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眼淚,滾滾而落
“到底有沒有?!我是你哥,我不會害你的!你告訴我,我會幫你,讓別人發現了,你就只有死路一條!”史真突然跳起,一把揪住史響的衣領,兩隻眼睛幾乎都要凸出來了。
“沒有……真的沒有……”史響咬着牙,始終不肯承認。
史真盯着他,死死地盯着他。
不知過了多久,史真緩緩鬆開他的衣領。
“沒有就好,咱哥倆行得正坐得端,誰都沒有資格在咱身上挑刺。”史真輕輕拍了拍史響的肩膀,又指了指牀頭櫃,示意他繼續倒水。
史響轉過頭去,雙手還是微微有些發抖,倒了一杯水至少灑出來三分之一。
史真默默看着,一言不發。
……
某城中村,小院中。
“噗通”一聲,賀旭跪倒在宋山身前。
“我錯了。”最近一段時間,賀旭似乎是倒黴催的,怎麼都離不開這三個字了。
“第三代門生全滅,第二代門生所剩無幾,一句‘我錯了’就能抵消所有的過錯麼?”宋山面寒如霜,似乎已經無法抑制怒火。
“請殺了我。”賀旭低着頭,一副甘願領死的模樣。
宋山沉默半晌,將手裏的噴壺放下,轉過頭去俯視着他。
不知過了多久,才緩緩說:“賀旭,你是第三代裏,我最看好、最欣賞的門生!曾幾何時,我對你抱有無數期望,認定你一定會是梁巖、於宏之後的挑大樑者……沒想到啊,你垮得這麼快!”
於宏不用多介紹了,第二代門生中的領頭羊,這會兒還在醫院躺着。
梁巖,則是第一代門生中的佼佼者,已經五十多歲的年紀,處於半隱退的狀態。
面對宋山的批評,賀旭並不還嘴,仍舊低着頭說:“請殺了我。”
“我怎麼捨得殺了你!”宋山輕輕地嘆着氣:“你可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和我自己的親生兒子沒有任何區別!虎毒尚且不食子,我哪裏能下得了手?但你確實又犯了錯,如果不懲罰你,怎麼跟其他人交代?你走吧,離開莞市,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賀旭知道,這就相當於是“逐出門去”了。
賀旭眼眶泛紅、嘴巴微動,似乎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沒說出來。
“山哥,我再幫你鬆最後一次土吧。”賀旭站起身來,抄起旁邊的一把鏟子,紅着眼睛在院子裏走來走去,看到質地稍硬些的土面,便狠狠一鏟子挖下去。
宋山也沒阻止,就在旁邊默默看着。
約莫半個多小時後,該鬆的土都鬆完了,賀旭把鏟子放下,再次跪在宋山面前,低下頭去沉沉地說:“山哥,我先走了,你老人家好好照顧身體!”
宋山沒有說話。
賀旭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他的身影剛隱沒在門口,宋山就口脣輕啓:“田野。”
“在。”一個高高瘦瘦的青年立刻從附近的廂房走出,快步來到他的身前。
“等賀旭走遠,就殺了他。”宋山面無表情地說。
田野微微一愣。
“不聽我話,非死不可。”宋山嘆着氣說:“可我實在不忍心看到那一幕,所以儘量離我遠一點吧!”
“好。”田野點頭,迅速離去。
緊接着,宋山又喊出一個名字:“龍二。”
“在。”一個相貌敦厚、身材結實的青年從另一間廂房中出去,來到他的身前。
“機械廠事件,李虎有後招不假,溫全和他串通起來也不假……但第二代門生中肯定存在內應,而且就在逃出來的那幾人中,找出來,除掉他。”宋山不緊不慢地下令。
“好。”龍二迅速答應,接着又問:“李虎和溫全怎麼處理?”
“攘外必須安內嘛,先肅清了咱的內部再說……至於那倆,很好解決,隨後再說。”
“行。”
龍二迅速掉頭離去。
……
從宋山的小院出來以後,賀旭並沒第一時間離開莞市,而是去了一趟西平街。
那裏還住着他的一位親人。
他的母親。
賀旭功成名就以後,在市中心的繁華地帶購置了大平層,早就想把母親接過去了,但是母親不肯,說年紀大了,挪不動窩了,在這就挺好的。
賀旭沒有辦法,只能常常過去看她,同時委託四鄰多照顧她。
這次離開莞市,肯定是要帶母親走的!
西平街一片不起眼的平民區裏,賀旭輕車熟路地拐進小巷,走向某個熟悉的大門。
走着走着,他的腳步突然停下,盯着某處陰暗的角落說道:“誰?”
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走出。
“田野?”賀旭瞬間認出常年呆在宋山身邊的護衛。
田野點了點頭,並沒答話。
“來殺我的?”賀旭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田野又點點頭。
賀旭沉默一陣,說道:“等我進去看看我媽,一會兒就出來了。”
田野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行。”
賀旭繼續走向自家的門,田野則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賀旭摸出鑰匙,開門走了進去。
屋子裏很快傳出一箇中年婦女的聲音:“怎麼這麼晚過來了?”
“沒事媽,路過這裏,來看看你。”賀旭把門關好,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笑臉盈盈地迎上去。
賀旭也才二十多歲,他的母親自然年紀也不大,今年剛剛五十出頭而已,手腳非常利索,小院也收拾的乾乾淨淨。
進了屋子,母親問他:“喫過飯沒?”
賀旭笑着回答:“喫過了媽,你什麼都不用做,咱母子兩個聊聊天就行。”
母親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賀旭搖頭:“什麼事都沒有,就是最近要出趟遠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母親立刻皺着眉說:“那個宋山又要讓你幹什麼違法的事情去?”
“媽,別這麼說,人家是我大哥,我現在喫的、穿的,都是山哥賞給我的!”
“用得着他賞嗎?你啊,就是想賺快錢!外面那麼多的廠子,哪個管不了你喫,管不了你穿啊?有手有腳就餓不死,北方人都來咱這打工!你啊,趁早離那個宋山遠一點吧,跟着他絕對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好好好,不說了,咱娘倆好不容易聊會天,就不能提點開心的事情麼?”賀旭苦笑不已。
“每次說這個你都不高興……唉,你不聽我的話,將來有後悔的時候!”母親微微搖頭。
“聽聽聽,誰說不聽了?媽,這次出去,估計要走好久,這點錢你拿着,還是老密碼啊!”賀旭將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
“不要不要,你給我的錢本來就花不完……”
“哎,給你就拿着吧,就當是幫我攢老婆本啦……”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賀旭終於走了出來。
母親將他送到門口。
“一個人在外面,要多注意身體,按時喫飯、休息,多給媽打電話……”
“好啦,別囉嗦了,快回去吧,外面黑燈瞎火的……”
賀旭擺擺手,直接將大門關上,將母親隔絕在了院牆之內。
這一瞬間,賀旭的眼淚滾滾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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