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天空猶如籠罩着一層薄霧,整個春的氣息顯得死氣沉沉。
“往年時候都是在秋天纔會狩獵,現下才幾月就開始了。”謝昭容着拂着長長的金指甲,面上還是不動神色,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
霍允肆含了口茶水,伸了個懶腰,像是沒睡飽的樣子“父皇是天子,狩獵這種小事自然是想什麼時候做就什麼時候做,又或許是因爲今年的春/色格外迷人罷了。”
“迷人?哼。”謝昭容帶着幾分鄙夷“他什麼時候關心過這外頭的景色,本宮看八成又是哪個大臣在他耳邊吹風呢!”話罷轉頭又望向霍允肆道:“你可有什麼對策?”
“兒臣哪裏來的什麼對策,眼下還不是走一步看一步。”
“你能沒有對策?”謝昭容嘴角一撇“就算你沒有對策,那個傅黎軒總該有對策吧,本宮可是瞭解你的,沒有用的人你是不會養在府上。”
霍允肆微挑了幾下眉頭,早就知道謝昭容有眼線盯着她,沒成想竟滲透到了傅黎軒那裏。
謝昭容輕呼了一口氣,走到霍允肆身邊,拍了拍她的肩頭“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好,你想想看這深宮牆圍裏咱們娘倆一步步走到今天容易嗎?現在着四面都是豺狼虎豹,咱們每走一步都要比以往更加小心謹慎。”
“是啊,母后確實不容易。”霍允肆擺弄着腰間的玉佩站起身來“兒臣乏了,先退下了。”
沒等謝昭容再開口說話,霍允肆轉身就離開了,剛一推門就看到守在門口的碧華。
“王爺。”碧華行了個禮。
霍允肆原本皺着的眉頭纔有些平展,微微點了點頭“華姑姑。”
“這怎麼剛來就要走?”碧華不知道母女倆又怎麼了,剛開口問,就聽見殿內傳來了謝昭容的聲音“讓她走!她不願意見到本宮!”
碧華神情一怔先是往殿裏瞧了瞧,又轉頭望向霍允肆,張了張嘴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霍允肆見狀也不覺的尷尬,面上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謝昭容這樣對她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二十六年了怎麼樣也都該習慣了,隨後便擺了擺手道:“本王有事就先走了,母后這邊你就多照看一些。”
“是,奴婢恭送王爺。”
碧華等着霍允肆走遠了才向殿裏走去,還沒等走到謝昭容身前,一個茶杯便砸了下來。
“真是翅膀長硬了!她以前怎麼不敢這樣跟本宮說話!”謝昭容被氣的不行,整個手臂都在顫抖。
“娘娘您先消消氣,王爺她不是那個意思。”碧華彎腰將地上的碎瓷片撿了起來。
“她是你帶大的,你自然是要爲她說話。”謝昭容指着碧華“你也給我出去,你們都是一夥的!你-----”話還沒說完,謝昭容便扶着頭倒在椅子上。
“娘娘,您快消消氣,都是奴婢的錯。”碧華趕忙走過去將謝昭容扶住“頭又疼了是不是,奴婢這就去請太醫過來。”
“去什麼去!本宮死了你們纔開心!”
“這又是說的哪裏的話!娘娘鳳體康健纔是大晉之福。”這邊剛一說完那邊就揮手讓人去請太醫,隨後又將謝昭容扶到了牀榻上。
霍允肆是騎馬來的,自然也是騎馬回去的,若不是頭上的金飾還以爲是哪家的公子哥。
“這是什麼聲音?”霍允肆眉頭一皺,這琴聲她再熟悉不過了,可這其中卻又夾雜着陌生的笛聲,兩者放在一起讓霍允肆心頭一陣不悅。
丫鬟在一旁支支吾吾半晌沒說出一句話。
“你聾了嗎!本王在問你話!”
沙啞的聲音配着一臉的怒氣,小丫鬟被嚇的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下“王爺饒命!”抖抖索索的說道:“是,是王妃跟,跟——”
“跟什麼!”
“跟後院的江離公子在奏琴。”
話說到這裏霍允肆反倒平靜了下來,沒了剛纔的憤怒,微微的咧了咧嘴角,喃喃念道:“原來如此。”
轉頭瞧向跪在地下發抖的,冷聲道:“行了,你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小丫鬟趕忙起身帶着有些發軟的腿,迅速的離開了。
霍允肆騎着駿馬,緩緩地向後院走去,每走近一步她的心裏就多一分忐忑,她不想看見李解憂愁容滿面的樣子,可她更不想看見李解憂對着別人展露歡顏。
“相比之下還是王妃的琴音更勝一籌,在下獻醜了。”江離面色清秀,說話的時候還有些羞澀,不敢直視李解憂的眼睛。
“江公子謙虛了,很少有人能在你這個年紀把笛子吹的這麼好。”李解憂本就生得極美,不笑的時候像一朵純潔高貴的百合花,笑起來的時候就猶如一朵傾國傾城的牡丹花,一時間讓江離移不開眼去。
“江公子,江公子?”
“啊?”江離被她這麼一叫纔回過神兒來,有些尷尬的說道:“哦,怎麼了?”
李解憂沒看出江離的異常,轉身自顧自的擺弄着自己的古琴“今天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就先告辭了,耽誤了公子這麼久。”
“王妃真是客氣,若不是您賞識我的笛聲,只怕到現在江某還是孤芳自賞。”
青芽端着兩杯茶,老遠就看見霍允肆騎着一頭高高的駿馬駐足在後院門前,一雙鷹一般的眼睛直直的向裏看去“糟了!”青芽在心底暗叫一聲,就說剛纔怎麼右眼皮老跳呢!果然是要出事!於是加快了腳步走過去,剛到跟前就大喊了一聲參見王爺,把霍允肆都嚇了一跳。
青芽這一大嗓門,正好將院落裏的倆人都喊到了。
“你倒是個好丫鬟!”霍允肆一手拉着繮繩一手背在身後,斜睨了一眼青芽。
李解憂原本微牽出一抹笑意的嘴角頓時消去了,眼角也低了下去,一旁的江離則是站在李解憂的身前,一副戒備的樣子,像是要將霍允肆隔絕出去一般。
若不是提早看出了江離的女兒之身,霍允肆說不定現在就會拔劍殺了她。
“哼。”霍允肆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冷笑,擡眼看向擺在石桌上的古琴,道:“南楚從顯帝自小擅長騎射,不過可惜了他的妹妹只會在這裏跟柔弱書生撫琴弄笛,想必日後他的那套騎射本領要失傳了。”
李解憂一雙杏目瞪圓仰頭看向霍允肆,越過江離,單手拉住繮繩,輕身一蹬便騎上馬去“南楚女子的馬術不比你的差!”話音剛落便連人帶馬一陣風似得衝了出去。
霍允肆騎馬從未帶過人,更何況這一次又是被人帶着,自然是從裏到外都不對勁兒。
“你的威風耍夠了嗎?若是再這麼飛奔下去咱們今兒就都別回府裏了。”霍允肆的餘光瞄了一眼這漸暗的天色。
李解憂的力氣還是太小,兩手用力拉住繮繩卻還是扯不住已經跑歡了的駿馬。
“籲——”
霍允肆一手握住繮繩一手將李解憂的手放到自己的腰間,輕聲的道:“抱緊了!”話剛說完馬就像不聽話似的癲了一下,李解憂一個不穩整個身子都靠在了霍允肆的背上。
一具柔軟的身體向自己靠過來,並且緊緊的壓着,她能夠感覺到李解憂環着自己的手收緊了,霍允肆掩飾不住的彎起了嘴角“走了!”
前一秒還在自己眼前,後一秒卻離去了,江離呆望着桌上的古琴,這些天來就像做一場夢,現在夢也該醒了,那個美麗的女子依舊不屬於自己。
青芽對江離的眼神再明白不過了,像自家公主那樣的女子,任憑哪個男子見了都會心動的,更何況又是這麼一個文弱書生,只可惜她惦記錯了人。
“今晚要在這裏過夜嗎?”霍允肆拴好繮繩走了過來。
初春的天還有些冷,晚上的風一吹過來,還是會讓人有些發抖的感覺。
“冷了吧。”
李解憂不僅不理她,反而還背過了身去。
霍允肆見狀也不生氣,搖頭笑了笑,脫下自己的外袍將李解憂包住。
“我不冷!”
“別鬧!”
霍允肆纔不會理她,強勢的將外袍披到她身上,兩隻手也從後面緊緊環住李解憂“你在故意氣我嗎?”
“你能被氣到嗎?”
霍允肆微微一怔,這人果然在氣自己。
“那你就不怕我真的會生氣嗎?”
“不怕。”李解憂掙開自己身上的大手,轉身直視霍允肆道:“你能有無數個紅顏,那我有一個知己又有什麼過分的。”
霍允肆輕輕地吸了一口氣,手指在李解憂的下巴上滑動。
“王爺要是覺得妾身做的過分了,那就請王爺責罰妾身。”
“你確定?”霍允肆的眼神有些詭異,讓人看不出來她想做什麼。
李解憂擡眼看她,還沒來的及說話,嘴就被人堵上了。
“唔——”
霍允肆像是找了魔一樣,幾乎是用咬的,將李解憂的小嘴包的嚴嚴實實。
起先李解憂還會推搡反抗,可到後面也許是力氣敵不過,又或許是被這種強勢的霸道征服,兩隻手竟也情不自禁的環住了霍允肆的脖頸。
“你做到了,我真的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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