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他們又不陪你過一輩子!
“夜道走多了,難免遇到鬼。”
現在洛清寒感覺自己簡直就是遇到鬼了!
剛纔那一摔,她整個人都撞的暈乎乎的,一瞬間完全處於了一個無意識的狀態……
等她起來時,周圍又很靜。
靜的讓她誤以爲是和沈悠兩個人在家……
她哪知道這麼多人全都直勾勾的在盯着她!?
洛清寒眼皮狂跳着環視周圍。
現在,有的人在裝作認真的唱歌,也有人在機械的搖骰子,還有人在僵硬的乾杯——
他們一個個都在努力假裝正常……
可就是沒有人敢看她一眼!
這是人生第一次,所有人都在努力不看自己……
因爲自己太丟臉了!!
洛清寒幾乎要被無措感淹沒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當衆狂聞小悠啊。
我。
洛清寒。
名門千金。
黑道梟雄。
從小接受專業的禮儀教育,以優雅爲人生目標,做事狠辣,殺伐果斷,冷血無情!
可我怎麼混到這一步淪爲笑柄的呢?
可是……
可是這能全怪我嗎?
她擡起頭,看向沈悠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這張臉剛纔離她那麼近!
混雜着那清新如三月初綻玉蘭的氣息,還有茅臺那醇厚冷冽的厚重味道……
是個人就會想聞好不好?
難道你們不想嗎?
我是無辜的呀!
洛清寒抓着衣角,雙手不停抖動,她意識到自己怕是要失控了。
這個躁鬱終於要當衆發作了——現在,那些小孩子已經叫喊着從她頭腦衝出來了!
她一下子驚恐起來……
不行,得讓沈悠攔住自己——要不會死人的!
戰慄着扭過頭。
她發現沈悠竟一直在身側,牢牢的盯着她——
這個所有人都不好意思看她的屋子裏,只有沈悠,他還在全神貫注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
他的眼神裏沒有尷尬,只有對她的在意。
這時對面的張豔叫道:“沈悠,到你的《消愁》了。”
沈悠點點頭,拍了洛清寒的肩膀一下,站起身走到大屏幕前的椅子前。
拿起麥克風,他看了一眼洛清寒,緩緩道:
“我要把這首歌送給我最好的朋友——洛清寒。”
“寒哥,其實有一句話,我一直想對你說。”
“你不需要那麼老是在意別人的眼光——別人眼裏你是瘋子還是天才,是女神還是女神經病,又能怎樣呢?”
“他們又不陪你過一輩子!”
“都是些過客,愛怎麼想怎麼想,反正——”
“你有我呢!”
洛清寒一下子就怔住了。
沈悠的話,振聾發聵的在她腦中轟鳴……
是啊。
她忽然就懂了。
世人欺我,謗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我當如何處之?
答曰:去他媽的!
你算老幾?
跟小悠比你算老幾啊!
我有他,還在乎你怎麼看我嗎?
伴奏響起,沈悠已經緩緩唱了起來。
“當你走進這歡樂場,
背上所有的夢與想。
各色的臉上各色的妝,
沒人記得你的模樣……”
沈悠的嗓音其實和毛老師很像,在中音和低音這個部分非常的抓耳。
這種偏暖的音色不夠清亮,但總是故事性十足,唱起歌好像在敘事,極其有畫面感。
他一開口,現場就是一靜。
那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時,好多人一下子就全都聽進去了。
“一杯敬朝陽,一杯敬月光。
喚醒我的嚮往,溫柔了寒窗。”
“於是可以不回頭地逆風飛翔,
不怕心頭有雨,眼底有霜……”
沈悠深情款款的唱着,眼睛卻始終看着洛清寒。
他的聲音像一隻手,慢慢撫平了洛清寒自己心底那些不平的褶皺。
突然間。
洛清寒心底那份不可抑制的狂躁,徹底消散了。
她癡癡的望向屏幕前的沈悠。
他正無比專注的唱着。
頭頂射燈的照下一束束光芒,灑在他微翹的嘴角邊,把他淡淡的笑意襯的愈發俊朗……
接觸到自己的目光時,他還會時不時壞壞的wink一下……
好像在說——你這個小笨蛋哦
洛清寒不尷尬了。
不知怎麼,她竟然有點想哭……
你們笑話我喜歡聞他是吧。
那就笑吧。
其實我可以被笑話的地方特別多。
社恐,躁鬱症,破碎的家庭,沒有底線的爸爸……
但喜歡聞他這件事,不在裏面。
喜歡聞他沒有什麼丟臉的!
洛清寒握緊了自己的雙手,緊緊咬住了自己的下脣。
隨你們笑,我就是喜歡聞他,怎麼了?
就喜歡就喜歡就喜歡!
你們笑我太瘋癲。
我笑你們……
我笑你們不懂友情!
哼!
洛清寒理直氣壯的看着沈悠,眼神中全是溫柔的神采,臉頰慢慢飛起了兩團美豔的紅霞。
他……
他可真帥!
從頭到腳,每一個頭髮絲都帥!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寬恕我的平凡,驅散了迷惘。
好吧天亮之後總是潦草離場,
清醒的人最荒唐。”
餘音嫋嫋的伴奏中,這首《消愁》終於來到了尾聲。
沈悠微笑着放下麥克風,在衆人的喝彩鼓掌聲中走回到洛清寒身邊,笑着問:
“還行嗎?”
“好聽。”洛清寒有些不自然的移開目光。
不知爲何。
剛纔她一眨不眨的盯着沈悠,可現在,他坐到她身邊了,她反而有些心虛。
都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隨手抓起桌上那瓶82年的拉菲,她扭開視線,有些慌亂的喝了一口。
嗯?
沒味兒?
拉菲果然是個雜牌子嗎?
她扭過頭,沈悠那張俊朗清秀的面龐就在臉龐邊,洛清寒只覺得心跳在不停加速……
她撐不住了。
“我,我去一下洗手間。”
她刷地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面無表情起身就走,背影說不出來的慌亂……
果然啊。
一直在偷偷觀察的馮晚夏嘆了口氣,直接在心底扔出了一個結論——
熱戀期。
洛清寒正在熱戀沈悠,沈悠也一樣,這是下手性價比最差的時間段。
作爲一個口紅,她當然知道,這段時間自己做什麼都是事倍功半,得不償失。
現在最聰明的策略就是等待,潛伏,觀察。
等待他們激情慢慢的褪去,問題暴露出來,而不是非要上去硬拆,那隻能適得其反!
搖了搖頭,馮晚夏自信的一笑。
只有程琳那種低段位的選手,纔會去搞什麼灌醉沈悠去酒店的低級手段。
真是徒增笑柄……
這種貨自己站在第二層,還以爲我是第一層?
呵呵。
這一波我人在大氣層!
盯着那個窈窕的背影,馮晚夏一撫如海潮般的金髮,眼睛慢慢眯了起來。
別急哦,洛清寒。
我馮晚夏輕易不出手。
出手就帶你走!
“她怎麼了?”
看見洛清寒逃跑似的出了包間,沈悠下意識的問。
“誰知道呢。”馮晚夏對着燈光慢慢搖晃着紅酒杯,“也許是酒不對口味。”
“也是。”沈悠理解的看了一眼桌上的紅酒們。
“你看這些酒整的。”
“年份都不齊。”
“只有兩瓶是82年,其餘都90年往後的了!”
“絕逼是個雜牌子啊……”
拉菲們:“我尼瑪%¥##@……”
這段風波後,包房的裏的氣氛慢慢又變得熱鬧起來。
除了抽泣的李鵬,大家都慢慢找回了狀態。
旅遊管理系的馬振程開始撕心裂肺的唱起一首《突然好想你》……
而劉曉靜幾個女孩則加入了搖骰子的陣營。
一時間,拼酒聲此起彼伏,包廂裏重又恢復了一片嘈雜。
沈悠也想找人搭個話,偏偏他旁邊坐着馮晚夏。
她金髮絕美一臉冷冽,搖着紅酒杯,和所有人畫風格格不入。
而且她看向自己的眼神……
怎麼說呢。
隱隱有種賭狗壓上全部身家的癲……
沈悠不知道怎麼和這位老師聊才能不尷。氣氛幹了好一會,他繃不住了……
直接起身推門,準備去透個氣。
穿過走廊,他來到樓道中間的那個通風陽臺處。
迎着晚風,看着窗外那車水馬龍的夜色,沈悠頓時覺得胃裏的翻江倒海好了很多,頭腦也清晰了幾分……
這時,他突然就聽到背後響起一聲怯怯的女聲:
“沈悠?”
回過頭,沈悠頓時嘴就張的老大……
安又恬?
不是,這犄角旮旯都能遇上?
雲州堂堂一個省會,都容不下我沈某人自由呼吸了是嗎?
媽了個der啊!
他無語的打量起安又恬。
染成咖色的長髮盡數披散在肩頭,一身白色連衣裙配黑色小皮鞋,妝容精緻一如以往……
可她臉上卻少了從前那種飛揚跋扈的篤定。
看向自己的目光。
竟然有些小心翼翼的?
握着雙手,安又恬有些慌亂的開口道:
“沈悠,這麼巧啊!”
其實一點都不巧。
今天她早就打聽好沈悠他們要在那家齊齊哈爾燒烤聚餐了,晚上一直埋伏在外面想偶遇沈悠……
無奈沈悠他們喫完後是一大幫人一起出來的,又有洛清寒混在裏面。
安又恬只好叫了網約車追到這,悄咪咪在他們隔壁開了個包間……
現在,終於叫她給等到沈悠單獨出來了。
上前一步安又恬剛要開口,卻一下子就聞到沈悠身上的酒氣……
“嘶——”
她忍不住捂住鼻子,下意識皺起眉道:
“你怎麼喝這麼多?”
“叔叔阿姨不許你喝酒你忘了?”
“不許喝了,我帶你回家去!”
沈悠一下子就懵了。
啥玩意兒?
你帶我回家?
你喝多了還是我喝多了啊?
他一下就火了:
“不是,你憑啥帶我回去?”
“咱倆什麼關係?”
安又恬一愣,我和你什麼關係?
本來,她是打算放下姿態,很卑微的跟沈悠說一番話的。
問題是,慣性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東西。
看到沈悠皺起的眉,她的小脾氣騰的一下子就起來了:
“叔叔阿姨去非洲前,咱倆家聚餐,他們可是委託我看着你的——你忘了?”
沈悠嘴角扯了扯——
是,確實是有這麼個事。
但那是喫飯啊大姐。
我爸我媽那就是個客套,你還真當真啊?
咱倆現在最多算個同學。
哪條法律准許你對同學行使監護權的?
“那我不管,反正他們說了,我記得清清楚楚!”
一提到沈悠老爸老媽,安又恬突然就有了底氣。
她越想越覺得對。
可不是麼?
洛清寒馮晚夏程琳你們一個個的鬧的挺歡的,可你們認識沈叔叔嗎?
認識蘇阿姨嗎?
他們可是從小看着我長大的,可喜歡我了!
小時候蘇阿姨還要認我做乾女兒呢。
只是我媽覺得她家越來越落魄,都混到非洲賣衣服了,纔沒答應她!
這種關係是你們能比的?
想到這,她的信心瞬間起來了。
“沈悠,不是我說你。”
“最近你實在有點不像話了。”
“一個新生晚會,搞得全校風言風語。”
“打個籃球,和別人動起手來,還把人都打傷了!”
“現在喝酒又喝成這個樣。”
“不行,我不能看你這麼墮落下去了!”
說着,安又恬不由分說一把抓住沈悠的手:
“別廢話了。”
“跟我回家!”
“乾媽乾爹不在,我得管管你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