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十六衛（2）
因爲本身一名十六衛大將軍下轄兩個將軍的設置就很有問題。
按照高儼的說法，一衛三府，除卻既要屯佃又要防務地方的那一府由都督管轄以外，剩下的兩府恰好由兩名正三品的將軍統領，一名去戍邊，另一名則坐鎮京城。
只不過這些人沒有經歷過那個時代，並不知道高儼有無數可以借鑑的君王。
他不需要想方設法的成爲一名明君，他只需要照搬那些客觀存在的事實即可，唐宗不行就宋祖，宋祖不行就老朱，總之高儼腦中具備一切可以操作的案例。
不過當下卻是不成，他還需要藉着這些人的家世，影響力迅速穩固齊國，既要讓他們相互之間有矛盾，又要緊密的把他們團結在自己身邊。
而這，也是出自一位聖人的手筆。
至於趙彥深麼？
回鄴城的路上，幾乎所有跟着高儼出來的人都喜滋滋，甚至連高綽都沒想到能攬上一個右御衛大將軍的職銜。
要知道在這之前，他那冀州刺史也不過才正三品，而右御衛大將軍可是實權正二品。
高綽不信高儼這是在拉攏自己，他寧願相信高儼身邊是無人可用，所以才倚重他這個兄長。
既然是這樣，高綽認爲同爲高家子孫，也應該出一把力，否則齊國一旦亂起來，那身上的富貴就徹底完了。
畢竟現在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多半已經瘋了！
抱着與高綽同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這也是高儼所希望看到的，把他們變成既得利益者，那他們還有什麼理由反對呢？
“大行臺今日的手筆，實令老臣佩服之至啊！”
回程的路上，高儼沒有選擇騎馬，而是乘坐了一輛馬車，並親切的邀請趙彥深與自己同坐一輛車，可把趙彥深給高興壞了，因爲這恰恰說明高儼是需要自己的！
“你還沒向孤解釋爲何要坑殺那三萬人呢。”
高儼笑吟吟的看着趙彥深：
“你以爲孤不問，外面的人就也忘了？”
趙彥深看了一眼坐在高儼身旁的北平王高貞，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高儼微笑道：
“無妨，老五乃孤之弟，不用避諱。”
沒撈到十六衛大將軍的高貞本來還有幾分失落，但在聽見高儼這句話後，心裏一下子又變得開朗起來，主動對趙彥深笑道：
“若是嫌孤礙事，孤這就下車步行。”
趙彥深聞之連忙拱手致歉，他有些詫異這兄弟二人的關係，前段時間不還是仇敵麼？怎麼這會兒又兄友弟恭得厲害？？
“二位殿下，實不相瞞，那三萬人的確未有必死之罪。”
高貞臉色瞬間大變：
“那你還將他們都殺了？？”
趙彥深苦笑一聲：
“他們雖無必死之罪，但卻有必死之由啊！”
高貞面露不解，轉頭看向兄長高儼，但見高儼若有所思，於是忍住對趙彥深的不快，只冷哼了一聲，將頭別過一邊，表示不願聽他辯解。
趙彥深對高貞的反應絲毫不以爲意，只是目光炯炯的看向高儼：
“殿下，我齊國此時已如那風雨飄搖的過江舟，殿下既身爲這艘過江舟的掌舵人，不應心慈手軟，無論敲山震虎還是殺一儆百，必要時都應該痛下決心，用那三萬人的性命換來江山穩固，老臣以爲這筆買賣划算。”
聽趙老頭比喻生動有趣，皺眉沉思的高儼不禁莞爾一笑：
“你也知我齊國是條破船？”
趙彥深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老臣比喻失當，請殿下恕罪。”
高儼卻搖了搖頭：
“你說得沒錯，齊國現在就是一條破船，而且船艙內已經開始進水了。”
“王兄！”
本來不打算理會這檔子事的高貞在聽見這句話後，實在忍不住了，這齊國江山好歹也是祖宗基業，身爲高家子弟怎能如此輕蔑藐視呢？？
“你要不喜歡聽，自己下去走路！”
高儼指了指車簾子，給了高貞兩條選擇。
“偏不！”
前幾日還意氣風發的高貞這時變得像是在朝長輩發脾氣的孩子，不過他本來也只是個小孩子，翻過這個年才滿十四呢。
高儼有些好笑的瞪了他一眼：
“那便不許再插嘴！”
坐在另一側的趙彥深愈發的看不懂這兄弟二人的關係了。
但他依然順着高儼的話繼續往下說道：
“所以更應該儘早把那些導致會沉船的冗餘給摒棄掉啊！”
高儼挑了挑眉毛：
“那可是三萬鮮卑軍戶。”
趙彥深笑道：
“若他們都是漢人老臣自然不會下這個手，怪就怪在他們是鮮卑啊！”
高儼也笑了：
“是啊，誰叫他們是鮮卑人呢。”
本來還有些不爽的高貞在聽到二人對話之後，震驚得半天都合不攏嘴，彷佛接觸到了一個天大的祕密，他甚至把馬車簾子拉開一角看看外面是否有人在偷聽。
“我齊國不能再任由鮮卑做大了，這些年的教訓已經足夠深刻了，如那關中宇文氏雖也是鮮卑，卻崇尚漢化，而且事實證明他們已經走在了我們的前頭！”
趙彥深說到這兒，朝高儼施了一禮，繼續埋頭說道：
“老臣這些年在外任職一直在思索，我齊國的漢人也不少，爲何偏偏大街上就看不見幾個呢？後來老臣想到了，殿下猜是爲什麼？”
高貞還是按耐不住好奇插嘴道：
“爲何啊？”
趙彥深苦笑道：
“他們都成了鮮卑軍戶的僕役，那些鮮卑軍戶因爲戰功獲得了很多朝廷賞賜的良田，但他們自己不會耕作，於是就讓那些漢人們來幫他們耕作，並許以遮風避雨之所，又賞給他們口糧，久而久之，漢人們也習慣了寄人籬下，而那些在街頭閒逛、無所事事的，就全成了鮮卑人…”
“殿下可知老臣殺那三萬鮮卑有良田幾何？”
“他們長期跟隨在穆提婆這等倖進之臣身邊，時而能得到其賞賜，富裕些的，家中良田不下千畝，這三萬人相加，便是幾百上千萬的良田，足夠養活幾十萬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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