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面對衝上來的這些忠心士兵,段虎像是根本不準備動手似的,手中蟠龍棍隨意握住,斜斜的靠在後背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了一絲惋惜。衝在最前面的那名神力刀斧手已經離段虎很近了,手中的板斧正準備狠狠的朝段虎劈砍過去,可他剛剛舉起手臂,忽然從城牆一側的樓車中衝出一個巨大的黑影,竄到半空中,以雷霆之勢重重的落在他的頭頂上。在那名刀斧手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便就從他的身上傳出一陣刺耳的噼啪聲,隨後他渾身的骨骼。被那個落在他頭頂的黑影給踩成了碎片。
“兇獸虎王!”隨着一聲聲驚駭的叫聲,那些神力刀斧手的腳步放慢了許多,全都提起兵器小心戒備。在虎煞殺神段虎的名號名揚天下的同時,始終追隨其左右的那頭體形常巨大的從雲神獸也跟着一起爲世人所共知。原本虎王的外形就已經夠嚇人了,現在它更是穿上了一件工部匠師爲它精心打造的盔甲,除了將原來那件盔甲上的利刺依舊保留下來以外,匠師們更是別出新裁的在盔甲表面運用浮雕手法刻上了一張張充滿痛苦表情的人臉,讓人看了不禁有種錯覺,認爲所有被段虎殺死的人魂魄都會被吸入這副盔甲之中,永不生。
就在神力刀斧手的衝殺陣勢因爲虎王的出現而緩了一下,段虎身法如電,邁步上前,將手中的蟠龍棍插在虎王鞍座一側的棍囊中,隨後順勢從旁邊取下固定在鞍座另一側的兩片大月殺,連接在月殺上強韌細絲被扣在了他的護腕上。
“你們現在放下兵器投降還來得及,本王可以留你等性命!”段虎拍拍虎王的頭顱,讓它讓開,然後看着眼前兩千多死忠沈靖的神力刀斧手,淡然的說道。
在主將倒下,局勢危機之時,這些人依然能夠拋卻死亡的恐懼,忠心護主,由此可見這些人皆是忠義之人。對於這種忠心耿耿的人,段虎很是欣賞,所以想要在不影響大局的前提下,儘量勸這些人棄械投降,雖然他也知道希望渺茫,但依舊還是決定試上一試。
事情果然不出段虎所料,他的話音剛剛落下,那些神力刀斧手便不約而同的“呸”了一聲,隨後舉起兵器,奮不顧身的衝了上來。
“唉!”段虎嘆了一聲氣,收起了心中最後一絲憐憫,手臂聚力,身形原地快旋轉了一圈,同時將手中的大月殺用力朝衝上來的神力刀斧手甩了出去。只見兩道銀光從段虎手中飛出,極旋轉着並出刺耳的尖嘯聲,一眨眼的時間便從眼前的刀斧手方陣穿插而過,衝到了方陣中央。當銀光接觸到人身之時,那一瞬間似乎化作了虛無,從正面融入人身,又從背面詭異的冒出來,並且帶出了一抹豔麗的紅色,而那個被銀光穿透的戰士,他的魂魄似乎也隨着那一抹從他身體裏灑出的一抹豔紅而消散在空中,踉蹌的走了兩步便停了下來。
在那些因爲同伴突然停下腳步而感到奇怪的刀斧手還未明白生什麼事之前,段虎運用一種巧妙的手法,拉扯了一下手中連接月殺的鋸齒狀細絲,透過細絲再次向月殺施加了一道力量,令月殺的度不減反增,並且改變方向,向兩旁尖嘯而過。在穿過了一層人牆後,月殺分別從刀斧手方陣中央部位的兩旁衝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重新回到了段虎的手中。
從段虎甩出月殺,到最後月殺重新回到手中,時間不過數個呼吸,那些在月殺畫出的圓弧軌跡之內的那些神力刀斧手,絲毫沒有感覺到正有一根細小而不易察覺的死亡之線,貼在了他們的身上。當段虎收回月殺之後,身形不做停留,手臂扯住鋸齒狀細絲,雙腿用力向後飛奔,猶如穿透了空間似的,一瞬間便衝到了十丈之外,而在他剛纔站立的地方還有一個模糊的影像停留在那裏。
“叮!”一聲清脆的聲響從段虎的手邊傳出。在大月殺中隱藏的機關作用下,鋸齒狀細絲快的收回到了月殺之中,粘在細絲上的鮮血匯聚到了一起,順着下垂在外面的細絲慢慢的滑落下去,一滴滴的打在段虎腳邊的青石板上。
在段虎前面將近一千神力刀斧手全都變成了木偶一般,不能動彈,而在他們臉上充滿了驚駭和痛苦的表情,一塊塊臉部肌肉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揉捏似的顯得格外怪異。那些位置靠後的神力刀斧手不明白自己的同伴爲何突然停下腳步,正準備上前詢問或催促,可是忽然從眼前同伴身上出現的一幕驚呆了所有的人。眼前這些人的皮膚似乎都不約而同的被刀子拉開了一條傷痕,鮮血從傷口中噴涌而出,很快便浸溼了他們的下半身,順着雙腳滑落到了地面,覆蓋了一整片青石板,形成了一個血池。同時傷口繼續擴大,傷口以上的身體部分似乎無法在停留在身體上面,一個個滑落下來掉在了血池上,內臟也隨着傷口部位流了出來,而那一個個失去了半個身子的身體依然站立着,形成了一個極爲詭異的場景。
“啊!”眼前恐怖的場景,使得那些最靠近血池的神力刀斧手出了令人顫慄的慘叫聲,剛剛被忠義之心驅散的恐懼又回到了他們的身上,並且隨着叫聲迅蔓延開來。這些神力刀斧手剛剛燃起的鬥志之火也像是被浸入了眼前濃稠的鮮血中似的瞬間熄滅,只流下一縷青煙,身體也都因爲恐懼而不由自主的抖動起來,就連兵器也有點拿不穩,更別提繼續跟段虎戰鬥了。
見到眼前失去了鬥志的神力刀斧手,段虎提不起一絲出手的興趣,於是朝虎王看了看,微微點了點頭。被血腥味激起獸性的虎王早已按耐不住,在得到段虎允許後,立刻迫不及待的朝神力刀斧手中衝了過去,利爪、牙齒以及盔甲上面的利刺都是它最好的攻擊武器,而那一千多失去鬥志的神力刀斧手則是它最好的獵物。
段虎不再理會眼前的殺戮,緩步朝躺在地上的沈靖走去,雙眼環顧了一下四周,被廝殺聲所籠罩的建安城在冬日寒冷的陰雨擊打下,顯得格外蕭瑟。東、西、北三處城門的齊軍都被漢軍死死的壓制,漢軍各部人馬已經6續攻上了城牆,進入內城,特別是呂梁那邊更是將城門攻下,張孝則也親自率領四方召討軍中的騎軍從城門殺入,按照預先計劃直奔建安城的糧倉國庫而去。
在沈靖身旁站立後,段虎收回目光,低下頭看着腳下這名能夠令他施展全力的對手。由於沒有力量支持,天上那一個反常的雲洞逐漸被周圍的陰雲所吞噬,越來越小,冰冷的雨水也逐漸覆蓋了雲洞下的城牆。在雨水的洗刷下,沈靖充滿鮮血的臉變得格外乾淨,蒼白的臉色證明生命正逐步的在他體內流失,然而在清晰感覺到死亡接近的同時,他的表情卻顯得特別平靜,似乎有種大徹大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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