該相應的去調整和適應,但是,王伴伴呀,我們必須要記住呀,我們只有一條出路,那就是勝利!而另外一條路,就是死亡。”

  “但朕堅信,死亡不屬於大明!至少在朕手中!”

  朱由檢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印綬,心情十分的沉重,他被羞辱了,他的使節被建奴給殺了,還被野狼分屍。

  王承恩接過了一份奏報,趕忙遞給了大明皇帝,十分驚喜的說道:“萬歲爺,袁崇煥八百里加急來報,請求出戰迎擊建奴南下之敵,若是能夠逼退建奴,耿巡撫在宣大就不用勤王,而是出張家口,一舉掃平喀喇沁部。”

  “懲戒背叛最好的手段,就是復仇。”

  朱由檢疲憊的神情在公務來的時候,瞬間變得清醒了幾分。

  袁崇煥的這份奏疏有三條規劃。

  第一條就是主動迎擊,由關寧軍延燕山山脈阻攔建奴,耿如杞西線從大同宣府用兵,直擊喀喇沁。

  固魯思齊布背叛了大明,他們必須付出血的代價,否則灰騰梁大捷的勝利成果,就會被削弱。

  第二條規劃,是以燕山防線被破,孫承宗據薊門,而關寧軍由遵化等地,完成對建奴八旗的合圍,而要全殲建奴,則耿如杞西線就不能打喀喇沁了,而是得趕到京師,守衛京師安全。

  第三條規劃,是關寧軍主動出擊,過大淩河,直取廣寧!奪回廣寧失地,恢復對察哈爾諸部的互市,可闢土五百餘里,而大明對遼東半島的控制也會重新陷入拉鋸。耿如杞同樣馳援京師,與孫承宗一道力抗建奴八旗的衝擊。

  “袁崇煥的確是個帥才啊。”朱由檢不得不點頭讚歎這個他極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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