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歌無畏!
大多數的聽客也找到了南蠻的參照物,正是歸屬於大唐帝國下的苗疆地帶。
而其中所謂的離國諸侯就類似於大唐帝國分派到苗疆地帶的節度使。
那地方又窮又偏遠,只有被貶的官人才會淪落此地。
況且都城有限,苗人們居住的山林僅限於名義上。
他們若是想要不聽,往山林一鑽,管你是天王老子,還是皇帝老兒,根本拿他們沒辦法。
不過書裏頭的離國似乎更慘。
他們以極少數的人馬鎮守離國,兢兢業業地維護着天子的名譽,卻被其他的諸侯國嘲笑爲“鄉下諸侯”。
聽到此處,不少的江湖人士開始搓胸頓足,爲離國公打抱不平。
一名壯碩的方臉漢子更是說道:
“這離國公不就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孩子嗎?我要是離國公早就反了。”
但很快有人反懟道:
“反?那點人手,維繫住離國已經實屬不易,怎麼去反,開什麼玩笑?”
聽聞此話的方臉漢子頓時啞口無言。
但是李七夜接下來的故事,讓更多的人感到了天子的奢靡荒誕,以及作爲離國公在諸侯圈裏的弱勢和渺小。
“話說,胤帝在位之時,曾在太清宮設宴,款待四方諸侯以及皇室羣臣。”
“這場宴會規模之大,連續三天三夜。”
“皇帝在四處紮下豪華帳篷,客人們喫困了便睡,睡醒了便喫。”
“管絃鼓樂通宵達旦,燈火煙花徹夜不絕!”
“僅是拋灑的‘迎春錢’便有三萬金銖,爲討胤帝開心,羣臣都爭相去搶,乃至於擠傷踩傷者多達八十餘人。”
“大國諸侯自然不屑於參加這種爭搶,只是陪着胤帝在玉階上俯看,終圖一樂。”
“待到人羣散去,玉階前孤零零地躺着一個老人,諸侯袍上落滿了腳印。”
“死了?”
衆看客中突然有人出聲問道。
李七夜臉上無喜無悲,僅是點了點頭。
“這位離候爲了參加這場盛宴,在山中騎着小馬,跋涉了三個月,最終討來的不是皇帝的歡心,而是憋屈的死法!”
如此簡單的一句概括,卻如同重錘一般敲擊在了衆人的心坎上。
“做這離國公也太憋屈了,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堂堂諸侯竟不如我們江湖人士快活!”
“這就是新話本嗎?給我聽得一肚子火氣,早知道不來了!”
……
臺下衆說紛紜。
臺上李七夜低沉的話語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竟是嘶啞而悲壯的秦腔:
“越千山兮野茫茫,
野茫茫兮過大江,
過大江兮絕天海,
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收我白骨兮瀛海旁,
挽我舊弓兮射天狼。”
突如其來的秦腔如同雞血一般,將聽客們從低落的狀態中拉了出來。
野茫茫,過大江,絕天海,射天狼。
這……這是誰的詞?!
竟是如此氣吞山河!
“好詞!”
二樓包廂中一名赤袍女子豁然起身。
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眼神卻如劍一般銳利。
江湖中鮮有人不知道她的名號,同樣也鮮有人知道她的容貌。
此人正是黑木崖東方不敗。
她此番前來並非因爲李七夜,男男女女的愛情故事她向來都不感興趣。
她之所以前來,是因爲下面這羣人中,有她想要殺的人。
只是現在還未到動手的時機。
所以纔在這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李七夜的說書。
前面離國公的故事並未觸動她的心絃。
弱者,在強者面前,本就沒有任何發言權。
但是這首詞卻真正的觸動了她的心。
能寫出這種詞來的人,絕非舞文弄墨的酸儒書生。
因爲,這首詞,野心勃勃,殺氣沖天!
高臺上,李七夜再度開口:
“胤肅帝六年八月十三,握着爪子的雄獅誕生於世,嚎啕如雷!”
“他終於來了。”
“弱小的離國用了足足七百年的時間,等待這個男人。”
“獅子將用利爪撕裂東陸大地,以鮮血和白骨重鑄離國人的尊嚴!”
“他叫,嬴無翳。”
果不其然,這首詞所指並非離國公,至少不是上一個離國公。
“嬴無翳……好名字!”
東方不敗在不知不覺中也被李七夜的故事吸引了。
以鮮血和白骨,重鑄離國人的尊嚴!
這句話的分量,可是相當之重了!
臺下的聽客們聽得此話,尤其是那些行走江湖的男兒,渾身的熱血頓時都被激發了。
嬴無翳?
可憑他一人如何將積弱已久的離國振興?
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包括東方不敗在內,所有人的胃口,都被這句話吊了起來!
“十七子無翳,少負勇名。”
“挎弓射虎,譁衆取寵,目無尊長,逞勇鬥狠。”
“其所謂勇,不過是飛鷹走狗的快意生活,與紈絝子弟無二。”
“他的母親是越人,被離候臨幸才生下了他。”
“因爲揹負着一半的越人血脈,所以他在兄弟中備受排斥。”
“也因爲這一半的越人血脈,他並沒有資格繼承離國爵位。”
“十二歲時,他的母親難產而死,留他獨自面對這個世界。”
“母親一死,兄長們便將之前的所有不滿,報復性地施加在了這個孩子身上。”
“他被迫搬出從前的府邸,沒有了僕從和車架,就連自己最喜愛的馬也被剝奪。”
“嬴無翳用更加暴烈的方式對抗這種壓力,更加不尊禮法,更加不守規矩!”
“因此他的兄長們都在背後稱呼他爲卑劣的越人種!”
“嬴無翳便穿上越人的裝束,更是自胸前紋了四個大字‘我本南蠻’!”
“好在父親的關愛還在,並沒有過多的爲難他。”
講到此處,李七夜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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