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等下一個天亮
“現在的年輕人都想自己出來做一番事吧，紀寒蕭年紀不大，正是闖得年紀，難免心高氣傲些。”
司韻理解着說來，紀老太太看向她，搖了搖頭。
“小蕭沒有所謂的心高氣傲，他但凡有同齡人一樣的闖勁，衝勁的話，我們一大家子就不會這麼擔心他了，他是省心的讓我們都在恐慌着，恐慌他那一天對這個世界沒有半分留念了。”
紀老太太突然說道，司韻被她的這些話所震愕。
“這是什麼意思？”
紀老太太沒開口，帶着她出了房間，到了城堡後院，正當司韻疑惑他們要去哪的時候，一個墓碑突然出現在了她的跟前。
紀老太太走了過去，伸手撫摸着墓碑。
司韻訝異，小煜的墓竟然就在這？
“很驚訝吧。”
“有點。”
這麼好的城堡啊，後院卻是墓碑，不過，紀家這樣的家族，墓碑放在哪裏都不爲過。
“從小煜去世後，這棟別墅也就成了墳墓，讓每個紀家人都不敢回來的地方，它像個禁忌，因爲它承載着小煜五年生活的光陰，沒有人願意回來這裏，太過痛苦了。”紀老太太淡淡地說來。
司韻忽然想起了剛進門的時候，那一對中年夫婦詫異震愕的神情。
原來如此。
想到他們熱淚盈眶，和悽苦的神情。
“守着這裏的人……也一定很辛苦。”
司韻低語地感慨了一句，紀老太太回頭看向不遠處的兩個人。
“他們就是照顧小煜和小蕭的人，人是從他們眼皮底下被帶走的，這裏便就成了他們的牢籠，這是紀家對他們的懲罰，也是他們心甘情願留下來守着的地方，否則，以他們在紀家這麼多年的勞苦功高，早就能安享晚年了。”
司韻啞然，不禁回頭也順着看了去，終於明白他們爲什麼擡不起頭來了的原因了。
“剛纔。”老太太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司韻回頭。
“剛纔在屋裏你問爲什麼，這就是理由。”紀老太太指了指墓碑。
“這墓碑是空的，小煜在當年的火災現場被燒的屍骨不剩，甚至找不到骨灰，紀家用了不少辦法，找出來了一點，卻又被如意拿走了，小司韻，小蕭心理有疾病的，這種心理疾病極有可能毀了他，所以紀家不敢賭，你留在小蕭身邊一天，都是炸彈，如果讓他想起了當初現場的一絲，他會怎麼樣，誰能保證，我說他無慾無求，就是他從成爲平凡孩子的那時候起，他對什麼都抱着很平靜的態度，去理解，去接受，然後去消化，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什麼能讓他感興趣，我們紀家都願意爲他尋來，等他這次項目結束，是他自己說的，要會家族裏來了，不是我們的施壓，明白嗎？對於他來說，在哪似乎都一樣，而我們只想守護他這一個紀家孩子了。”
司韻腦海裏猛然回閃過紀寒蕭對自己說的話。
‘你好像成了我現在能感興趣的存在了……’
“小司韻，原諒我們對你的苛刻，如意和躍山十分喜歡你滿意你這個兒媳婦，但他們別無選擇，所以，我這老太太在這爲整個紀家向你說一聲抱歉，你是一個善良的孩子，以後總將有福報的。”
“您別這樣。”司韻猶豫她該不該說紀寒蕭對自己說過的話。
算了。
說了又有什麼意義呢，紀寒蕭對她感興趣，絕不是僅僅因爲身體，萬一是因爲當年，那她豈不是陷他於不義，無慾無求的活着，總比被疾病或者噩夢折磨活着好吧。
“我會勸他回去，好好生活的，我向您保證。”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紀老太太欣慰，她看到了司韻心甘情願的神色，就明白，這一趟，沒白來。
“謝謝你了，孩子，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真的，只管跟我和你紀爺爺說，只要我們還活着，就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我也跟你許諾。”紀老太太同樣誠懇地說來。
司韻感激着，無論出於什麼，還有能長輩這樣疼愛她，都讓她心生感觸。
“我也會好好生活的，您放心，我比任何人都愛惜自己，有任何需要我都會跟你們說的。”她爲了給老太太一個定心，知道這樣說會更好，所以也不會去考慮太多自己以後在紀家的人設是什麼樣的，只能說，他們的緣分還是太短暫了些。
回程的路上，司韻聽着廣播，廣播裏剛好是有關最新的AI稚嫩軟件對話的討論。
司韻竟然聽到了紀寒蕭的聲音。
“紀先生，據我們所知你今年剛畢業，是什麼樣的決心讓你一個大學生在整個讀研期間，甚至大學期間就投身於這AI行業呢？”主持人問話。
短暫的沉默後。
“因爲想找個人說說話，一個人待着的時候，總覺得身旁缺了點什麼，想問什麼，想要什麼，總覺得該有那麼一個人存在。”
這樣的回答讓人起鬨聲。
“果然英雄出少年啊，如此簡單的想法就能驅動您做出來這樣一款顛覆當今智能的軟件，着實叫人佩服啊，很期待你們軟件登陸到各大應用市場，也期待你們能給咱們國內的AI技術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司韻關掉了廣播，眼神裏暈染出一絲煩躁。
這種沒由來的煩躁是因爲什麼呢？
剎車，停下，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她看着後視鏡裏自己的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了。
她在心疼紀寒蕭這個傢伙。
不。
比心疼更多了幾分情緒，幾分無法割捨的情緒，她好像有些捨不得看着他獨自遠行。
總有那麼一個人存在。
那個人，是小煜，他忘了，可靈魂卻沒有。
司韻捏着胸口的衣服，真是操蛋的難受，她可真沒想到自己能在被梁柏安傷害後，能這麼迅速地再度眷戀愛慕上一個男人，一個她用錢僱傭來的男大學生。
手機鈴聲作響，司韻看着來電顯示，直到鈴聲停下，她也沒有接起來。
有些情緒，是該到此爲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