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敲敲車窗，丁驥看到玻璃緩緩地降下來。唐小湛一臉驚異，放下手機問他：“怎麼是你，你跟着我了？”唐小湛秀氣的彎眉微蹙。
“我沒跟着你，恰好路過，看到你的車停在路邊，想問問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丁驥撒了一個謊。
唐小湛嗔怪的看他一眼，冷冷道：“謝謝，我停下接個電話而已。”車窗隨之升了起來。
丁驥不甘心，又敲敲車窗，唐小湛再次把車窗搖下，不解的看着他：“還有別的事？”“我能跟你談談嗎？”丁驥脫口而出。
唐小湛滿臉狐疑：“我把車停在路邊好像沒違法吧，我馬上就走。”“我以個人的身份想跟你談談。”丁驥不等她回答，繞到另一側直接就拉開了車門。
等到坐上車，面對唐小湛驚訝又防備的目光，丁驥道：“你應該養成開車時鎖住車門的習慣，不然你看，我很容易就到你車上來了。”
唐小湛的表情輕鬆了一點，打開頂燈，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你一個單身女孩子應該早點回家，你店裏不是有值班經理和店長嗎，你不必呆到這麼晚。”丁驥沒話找話的說。
車內光線幽暗不明，唐小湛的側臉看起來清純秀美，說出來的話卻不那麼美好，“謝謝你的提醒，我自己有分寸。”
“我調查了案發當天你住的小區車輛出入登記，電子監控記錄證明你的確沒有撒謊，你最近幾個月的通話記錄我也調查了，沒有可疑號碼，也就是說，你暫時沒有嫌疑了。”丁驥調整坐姿，向唐小湛靠了靠。
“只是暫時的嗎，那就是說，在你還沒有找到進一步證據之前，還可以監控我的行蹤？”唐小湛很尖銳的指出這一點。
這妞兒很聰明，一眼就看破自己假公濟私，丁驥並不掩飾，淡淡的笑意爬上眉梢：“我沒有監控你，只是不想放棄任何一點線索和希望。”
“那你從我店裏一直跟蹤我到這裏算什麼呢？”唐小湛聞到一股嗆鼻的煙味，猜測是丁驥身上傳來的，有點排斥的往後挪了挪。
“我逛逛而已，你怎麼知道我跟蹤你啊，你看到了？”丁驥猜測她不過是隨口說說，以他的車技，她不可能察覺到他的跟蹤，注意到她細微的表情變化，鼻子嗅了嗅，是不是自己身上的煙味薰到她了，她纔會往後躲？
“你去別處逛吧，別再跟着我了，否則我投訴你騷擾。”唐小湛聽出他話裏調侃的意思，緊繃着臉，表情不容置疑。
不知道是不是職業病，這男人老用一種審視的眼神看她，彷彿想洞悉她的心思，這讓她很不自在，有一種被人窺探的恐懼感。
“我沒騷擾你啊，我是提醒單身女性市民注意夜間行車安全，怎麼是騷擾呢？”丁驥笑道，細心的觀察她一舉一動，她的手握成拳，不時的鬆開又握緊，可見心裏多少有點緊張，還有點壓抑。
唐小湛一點也不領情：“那你跑到我車上幹嘛。”
“我想跟你說幾句話，今晚沒有你的節目，有點無聊。最近你一直在節目裏播放《白夜行》吧，那本小說我喜歡，雖然推理有漏洞。”丁驥看着唐小湛的時候，表情始終是和顏悅色。
唐小湛嘴角一撇，大概是對他的直白有點無奈，“你別忘了你是個警察。”
“警察就不能跟女孩子說話了？你不把我當警察不就行了，現在是下班時間，我只是個單身男青年。”丁驥很喜歡跟唐小湛說話，尤其是鬥嘴。
唐小湛也不是那麼好對付，而且思路不輕易被人左右，立刻回敬他一句：“好吧，單身男青年，我不想跟你討論任何話題，你別像個痞子似的纏我了行不行？”
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女孩子這麼跟他說過話，可丁驥並不受打擊，唐小湛越是這樣傲嬌，他越覺得她有意思，逗她：“可以，等司漠萍的案子水落石出的時候，我可以不再煩你，在這之前，我隨時可以找你問話。”
聽到司漠萍三個字，唐小湛原本氣得有些僵硬的表情有了點變化，看着丁驥：“那個案子進展的怎麼樣了？兇手……有沒有線索？”
“你關心嗎？”丁驥反問一句。唐小湛斜他一眼：“愛說不說！”“不說是紀律，說了是友情提示，你要是把我當朋友，我就跟你說說。”
丁驥狡獪的凝視着唐小湛，她的眉眼精緻到無可挑剔，尤其是雙目，簡直像一汪清泉，水靈靈的。
“那你還是別說了，我不能連累你犯紀律啊。”唐小湛很可愛的咬了下嘴脣，也調侃他一句。
“行，那我問你幾個問題吧。”丁驥沉住了氣，往唐小湛身邊湊湊。唐小湛阻止他靠近自己，“你別靠近我，我不喜歡聞煙味，讓我頭暈。”
“我把外套脫了。”丁驥隨手脫下外套，搭在手臂上，心念一動，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不然唐小湛肯定會覺得，他年紀輕輕怎麼煙癮這麼大。
“我平常不怎麼抽菸，但是我那些同事都是老煙鬼，特別是熬夜的時候。”
見唐小湛的表情略緩，丁驥道：“你覺得司漠萍跟你爸爸關係怎麼樣，或者說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我說了我不喜歡她，也不想談到她。”唐小湛扭過頭去。
丁驥發現了，只要一提起司漠萍這個名字，唐小湛的情緒就不會好，他必須換一種方式和她交談。
“那這樣，我說你聽……司漠萍應該是個很有心計的女人，跟你爸爸結婚以後，她竭力扮演一個好太太的形象，哪怕知道你故意刁難她，也要在你爸爸面前表現的很大度，因此她很快就獲得了你爸爸的信任，連她弟弟也被安排進了唐家的家族企業……”
丁驥邊說邊試圖捕捉唐小湛所有可能會有的情緒，卻發現她怔怔的聽自己說話，沒有什麼表情。
“因爲她的存在，你和你爸爸的關係越來越差，所以你後來一氣之下從家裏搬了出來，但是你哥哥因爲是成年人了，而且已經有了事業發展，所以他沒有跟你一樣和唐家決裂，他選擇了留在你爸爸身邊，是不是？”
丁驥說到這裏，停下，聽到唐小湛輕輕地嗯了一聲，才又繼續：“你之所以跟你哥哥都不來往了就是覺得他背叛了你和媽媽，他爲了繼承家業留在唐家，哪怕是認那個女人當繼母，是這樣吧？”
這人的推理倒是很有層次，唐小湛心中認可，但還是沒有說話，卻斜了丁驥一眼，丁驥知道，自己的推測是對的。
“現在的情況是，司漠萍被人殺害了，兇手至今毫無線索，而且我們調查了她的社會關係，她各方面都很正常，我們想不出她會跟什麼人結仇……”
唐小湛聽得出丁驥這是在試探自己，擡起頭望着他：“不是兇手太精明，是你們沒有找對方向，她跟她弟弟一向貪得無厭，要不是有我爸爸力挽狂瀾，幾年前金融風暴的時候，房地產公司早就倒閉了。”
丁驥心裏尋思，照她這麼說的話，司漠萍的弟弟並不是個善於經營的人，唐觀潮讓他去深圳，估計也是想讓他自生自滅，隨他折騰，這不失爲丟卒保車的好辦法，既成全了嬌妻的面子，也不至於因小失大。
“好了，請你下車好嗎，我沒什麼想跟你說的了。”唐小湛下逐客令。
這麼快就結束對話，丁驥意猶未盡，可又找不到別的理由繼續坐在她車上，靈機一動想了個能再次見到她的主意，“明天是週六，晚上你會去電臺錄節目吧，我能去看你嗎？”
對他這個要求，唐小湛有點忍無可忍：“該說的話，我不是都跟你說了，雖然你是警察，也沒權利跟到我工作的地方。”
“作爲警察，我當然有權利去，監控嫌疑人的日常活動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丁驥一本正經的說。
“我可不會歡迎你。”唐小湛的態度冷冷的。
“不必你親自接待，我在邊上坐着就行，你錄你的節目，不用理我。”
“我們有紀律，直播間閒雜人等免進。”
“我不是閒雜人等啊，他們要是問起，我就說我是你男朋友。”
“你的臉皮可真夠厚的。”唐小湛頗爲無奈的說。
“這纔到哪裏，你還沒見識過我的真本事呢，那就說定了，明天我去電臺。”丁驥下車而去。
週六下午，丁驥和貓子一起前往劇組找阮旭堯進行調查。一開始阮旭堯還在否認，後來兩位警察拿出了他和司漠萍在頤蘭會籌辦的某個慈善晚會上交頭接耳的照片，他的臉色纔有些變了。
“我的確認識唐太太，而且跟她是朋友，除此之外，並沒有別的關係。”阮旭堯否認自己和司漠萍有朋友以外的接觸。
看來這傢伙嘴也很嚴，不能打草驚蛇，丁驥道：“這個月十號，也就是司漠萍出事那天下午五點鐘以後，你在什麼地方？”
“十號……”阮旭堯極力回憶，有些想不起來，畢竟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讓助理去拿他的備忘錄。
“那天雨下的很大，你參加過電視臺一個娛樂節目的錄製，結束以後，你自己開車走了。”貓子提醒他。
阮旭堯這才道：“哦，那天，我想起來了，那天我離開電視臺的時候看到天氣不大好，就直接回家了。”
丁驥和貓子交換了一個眼神，貓子道：“你回家的時候幾點了？”“大概七八點鐘吧，路上風雨太大，車開不快，一直堵車。”阮旭堯篤定的說。
“回家以後，有誰能證明你在家裏嗎？”
“沒有，家裏我一個人住。”
又是一個人住，又是沒有時間證人，可丁驥覺得這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阮旭堯和司漠萍的關係，是不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只是朋友，還是有進一步的……
把貓子送到局裏，丁驥沒有下車。
貓子問他：“你不回局裏了？”丁驥道：“我晚上還有點事兒，今兒就不加班了。”貓子笑笑，知道這小子最近有點情況，沒有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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