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想要更多
他認識陳予懷這麼久,壓根兒不知道他有個什麼妹妹。
凌靜側頭看了一眼梁哲,看穿了他的驚愕,故意調侃:“不像嗎?還是有幾分像的吧!”
仔細看的確是有幾分神似,梁哲只記得陳予懷有個雙胞胎姐姐,知道他父親愛慘了她母親,當年在親朋好友那裏,也是一段傳奇故事。
不會……
陳予懷微微蹙眉:“別瞎猜。”
那並不是一段美好的故事,甚至有些殘酷,以至於大家都默契地守口如瓶,陳予懷第一次見凌靜的時候已經是大學,他起初對她沒什麼印象,只記得她和他是那一屆唯二兩個轉專業成功的。
“我倆算起來應該算是同一個爺爺。”凌靜感嘆一聲,“人和人的關係,真是複雜。”
或者說,是感情複雜。
陳予懷的爺爺秦鶴卿已經去世了,早年只聽說和前妻離婚後再娶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二婚太太急於要一個自己的孩子,但他不同意,別人都說他其實還是顧念前妻,所以疼愛兩個人唯一的孩子,也就是陳予懷的父親秦深。
後來和二婚太太也離婚了,那會兒還不少人猜測會和前妻復婚,不過到最後似乎也都是各自獨身。
陳予懷的印象裏,父親一直是冷淡寡言的,爺爺則是慈祥和藹的,奶奶有些強勢,說話說一不二。
那時爺爺一直想復婚,但奶奶遲遲沒有迴應。
他小時候還不解,後來大約明白,感情是太脆薄的東西,深情有時不過是一層虛假的泡沫。奶奶其實動搖過,恍惚以爲過前夫對自己情根深種,只是三觀不合才走到分道揚鑣那一步。
直到她得知丈夫外面還有個私生女。
在漫長的人生中,什麼都會變,什麼都可能是假的。
或許剛在一起的時候的確會忍不住反覆確認,你愛我嗎,真的愛嗎,會有多愛。
我愛你,真的很愛,這輩子下輩子都愛你。
可一生太漫長了。
下班時間,林以寧沒等到陳予懷,他還在和梁哲凌靜開會,以往她會等一等,或者問他怎麼喫飯,然後再決定自己去向,但今天她等了五分鐘後,就覺得心煩意亂,於是留了句:我去阿姨那兒喫飯。
今天陳阿姨和秦叔叔都不在家,他其實不應該去,但她還是去了。家裏保姆崔阿姨得知她要去,臨時加了幾道菜,問小魚回不回,她沉默片刻:“他忙,不回來喫飯。”
林以寧讓司機送她回去,到家的時候崔阿姨說給再等會兒才能喫飯,她便坐在客廳裏玩狗。
崔阿姨時不時跟她說句話,好像又回到小時候,兩家親如一家,她在這兒,和家裏差不多,秦家的親戚都認得她,逢年過節給小魚和渺渺姐準備禮物,甚至會多準備一份給她。
這麼待了一會兒,她心裏纔好受了一點。
陳予懷開車回來,一進門先扯了領帶,看到她在,才鬆了口氣。她走過去,挨着她坐下:“爲什麼不接電話?”
林以寧低頭,悶聲:“沒聽見。”
“一毛,你看着我。”他握她的手。
“不看。”她躲開他的手,幾乎下意識和他對着來。
除了在老爸身邊,她小時候都沒這麼幼稚過。
陳予懷還是捉住了她的手,忍不住笑,明知故問:“怎麼了?”
他語氣那麼溫和,倒顯得她格外無理取鬧。
崔阿姨出來,看到兩個人,眼珠子轉了轉,最後只是笑了笑,默默去準備午飯了。
林以寧自覺不是個作鬧的性格,可這會兒卻忍不住故意挑釁他:“不怎麼!”
“有什麼話要問我嗎?”他依舊固執地要抓住她的手,好像昨晚那樣,不管她如何躲,他總是固執地要佔據她,可以妥協,但絕不撤退。
小魚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林以寧其實已經辨別不清了,她覺得他斯文有禮,溫和內斂,可她也剛剛見識過他偏執瘋狂的一面。
林以寧憋不下去了,氣呼呼地拉起他往樓上去,把他推到他房間,然後才說:“我知道我很無理取鬧,所以我想自己消化,但你不停追問,我說了你不許生氣,我討厭你跟凌靜在一起……”
並不是單純的喫醋,只是沒辦法接受那種自己不是他唯一喜歡的人,自己不是最瞭解他的人……的落差。
人的一生有那麼長,大腦每秒可以運轉千萬次,喜歡和不喜歡有時候只是一念之差,一道靈光閃現。
她那麼長久地喜歡着他,所有索然無味的日子裏,她無聊的時候腦海裏偶爾閃現的,也是他的影子。
如果他喜歡過別人,和別人在一起過,或者單純想到他會喜歡別人,她就想狠狠咬他一口。
“你喜歡過她嗎?”林以寧看着他,然後踮着腳親了他一下,微微眯着眼,“算了,我不想聽。”
她偏過頭。
她想,這一刻,大概找不到比她更作的人了。彷彿在演什麼狗血八點檔。
陳予懷忽然笑得不能自已,他卡住她下巴,淺淺啄吻着。
林以寧躲他,賭氣,最後妥協,攥着他胸前的衣服,悶聲說:“你很得意是嗎?”
“是,知道你這麼喜歡我,我很難不得意。”
“那你喜歡我嗎?”
“我愛你,不能沒有你,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他再次複述這句話。
林以寧捶了下他:“你認真一點。”
陳予懷輕笑:“我很認真,一毛,我以爲昨晚你就明白我有多喜歡你。”
因爲喜歡而生出佔有慾,喜歡佔有慾而心魔叢生,所以熱切,所以不能自拔,被慾望控制,沉溺其中,貪戀她的愛,想要汲取更多。
陳予懷俯身,親吻她的脣瓣,一遍又一遍。
“從出生到現在,從第一次見你到現在,我的世界就只有你是最特別的。我知道我爲什麼喜歡母親和父親,知道爲什麼喜歡姐姐,所有的人和事都大概能找到邏輯,但我不明白我爲什麼喜歡上你了,但我又是那麼喜歡你。”陳予懷看着她,眉眼深沉。
述說自己的愛並不大容易,那是一種全然冒險的行爲,我坦白自己對你的無能爲力,我承認我愛你愛到願意放棄一部分自我,我低下頭顱給你,但我不知道你會珍惜我的情意,還是會藉此作爲籌碼。
我不知道,但我也不在乎。
陳予懷看着林以寧,她那張臉,那樣清澈的眼眸,他願意她來傷害他,只要這一刻是真的。
林以寧回看他,很認真地盯着他的眼睛,從他的瞳仁裏看到自己的倒影,她看他的表情大概是有些癡的,片刻後她笑了:“從小到大,我也只喜歡你,上大學的時候很多人跟我表白,我都會忍不住想,沒有小魚帥氣,沒有小魚聰明,沒有小魚高大,沒有……比來比去,發現比你帥氣的有,比你聰明的有,比你高大的也有,但他們都不是你,所以我不喜歡,我就只喜歡你而已。”
陳予懷抱她去牀上,親了會兒,然後才揉了揉她頭髮,皺着眉問:“很多人跟你表白?”
會忍不住想,她會怎麼拒絕。她這樣單純善良的人,恐怕連拒絕都是笑着說抱歉。
林以寧愣了片刻,捏住他的臉:“你聽了半天就聽出這個?而且我都沒跟你計較。”
陳予懷一臉平靜:“我上大學的時候沒人跟我表過白,我也沒有什麼紅顏知己,至於凌靜……”他故意停頓,彷彿在觀察她的反應。
林以寧眼神偏移開:“我不想聽。”
“沒有舊情,你怎麼這麼笨。”他嘆氣,“一件不太體面的舊事……”
林以寧並不太清楚小魚爺爺的事,只記得他臨終的時候很想見一見小魚奶奶,但奶奶最後也沒有去,秦鶴卿直到嚥氣目光還是看着病房門,他在等待自己的前妻,可最終卻沒有等到。
那是多讓人心酸遺憾的一件事。
那時候還有人說小魚奶奶心狠,林以寧這會兒才恍然大悟,恐怕這纔是原因吧!
“一輩子太漫長了,感情是件經不起考驗的事,如果有一天你喜歡別人,告訴我一聲就行。”陳予懷摸了摸她的臉。
林以寧擡頭看他一眼:“就是這樣的表情,你總是很平淡,讓我覺得有我可以,沒我也可以。”
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說愛她就全力對她好,可那種好好像對誰都可以,不是她也可以。
陳予懷沉默許久,眼神漸漸變了,他近乎貪戀地把她拉過去,撕咬她的嘴脣,舌尖不由分說闖進去,親得她差點斷氣,才放開她:“裝的,一毛,你真的看不出來嗎,我有多愛你。”
喜歡中摻雜着偏執和佔有,那種近乎瘋狂的愛會在特定的時候流露,也只在那個時候,在她動情的時候,他纔敢悄悄釋放一些給她。
沒有人知道他在結束後看着她的睡顏有多滿足,她沒有被他嚇到,她甚至主動往他懷裏蹭了蹭。
他近乎虔誠地親吻她的額頭,盼望這一刻凝結成永恆。
林以寧主動親了下他的脣角,然後把頭埋進他頸窩,緩解了一下呼吸:“我想要更多。”
更多的愛,更熱烈的愛。
一輩子的確很長,但我不想細水長流,我想烈火烹油,每一天都愛得熱烈。
陳予懷低笑了聲,手伸進她衣服,揉捏了下她的腰肢:“只要我有,都給你。”
林以寧覺得癢,扭動了下,滾到另一邊去,氣呼呼看他:“不是這個……”
“一毛,我們先把證領了吧!”他看着她,眉眼裏都是細碎的笑意。
他喜歡她滿眼都是他的樣子,有那麼一瞬間,他想把自己心捧出來給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