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餐馆裡的电风扇转過来,风对着她的脸直拍,把她脑子拍醒了,醒透透的那种。
云枝只得不情不愿地认下了。
她忍不住嘲讽道:“你家是破产了嗎?”
江淮野轻挑眉,指节轻轻敲击桌面:“我是不是破产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再多說两句,你今天可能走不出這家店了。”
小气鬼。
云枝气恼道:“知道了,有钱是爹!”
~~~~~
云枝回到宿舍,其他人都沒回来。
只有她一個人,空荡荡的,灯光亮到晃眼。
书桌有些乱,各种笔和本子,云枝走過去,从ipad下抽出速写本,低头翻看几页。
林峻拜托的事,她是用了心的,画纸上在各個部分用文字认真的标注了想法。看了几秒,一点一点地撕下来,揉成球的纸团被扔进垃圾桶裡。
云枝爬到床上滚了两圈,摊成大字望着天花板,又缩着肩膀把头埋进枕头裡。不知過了多久,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欢呼声尖叫声像水在锅裡沸腾一样炸开。
从枕头裡抬出头,云枝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爬下来,认命地坐在书桌上,继续工作。
一忙忙到十点半,一杯奶茶放到她桌面上。
云枝摘下耳机抬头看。
她的舍友张宁和张莺回来的。
张莺瞧了一眼:“飞飞說你今晚可能要熬夜了,她让我给你带的咖啡奶茶提提神。她朋友刚才找她玩,今晚不回来了。你也早点睡吧。”
陆宁附和:“你這样会熬坏身体的,身体比钱重要多了。你這样,万一垮了怎么办?”
云枝喝了一口:“沒事,你们先睡。”
张莺和陆宁其实是知道劝不住,也沒法劝,只能随她去了。
到底是受了影响,状态很糟糕。
但是云枝是那种就算画不出来也要继续画,期翼万一成功的死倔。忙到早上六点,终于把稿子完成了。
稿子发出去,灵魂跟着飞走了,云枝精神恍惚地爬到床上,将脸埋进松软的枕头裡。
她已经很久沒有梦到有关以前的事。
三岁那年,云枝的父母离婚。之
后,她跟着父亲和爷爷生活。
云枝的母亲,在与父亲离婚后,去往另一個城市。
那個城市,父亲每次提起便深恶痛嫉,那裡有個男人,他不仅抢走父亲的妻子,也夺去了云枝的母亲。
此后每一年,母亲都会回来看望小云枝。
后来有一天,母亲告诉她,她结婚了。
那個父亲最讨厌的人,是母亲的新婚丈夫,他有一個和云枝一般大的女儿。
渐渐的,母亲来的次数就少了。
七岁那年,父亲意外去世。
剩下云枝和爷爷一起在小镇生活,云枝跌跌撞撞地长大,一個人度過小学,初中,一個人上学,放学。
上了高中,母亲說要接她到她住的城市一起生活。
云枝跟着母亲到继父家的那天,市裡有台风刮来,天空噼裡啪啦下着大雨,车站人潮汹涌,地面潮湿。
母亲要赶去公司,只匆匆告诉她地址,叮嘱她自己打车過去,妹妹在家,按门铃她会给她开门。
云枝独自扛着行李箱来到继父家。
她把行李箱拖到门口,白鞋子脏兮兮的,裤脚也湿,雨水沿着小腿往鞋子裡钻,她在楼下不小心踩了水坑,脚趾冰得都沒多大知觉。
她按了很多次的门铃,沒有人来开门。
她给母亲打电话,接通后沒人接。
然后,她一個人缩在门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楼道裡传来脚步声。
她从膝盖抬起头,看见一個男生走上来,背着黑色单肩包,墨绿色工装外套,身影瘦瘦高高,腰窄腿长,皮肤冷白色,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狭长妖冶,生得格外蛊惑人心。
彼时云枝還小,从沒见過這么漂亮的少年,愣愣地看了一会,直到那双眼睛泛起疑惑,才慌慌张张地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不安得脖颈都红了。
云枝的行李箱横在過道裡,她想站起来挪一下,谁知道蹲太久,脚太麻,她跟着行李箱一起摔在冷冰冰的地面。
男生漆黑的眼瞳有一瞬间的讶异。
那是云枝和江淮野的第一次见面,她摔在地上,狼狈像只被遗弃在垃圾堆的小狗。
后来她才知道,他是她那位娇贵继姐的青梅竹马。
~~~~~
云枝是被陈飞飞拉起来的,今天的老师是出了
名的爱点名,云枝迷迷糊糊地滚下床。
由着陈飞飞硬拽硬拉,两人才勉强赶上,坐到教室后排,点了几個名字就轮到云枝。
云枝刚想趴下继续睡,陈飞飞掐了她的胳膊:“我靠,林峻怎么会和何巧灵坐在一起?天啊!何巧灵竟然喂林峻喝东西,林峻沒拒绝!枝枝,林峻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被绿了?”
老师還在继续点名,陈飞飞压低声音。
云枝勉强睁开眼睛,眼睛迷糊得几乎分不清谁是林峻,只点了下头,困倦說:“如你所见。但是你等等,我现在很困,困到快要死了。等我睡醒了再告诉你。你不要急,现在,让我睡!”
云枝倒下秒睡,陈飞飞目瞪口呆,抓耳挠腮想问個彻底,看见她眼睑下的阴影,显然疲惫到了极点。
她低骂了一声,决定等她睡醒再說。
云枝被陈飞飞拉起来,待会還有一节课,现在要换教室。
“你醒醒啊!”陈飞飞用力捏云枝的脸,疼得云枝就是一激灵,“你告诉我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林峻和何巧灵在一起了?我看到何巧灵的朋友圈,他怎么会是何巧灵的男朋友?昨晚他不是约的你嗎?
“我看看。”云枝接過手机,果然看见一张图片,是何巧灵靠在林峻的肩膀上笑,是昨天生日聚会的衣着,一副明星官宣的派头,倒是沒有昨晚聚会的照片或者录像。陈飞飞刚留言:【奸夫□□,狼狈为奸!举头三尺有神明,渣男小三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再刷新一下,她的留言就不见了。
云枝奇怪道:“为什么到现在何巧灵都沒删你?”
陈飞飞:“删了我,她怎么跟你炫耀?”
云枝:“……”
陈飞飞怒:“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說,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了。”
云枝已经冷静了很多:“就是你想的那样。”
“真的!”陈飞飞无法冷静,拉着云枝的手往下冲,“我我我我……我靠!”
陈飞飞气得话都快說不清,“垃圾!渣男!畜牲!不行,我們要给他個教训!要不真以为你娘家沒人了!”
陈飞飞从来就是個冲动的人,說一不二,云枝沒反应過来已经被拽到一楼:“他们肯定還沒走远,我要揍死那丫的,
锤死那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不了!”
“等等。”
“贱人在那!!”
花坛旁边,林峻和何巧灵走在一起。
陈飞飞松开云枝的手,飞快跑上去,跳起来,在林峻屁股上狠狠踩了一脚:“畜牲,吃你姑奶奶一脚。”
林峻宛如一只笨重的扑哧蛾子,砸在花丛裡。
陈飞飞插腰,怒视狼狈吐草的林峻:“呸。”
云枝:“……”
社会我飞飞姐。
何巧灵跑上去,担心地把林峻扶起来,愤恨吼着:“陈飞飞,你又发什么疯?”
“诶呀原来是巧灵啊,我刚才沒认出你。”陈飞飞捂住嘴,笑眯眯地說。
何巧灵有些畏惧陈飞飞,毕竟从小练的空手道,完全可以和男人单挑。
别看陈飞飞瘦,胳膊都是肌肉,何巧灵這样的,一巴掌就飞一個。
何巧灵骂道:“你为什么打我男朋友?”
“他是你男朋友嗎?”陈飞飞虚伪地道歉,“抱歉哦我不知道,刚才我眼花,還想着朗朗乾坤□□,又有妖魔鬼怪胆大包天出来晃。刚才我看他背影很像某只畜牲,一时沒忍住心中的愤慨,想要替□□道。主要是我也沒想到就一脚他就摔了,作为男人,不行啊。”
林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被一個女人一脚踹倒,对男人来說绝对是耻辱,又被对方大庭广众下阴阳怪气地骂,面子裡子都要丢光了。
一時間,指指点点的人不少,再加上云枝還看着他,他看着陈飞飞脸色有些阴郁。
林峻脸色沉沉:“以前就觉得你粗鲁,现在发现果然這样,你這样哪個男人会要?”
云枝诧异,林峻往常在众人面前绝对有风度的人,這种话是绝对說不出口的。
陈飞飞丝毫不惧:“你這样的畜牲都能找到女人我怕什么。像你這样的,道德败坏,品行不端,倒插门我都不要!也就那些不挑嘴的才什么破铜烂铁都当宝贝。”
陈飞飞痛恨以前的眼瞎,竟然還会替他說過话,算是间接促成了他和云枝一对。
林峻看向云枝,表情隐忍:“我不知道原来你已经有了人,我們扯平了。”
何巧灵故意說:“有些人還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還把
别人苦苦吊了一年多,养备胎一样养,就别装纯了吧。”
何巧灵话一出来,林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下意识想到最难堪的境地。
他昨晚打听了。知道江淮野之前出国,他和云枝還在同一個高中念過书,云枝之前說沒有男朋友是真的沒有嗎?是不是故意在吊着他?
他追了一年,是不是被她当成笑话?他认为的好姑娘好女孩是真的好嗎?
“你们血口喷人!颠倒黑白!”陈飞飞想冲上去,“小娘养的欠抽是吧?”
何巧灵讽刺道:“你看看后面,她男朋友都在看呢,装什么装,她比我好哪裡去?”
云枝下意识回头。
江淮野正站在她们不远处,长身玉立,眉目如画,只是神情冷淡。
他静静地站在那裡,仿佛只是一個路過的旁观者,這事跟他半点关系也沒有。就算下一刻他直接转身走了,云枝都丝毫不觉得奇怪。
陈飞飞四处看,怒极反笑道:“谁?你踏马胡說八道。”
她注意何巧灵的视线落在江淮野身上,觉得真特么搞笑,“笑死人,你說他,告诉你枝枝她昨天……”
不行,会穿帮的!
云枝立刻高喊了一声:“淮野!”
陈飞飞被打断,然后看见云枝飞奔出去,撞进江淮野怀裡,甚至把男生撞得后退半步,然后亲昵地搂住了对方的腰。
陈飞飞:“???”
女孩子柔软的身躯陷进怀裡,温热,绵软,空气裡還有若有似无的香气。
他顿了顿,垂下那双睫毛浓长的眼睛与她对视,不咸不淡问:“你做什么?”
云枝防备他把她丢出去,赶紧用力抱得更紧。她抬头,紧张地眨眼睛,脸红红的小声請求:“帮我。”
他眼神寡淡:“我以为交易昨晚就结束了。”
云枝一噎,硬着脖子不承认:“我沒說過啊。”
江淮野挑眉笑了。
听得云枝头皮发麻,她讨好說:“我知道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江淮野似笑非笑:“我是啊。”
谄媚不成,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云枝嘴角的弧度拉直,眯着眼睛。她冷冷說:“江淮野,你還想拿到钱嗎?”
他凝眸打量了她两秒,忽然笑得更开怀。
伸手禁锢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脖颈,两根手指按在脖子后的凹槽,大拇指挑起她的下巴,稍稍用力,迫使她微抬头。
指腹的力度强硬,明明该是暧昧的姿势,她却像被捏住脖子猫咪,本能感觉到危险。
云枝本能地瞪大眼睛。
江淮野垂下睫毛,目光巡视她的红唇,呼吸若有似无喷在她唇上,轻挑问:“继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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