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無休止的痛苦
姜妍坐在曾彤彤的墳頭，雙臂抱着膝蓋，回憶往事，幽幽地說：“那個姑娘挺颯爽的，上來就問我爲什麼不和你見面了……”
那段時間，我和姜妍私下還有聯繫，但都是通過電話和微信，確實很久不見面了。
姜妍當然挺奇怪的，反問她道：“我們見不見面，和你有什麼關係？”
梁小夢說：“我也喜歡李虎，你們要分手了，我就去追他了！本來想直接搶，但又覺得這麼做不仗義，哪能幹這種喪良心的事情，所以特地來問問你，到底分了沒有？”
梁小夢確實是這樣的性格。
她想問什麼、想做什麼，都會直來直去。
而姜妍聽到這樣的話後，身體微微踉蹌一下，險些栽倒在地。
緊接着，眼淚便嘩啦啦地流淌下來。
“你這是怎麼了？！”梁小夢攙扶住她，喫驚地說：“我就問問而已，還沒幹什麼吶……你們要沒有分，我就不搶了唄，多大點事啊！”
“不是，不是……”姜妍流着淚說：“咱們兩個都不認識，你也要跟我講一聲嗎？”
“這跟認不認識沒有關係。”梁小夢認認真真地說：“搶別人男朋友就是不道德的行爲，雖然不犯法吧，但我也不屑做！反正我問你了，你們要是沒分，我就不摻和了……”
“沒分，但快分了，馬上就分……”姜妍低着頭說。
是的，就在那一刻，姜妍徹底想通了。
連一個陌生女孩都知道搶別人的男朋友不道德……
她又怎麼能奪閨蜜的心頭好、心尖愛？
閨蜜重要，還是男人重要？
這件事情當然不能一概而論，“閨蜜”未必就一定凌駕於“男人”之上，腦子裏只有所謂友情的人也未必正常了。
但對姜妍來說，曾彤彤就是重要的，說一千道一萬的重要！
更何況，曾彤彤還死了，是爲了保護她而死的。
她永遠都忘不了，王濤衝上來的時候，曾彤彤護在她身前的樣子。
每每想到這件事情，她都心如刀割，被梁小夢一提醒，她才大徹大悟。
她的教養，她的家風，她一貫以來接受的世界觀，都不允許自己做出這樣的事。
如果做了，會一輩子活在愧疚和良心譴責之中，哪怕百年之後下了地府都無顏見曾彤彤了。
再愛，也不可能。
姜妍流着眼淚，剖腹剜心一般，將所有的事跟梁小夢講了一遍。
梁小夢聽了以後，久久沉默不語。
“我不是鼓勵你們分手啊……”那天傍晚，在姜妍家門口的那棵李樹之下，梁小夢沉思良久，才緩緩說：“如果是我遇到這樣的事，也一樣會分手，起碼活得安心……去看閨蜜的時候，能大大方方、踏踏實實地給她掃墓，不至於像做了虧心事一樣鬼鬼祟祟的。”
“是。”姜妍非常同意她的看法。
“所以，你決定和他分手了？”梁小夢再次問道。
“是的。”姜妍說道：“等他再來找我，我就跟他分手……”
“這種事情，確實當面說比較好。”梁小夢點了點頭。
梁小夢離開了，姜妍也回了家。
從那天起，姜妍鐵了心和我分手，所以和我之間的聯繫越來越少，就等我上門找她之後提分手了。
然而，因爲追蹤老富的緣故，我從c市到了莞城，又到花城、深市……
繞了一個大彎，最終纔回到了s省。
一晃，三年過去。
這三年裏，我沒忘了姜妍，姜妍也同樣沒忘了我。
但人這種動物，除了極個別的存在，大部分的意志並沒那麼堅定。
我的不堅定，在於有時候扛不住梁小夢的撩撥，差一點點就擦槍走火的情況屢屢存在；而姜妍的不堅定，在鐵了心要分手和思念我之間來回搖擺。
工作，拼了命的工作……
成了我們兩人對抗這種“不堅定”的唯一辦法。
終於，我們又見了面。
那一刻，姜妍把所有的決心都忘記了，瘋了一樣地朝我懷裏撲了過來。
我也同樣徹底忘記了梁小夢，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姜妍身上。
就像姜妍說的一樣，我們度過了美好而幸福的一天。
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存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姜妍的男朋友。
再也沒有人能把我們拆散了。
直到我提起“結婚”這件事，姜妍才如夢初醒，想起了自己當初的決定。
她知道，這個夢該醒了，這份美好和幸福也該結束了。
在村東頭的打穀場上，在萬千的星空和月光下，我們來了一場熱烈而綿長的吻。
這是我們第一次接吻，也是最後一次。
有這樣的一個吻，下半生所有的遺憾都可以彌補了。ΟиЪ.ōΓＧ
山崗上，墳頭旁。
山風依舊不斷吹來，皎潔的月光也不斷灑下。
姜妍坐在地上，輕輕撫摸着曾彤彤的墓碑，淚水仍從她的眼眶之中不斷滑落。
但她在笑。
“對不起啊彤彤，強行霸佔了他幾年，咱們倆的眼光都很好啊，他真的是個不錯的男人……我牽過他的手，也抱過他、吻過他，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但也到此爲止啦！你別怪我，誰讓你先不要他的？”
姜妍一邊笑，一邊淚流滿面。
“沒事，來跟你說一聲，我們今天就分手了，你在下面可以少罵我兩句啦！”
姜妍的手拂過墓碑，拂過曾彤彤的照片，拂過黝黑冰涼的底座。
暫時不說人在地下到底有沒有靈……
即便是有，曾彤彤憑什麼指責姜妍呢？
但沒辦法，姜妍就是這樣的人。
從姜父到姜妍，能看出他們的性格其實是一脈相承的。
說好聽點，是行得正、坐得端，絕不做出絲毫違背自己良心和玷污自己名聲的事。
說難聽的，就是古板、執拗。
在我看來，因爲這種事情分手，姜妍的行爲當然是不可理喻的，但也知道根本改變不了她的想法。
她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思維和思想已經完全固化。
如果我強行不分手，每天死纏爛打、軟磨硬泡，大概也能將她留在我的身邊。
但，也會讓她永遠生活在無休止的痛苦和煎熬中。
所以，當她說出分手的原因時，我就知道這份感情徹底到頭了。
不只是因爲已經死去的曾彤彤，還因爲我們兩人性格的迥異。
她是一個善良到過分的女孩。
而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手上更是沾了不知道多少人命。
這樣的兩個人，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做的那些事，難道真能瞞她一輩子嗎？
就算是能，仇家找上門來，是不是反而害了她？
她沒有任何能力阻擋，而我也不可能每天二十四小時守着她！
因爲死去的曾彤彤，她無法面對自己的良心，所以選擇和我分開、分手。
而我，卻從中看到了更深層次的東西。
我們確實不適合在一起。
姜妍這樣的女孩，應該由另一個同樣心地善良的男孩陪伴一生。
這樣，他們的三觀才能契合，生活才能更加順遂幸福。
不管是誰，都不會是我了。
所以，我同意了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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