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零章 战斗吧! 作者:未知 “那么是谁最终救了贫民? 是我們自己! 不是什么圣主明君,也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更不是什么神佛,是我們自己,是我們自己拯救自己,是我們自己逼迫他们做出改变! 他们害怕。 所以他们才改变! 哀求沒用,期待施舍沒用,只有我們的力量才是最有用的。” 李来亨继续妖言惑众。 這时候聚集在广场上的人已经過万了,而且更多人還在涌来,他的身份就是最好的广告,再加上那些支持公田法的工农代表,农工党這個大明事实上第一個正式註冊的政党,如果再加上他的政治理念,那就完全具备轰动效果了。 大明的无产阶级也在觉醒。 广州事件对于江浙的工人们同样冲击很大。 他们也在思考。 他们也在思考如何能够为自己争取更多利益,要知道广州事件时候江浙报纸难得的口径一致。无论是地主控制的還是资本家控制的,甚至包括那些良心人士,乃至于内阁几個阁臣在幕后控制的,统统都是将广州工人痛斥为bao民,异口同声地要求朝廷严厉镇压。那架势完全就像是被捅了特殊部位一样,无论之前立场如何偏向于谁,包括偏向于护国公的也全都是一個声调。這在大明已经可以用奇迹来形容,能把這么乱七八糟的报纸统一为一個声音,就是护国公都做不到啊! 他自己的应天日报也有編輯冒险痛斥广州工人目无王法。 這是为什么? 工人们都很清楚,广州工人们的行为犯了這些地主资本家的禁忌,工人敢反抗他们的压榨,這在他们看来是完全大逆不道的。 工人不能要求什么! 這是资本家们的一致原则。 這就是他们的真实嘴脸,无论他们平日伪装的如何,一场广州事件就让他们原形毕露,工人罢工是大逆不道的,工人敢要求权利就是造反。工人必须老老实实,让加班就加班,干不好就得抽鞭子,工资能少到什么程度就少到什么程度,绝对不能要什么养老金…… 护国公也沒给。 只不過护国公的工人都是皇庄本来就有养老而已,不能說护国公给工人养老了。 那工人怎么争取权利? 靠护国公? 护国公也是资本家,他手下全是资本家,本来他在朝廷的支持者就是新兴资本家们,這些人是护国公的统治基础,内阁的大员们,军队裡面的将领们,统统都是资本家。 护国公不可能不考虑他们的利益。 广州是因为不是他们的。 所以护国公可以安抚工人,让工人自己组织自治政府,這個朝廷包括他的亲信们,虽然不是很喜歡但也沒什么大不了,牺牲的是广东那些资本家的利益与他们无关。 但如果上海工人暴动呢? 那恐怕护国公也得不得不镇压。 实际上真要上海工人暴动,不用等护国公做出决定,那裡的驻军将领自己就下令镇压了。上次广州事件中海军陆战队就已经和工人武装有過交火,只不過不是自己的工厂,那些将领在护国公的压制下最终沒有继续进攻广州。所以指望护国公完全维护工人利益是不现实的,他首要是保证他那些支持者的利益,這些人才是他的统治基础,那么真正工人们能依靠谁来维护自己的利益? 现在李来亨登场了。 农工党登场了。 這完全是所有工人期待的啊! “联合起来! 大明的所有农民和工人联合起来! 既然我們有自己拯救自己的力量,那么我們为什么不联合起来? 士农工商。 当地主和资本家已经联合起来的时候,我們农民和工人为何不联合起来,刚刚他们联合起来阻止了公田法的通過。我們都知道公田法可以让所有农民彻底摆脱地主压榨,我們都知道公田法可以让工人有更多選擇不必非得忍受资本家压榨,那么我們为什么不联合起来让它通過?他们能做到的,难道我們不能做到?四民大会又不是只有他们的代表,我們的代表数量和他们一样多,只是因为我們不够齐心,只是因为我們中间還有一些背叛者。 如果我們联合起来,所有工农代表都一條心,他们在四民大会根本不可能肆意妄为! 那么就加入农工党! 农民和工人携手,去和那些地主资本家进行斗争,让他们知道我們的力量,让他们知道大明不是他们的天下,大明也有我們一份!” 李来亨高喊着。 他四周那些农工代表齐声高喊。 甚至一些围观的农民和工人们也在高喊,用欢呼声宣告大明第一個为农民和工人代言的政党诞生。 “這就是护国公的目的啊!” 陈子龙叹息道。 他们当然明白李来亨的背后站着的是谁,這就是杨庆对公田法沒有通過的报复措施。 “那我們怎么办?” 旁边顾绛說道。 “怎么办?既然他们已经把擂台摆出来,把战书下了,那咱们就应战好了,他们註冊成立农工党,那咱们也成立一個政党。大明的党禁早已经放开,当年大同社就已经差不多算是政党了,只不過還差几分,咱们就完成他们未完成的吧!” 王夫之說道。 “那咱们的政党叫什么?” 堵胤锡很有兴致地說道。 虽然這样說,但实际上他们是不可能公开加入某個政党的,大明的党禁的确放开,但朝廷官员和军队都不得结党這也是堪称铁律的。不過這沒什么大不了,這样反而更方便了這些官员,无非就是王夫之這個在野的政治首领指挥四民大会的党羽,和李来亨指挥的党羽斗争而已。王夫之是他们的代理人,李来亨摆明了也是杨庆的带理人,剩下就是两党斗争,他们避免了和杨庆直接冲突,但他们可以在内阁压制杨庆過于偏袒李来亨,這样就可以维持朝野的明争暗斗。 說白了這样斗最好。 四民大会两党如何斗,都不会让他们和杨庆之间闹僵,這就是斗而不破了,這应该也就是杨庆通過李来亨向他们传达的,未来大明政斗的游戏规则了。 一帮大儒们立刻来了精神。 這可是展现实力的时候,他们对李来亨倒并不怎么很在乎,毕竟這一届四民大会上,杨庆已经不可能翻盘了,那些被他们收买的代表只能跟着他们走下去,這些沒有别的選擇。但下一届四民大会就算沒有农工党杨庆也一样能控制局面,這一点也是毫无悬念的。所以李来亨只能說是杨庆的布局而已,只是未来的对手,但对他们并沒有迫在眉睫的威胁,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這些,而是把新的土地法迅速在四民大会通過。 尤其是把它变成铁律。 剩下就看杨庆是否真正遵守他制定的游戏规则了,如果他不遵守…… 那,那也沒别的办法。 所以大家就欺骗自己,就认为他肯定会遵守好了。 “大道党如何?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顾锡畴說道。 “天理党,天理昭昭!” 史可法說道。 …… 一帮大儒就這样开始了学术讨论。 估计他们還得讨论些時間,毕竟大家都是学富五车,像這么重要的名字必须起的好一点,其实大同党应该是最好的,大儒们无非就是追求個大同之世,但有大同社在前,再叫大同党似乎给后者招魂,很难說杨庆会如何对待這個名字。 “這家伙很受欢迎啊!” 而此时杨庆正在远处拿望远镜欣赏着李来亨演讲的场面。 “头回见自己给自己制造麻烦還如此开心的,你就不怕李来亨真团结起了工人和农民,以后在四民大会否决你自己想做的事?别忘了咱们有无数工厂,回头要是工人要求每天八小时工作制,我看你怎么办,咱们给工农利益也得有個限度。” 女皇陛下說道。 只不過为了避免惹人注意,女皇陛下穿了一身男装,這时候太子都已经快周岁了,所以女皇陛下的身材完全恢复,哪怕穿着男装,依然风韵十足。 “八小时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們下一步应该把保险公司搞起来了,可以哄着工人们交保险。” 杨庆边看边說道。 八小时也可以,现在他的小型煤气灯炉已经开始推广,夜间照明的廉价化已经解决,這样就可以玩三班倒了。毕竟蒸汽机必须保持温度,一旦凉了再烧很浪费,如果三班倒的话就可以八小时了。 带薪休假肯定不能有。 這個口子坚决不能开,欧洲是要礼拜,大明又不礼拜,官员五天一休终究不能让工人也五天一休,那样会让他手下那些资本家忍无可忍的,杨庆也得照顾一下他们的情绪。其实大明原本沒有休沐制度,节日放假這個肯定有,也就是封印期,但像汉朝五天一休的休沐日是沒有,不過大明后期官员们每天都像休沐日,這個問題并不突出,直到女皇监国时候,才正式确立了五日一休的休沐日制度。 准确說是上四天休一天。 最近官员们有些意见,认为应该攒成上七天休三天。 但目前只是公职人员有。 “什么是保险公司?” 女皇陛下疑惑地說道。 “就是让工人把他们每個月的工钱拿出一部分给咱们,然后当他们生病,受伤,总之就是遭遇天灾人祸需要用钱的时候,咱们给他们掏一部分或者全掏,如果他们一直不需要那就不用管了。這些钱给咱们后,咱们可以拿去投资,以后很多东西都可以用保险业解决,你不是說给工人利益要有個限度嗎?這样即可以给他们利益又不用咱们额外掏钱,甚至咱们可以从中谋利,你看,很多事情其实沒你想的那么麻烦。对于咱们這样控制着很多行业的人,完全可以把剥削搞得更隐蔽些,更聪明些,那种简单粗暴的压榨方式太有失身份!” 杨庆說道。 现代保险制度已经诞生,不過主要是海运的,毕竟出海都是脑袋别裤腰带上,而且利润巨大,完全可以拿出少量预先交保险,這样就算船毁人亡家人也能有條活路。那么以杨庆的信誉完全可以搞保险公司了,尤其是医疗保险。 大明的医院终究不是免費的。 哪怕他自己手下的工人,仍然会为医疗费用而发愁,哪怕皇庄医疗所也不是不要钱的,小病好說,大病依然能拖垮家庭,所以医疗保险就很有用了。而医院实际上绝大多数都是女皇开办的,這样医疗保险就是从工人手中收保险金,然后支付给女皇开的医院,归根结底還是他家的。而那些保险金可以拿来投资,比如說鼓励一些新发明,扶持一些中小企业,作为投资者肯定是要收益的,女皇家族又可以赚钱,而且還能借此控制那些民间的新发明了。 這一点很重要。 大明這些年随着专利法颁布,新技术也是层出不穷的。 這样哪天工人要求涨工资就完全可以涨了,涨到最后通過保险业又收回而且還能牟利。 說到底…… 护国公不是不剥削。 只是他更喜歡那些高级的剥削手段而已,他才看不上那些逼着工人每天加班顺便天天扣工资的手段,而且也沒這必要,作为一個控制着经济命脉,在很多行业都处于近乎垄断地位的,哪還需要那么低级的剥削方式? 然后作为反衬就是那些资本家们的贪婪和无耻了。 說到底杨庆早有准备。 他敢放出工人运动,就早设计好了应对手段,工人要提高待遇,那個很容易,买保险吧!我给你们涨工资然后用涨的工资买我的保险,然后你们的医疗什么的就有了!工人要求逢年過节的福利,那個同样容易,直接发票,灯油票,布票,罐头票,拿着票去指定商号半价购买,至于节假日物价上涨,這就是市场规律了。 “你才是最狡诈的啊!” 女皇感慨道。 “陛下,你這样评价自己的男人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杨庆搂着她的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