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你的私心
之所以說到這十二時辰,是因爲剛纔江盛天差點就脫口向茅嘉佑問道:“老茅啊,現在幾點了?到帝都還要幾小時啊?”想到這兒,江盛天不由得宛然一笑,還好還好……
什麼尺啊丈啊石啊之類的計量單位等等還有這世界的禮儀常識之類的,只能乘這個時間好好學習學習、熟習熟習,免得到時出洋相露馬腳啊!
瑪德,以前上學也沒這麼刻苦的。不過現在沒辦法,事關身家性命啊!記得自己看過的電影、電視、小說、雜誌,那些被傳送回古代或者異世的主角,無一不是精通曆史、政治、琴棋書畫,甚至飛機大炮都會製造的全能人才啊,怎麼就把自己這樣平凡得可以說就是“不學無術“的人給傳來了?
後面囚車的尤陽伯等人見江盛天躺下睡了,也隨即擠着閉上眼睛休息起來,畢竟他們這二十人也是幾天未曾舒舒服服的睡過覺了。
所以當江盛天躺在囚車裏刻苦鑽研時,嘴裏不停的唸唸有詞,時不時的還用手腳比劃一下,鏈子又是嘩啦嘩啦的,惹得一旁的軍士一愣一愣的:這江二公子剛纔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兒就不正常了?
這樣行進了一段路程,尤陽伯身旁的一位兄弟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又是一陣嘩嘩的鐵鏈聲,只見他解開囚褲諂笑着對囚車外面的軍士說道:“嘿,外面的兄弟借過一下,抱歉抱歉,俗話說'人有三急'……該天請各位香園酒樓喝酒……”
就在茅嘉佑等人一路惴惴不安的又行進了約二十里路時,終於迎來了從帝都前來接應的五千兵馬,這時茅嘉佑和蘇承悅才齊齊鬆了口氣,鬆馳了一度緊繃着的神經。
兩隊人馬匯合在一起,再繼續浩浩蕩蕩的向帝都進發,一路上,茅嘉佑與領兵前來接應的將領並駕齊驅,時不時的低聲談笑着。
等到帝都在望時,江盛天似乎才睡醒過來,他在囚車上坐直了身體,先四周看了看隨行的密密麻麻的軍隊,然後打量着遠處隱約中那雄偉的城池廓影,面上透露出好奇和興奮的表情。
不久後,一衆人馬終於來到了距風雲帝都東面城牆下數百步外,只見城牆上密佈着森嚴戒備的持弓軍士,門口的空地上亦有上千鎧甲鋥亮的士兵整齊的擺出方陣,一柄柄直立的長槍隱隱閃着寒光。
而此時的城樓上,丞相江駟友正站在皇帝風陽華身側,看着城下遠處正緩緩靠近的那隊人馬,他不由得稍稍凝聚了目光。雖然他知道自己心中曾經認爲必死的那個兒子居然活着從“戰歌山脈“之中走了出來,還似乎找到了傳說中的“天武寶晶“,並且現在就在那隊人馬的囚車之中,但他臉上仍然是一副古井不波的神情。
他將目光輕輕瞟向了身旁稍前的那位坐在錦椅上似乎也同樣平靜的皇帝,那一身風雲帝國皇室世代相傳的黃金龍鎧,縱然仍舊在陽光下訴說着往日的輝煌,卻怎麼也不能掩去留在風陽華面上的歲月刻痕。”這位皇帝現在似乎越來越喜歡在這種外出的場合下穿上鎧甲而不是皇袍了,或許他和我一樣,總是會不斷的去想起從前的歲月吧。”江駟友悄悄的收回目光,默默的想道。
皇帝風陽華雖然一直目視着城下遠處,但也敏銳的感覺到江駟友曾在自己身上稍做停留的目光,不禁露出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微笑,他揮退左右近侍後,才轉頭對江駟友開口道:“江愛卿,朕實在想不到,令郎居然果真取得了傳說中的“天武寶晶”,這讓朕欣喜萬分的同時,也讓朕很是爲難啊!……”
江駟友聞言,微微垂首道:“臣實不知皇上因何事爲難。”
“是麼?”皇帝面容一肅,冷聲道:“朕曾說過,若是令郎三日內尋回“天武寶晶”,便赦免他和其他二十從犯的死罪,但是,從今後天下人是否會說朕無視帝國律法、無視皇家顏面,用一皇子的性命,堪堪換來這百無一用的“天武寶晶”麼?……愛卿何以教朕?”
江駟友臉上的肌肉輕輕抽了抽,仍身垂首不緊不慢的說道:“回皇上,那“天武寶晶”既然僅存於傳說,那真僞尚未可知……”
“呵呵,江愛卿以爲那蘇承悅如果沒有十分把握,他有這麼大的膽子稟報於朕麼?”皇帝風陽華冷笑道。
江駟友擡起頭,兩眼直直的看着近前的皇帝,此時一陣輕風從城樓吹過,江駟友那已顯花白的鬢髮絲絲揚起,他略爲壓低聲音,眼神掃過不遠處正小心戒備的侍衛,毅然說道:“臣以爲,那“天武寶晶”是假的!”
“你!……”皇帝風陽華聞言一怔,再看着江駟友那仍然平靜的面容,良久後,嘆聲道:“朕還有很多皇子,而你卻再沒有第三個兒子了……這麼多年來,朕真的看不透你,難道在你心裏,除了國家、萬民,就沒有哪怕一點點私心,甚至連親情都不顧麼?”
“皇上,臣動過一回私心的,就是將孽子送進了'玄霜傭兵團',卻沒想到,就這一回,便讓他犯下了滔天大禍!臣實在愧對皇上……”江駟友再度垂首說道。”孽子酗酒殺人,非死不足以恕其罪,更何況是殺害皇子,罪及抄家滅族……”
“夠了!”皇帝風陽華揮手打斷了江駟友的話,突地轉過身去背對江駟友,說道:“你實在很無趣,知道麼?朕已經殺過他一次了,既然他還能活着出來,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無論那“天武寶晶”是真是假,朕都會赦免了他!”
“皇上……”
“你不必再說了!知道朕今天爲何只帶你一人來麼?朕是刻意給你機會讓你爲自己的兒子求情!”皇帝風陽華仍沒有回頭,看着城下越來越近的人馬說道,“其實你心裏很清楚,如果你向朕求情,朕一定會赦免他的,甚至根本不用他去“戰歌山脈”這一趟,但是,你讓朕很失望!真的很失望!”
江駟友靜靜的聽着,臉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一聲不吭,只聽皇帝繼續說道:
“一晃三十餘年,你我之間,僅有君臣之誼,卻早無兄友之情。或許是朕錯了,朕不該讓你坐上這個丞相之位、百官之首啊,讓你無時不刻如履薄冰,一絲一毫不敢稍有懈怠……”
說着說着,君臣二人都陷久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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