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不敢問
宋巖菀也回過神來，輕輕的叫了一聲“爹”。宋生霄一邊走進房門，一邊對丫環說道：“你先退下吧！”丫環應了聲是，便迅速離開房間。
這時，宋生霄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菀兒，那江盛天回帝都了！”
宋巖菀聞言後，看了看父親那張面帶擔憂的臉龐，輕聲說道：“恩，女兒剛聽說了，爹在擔心什麼嗎？”
宋生霄苦笑道：“爹實在沒有想到過，那江盛天竟然果真會達成了你與他當初所訂的‘五年之約’！如今爹對目前爲你許下的這門親事感到追悔莫及啊……”
宋巖菀沉默了一下，突然笑道：“爹這是過慮了，那個所謂的‘五年之約’，不過是當時在那江二公子胡攪蠻纏之下，女兒不得不說出來的託詞而已，當時女兒年幼，自然是做不得數的。再說，事隔三年，也許他早就忘記了。”
忘記了？也許吧！宋生霄也笑了笑，不過笑容卻很難看，他說道：“菀兒，三日後便是你與湯公子的大婚之日，你……唉，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爹走了。”
宋巖菀默默的看着父親離去，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她想到了三年之前，那個曾經在對自己苦苦騷擾的江二公子，在葉家的大門外見到自己親手所寫的“五年之約”時，竟然長笑而去，果真自此後便不再前來糾纏。難道他一直在默默的朝着達成這個約定的目標奮鬥着嗎？而諷刺又可笑的是，三年之後，自己的父親就在那江二公子被送往“戰歌山脈“的第二日就爲自己應下了這門與帝國太尉府的親事，因爲當初所有人都認爲這江盛天必死無疑了吧。
雖然宋巖菀此刻對那江盛天仍然沒有好感，但她突然覺得自己是一個背叛者，當然，如果那青澀的“五年之約”真的要履行的話。
江丞相在江盛天兒子接回府中後，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多陪陪你母親“後，便以公務繁忙爲由，往皇宮裏去了。同時卻安排侍衛緊守丞相府大門，將聞訊前來的一干江二公子以前的豬朋狗友們全都擋在了門外。讓那些傢伙在府外眼巴巴的亂轉，卻敢怒不敢言，最後只得悻悻離去。
江盛天能感覺到府中這些下人們那恭敬的目光中，同時也閃爍着驚異的神色。他自然知道這些人心中在驚異着什麼，曾經的江二公子這一驚世駭俗的巨大轉變，如果這些人毫不遲疑的平靜接受了，反而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江盛天臉上堆着笑容，與那些一一前來見禮的人點頭打着招呼，同時腦中快速的搜尋着這些熟悉的名字。
母親大人應該是唯一不去疑惑江盛天在前些日子所做出的驚世之舉的人，她只是拉着自己的兒子，哽咽着問長問短，不過話題卻始終離不開“兒子有沒有喫苦，有沒有受委屈”之類的方面。後來等江老夫人終於有閒暇問起那福叔以及青杏、春桃三人爲何沒有與江盛天一起回帝都時，這讓江盛天很是爲難，他總不可能說這帝都丞相府並不是自己的家，只有那亭昌府的“護國將軍府”才勉強算得上自己的家吧？對於眼前這位慈祥善良的母親，一舉一動之間都讓江盛天感動莫名，於是他只能解釋說自己在亭昌府所買的那座宅院需要他們的照料，所以暫時纔沒能回來。
但不管如何，江二公子的回來，讓江府上下立刻忙碌起來，在一陣雞飛狗跳後，一桌豐盛的百雞宴擺在了暗自哀嘆的江盛天面前。江老夫人一邊給兒子挾着他最“喜歡”喫的各色雞肉製品，一邊看着那似乎極爲感動的兒子熱淚盈眶、狼吞虎嚥着，讓會錯意的她很是勸慰了自己的兒子一番，口中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讓江盛天更加堅定了儘快離開帝都的決心。
傍晚時分，父親江駟友才拖着一身疲憊的回到府中，將江盛天自母親仍自長長的嘮叨下解救出來，然後父子倆來到了書房中，大眼對小眼，很是沉默了一會兒。
終於，江駟友坐在書桌旁，對站在房內的江盛天開口說道：“爲父對你有許多疑問，但爲父卻一直猶豫着，因爲我不能問、亦不敢問。”
江盛天聞言後，看着眼前這位突然又變得精神矍爍老人，那雙目中閃閃的精光，似乎直透人心。許多疑問嗎？問我爲何能從戰歌山脈裏活着出來？問我到底在戰歌山脈裏經歷了什麼？爲何突然有了如此的武功？甚至問我到底是誰？！這些念頭瞬間自江盛天的腦中閃過，他對這位正直嚴明得幾乎不近人情的“父親”並沒有特別的好感，但他還是笑了笑，淡淡說道：“父親大人，不管怎樣，我始終是您的兒子！”
江駟友眨了一下眼睛，突然也笑了，緩緩的說道：“是啊，縱然你突然變成了天上的神仙，但不論如何，你總是我的兒子，這是誰都無法否認的事實！”說到這兒，他停了一下，笑意中竟然閃過了一絲苦澀，他繼續說道：“爲父知道你一直頗有怨言，畢竟爲父曾經對你見死不救……”
“父親，那些已經成爲過去，那是兒子咎由自取，怨不得父親！”江盛天說道。他突然知道，雖然自己爲那江二公子很是不平，但自己畢竟不是那死去的江二公子，或許自己是沒有資格去表示不滿的。
江駟友怔怔的看了一眼江盛天，半晌後苦笑道：“你真的如此想嗎？”
江盛天微微笑道：“兒子現在還好端端的活着，不是嗎？”
江駟友卻從江盛天的話語中感到自己與眼前這兒子始終是那樣的生份，他知道，那一道橫在父子倆之間的隔膜，或許永遠也不能化解了，因此，他並不奢望能得到兒子的諒解。於是，他整了整臉色，重新變得嚴肅起來，說道：“你今日早點歇息吧，明日一早隨爲父進宮面聖。”
江盛天說道：“父親大人，不知明日皇上召我進宮所爲何事？”江盛天知道這皇帝老兒召自己進宮不會僅僅只爲了表揚讚賞自己一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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